“我需要他?!?p> 尹安說著,左手取下纏繞在角上的紅繩,伏低的腰身面向司機和他左側的大塊車窗。
年過半百的司機從女孩兒的眼睛里沒有找到一絲的動搖和害怕,仿佛一窗之隔的兇殘可怕的景象并沒有影響到她一樣。
開窗…里面的“人”氣會漏出去吧,這么多年輕鮮活的生命呢…
“你可以對這些孩子負責嗎?”司機的眼里涌上哀愁。
尹安火速搖頭。雖說同伴很重要,但是她選擇同伴的標準可不是用“責任”來框定的。
“但是,我可以盡力不讓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下面的喪尸傷害到這輛車。”
承諾“一定”是一種不負責任,而不管是“責任”還是“不負責任”,都不是尹安認同的做法。
管家司機還在猶豫的當口,張韞真突然道:“張叔,開窗吧?!?p> 又轉身交代車內的眾人:“所有人在車內待命。史磊跟上我,葳蕤墊后?!?p> 說罷,沒有給眾人的反應的時間,張韞真徑自拿起靠在駕駛座后面的球桿,快速組裝起來,原來那是桌球桿。
“韞真,我們…”后座的女子不安地拉住張韞真的袖口。
尹安才知道,橫豎看她不爽的女子原來有個極好聽的名字,叫做葳蕤。
葳蕤生輝,似乎葳蕤也是某些玉竹的別稱,倒是和她的面貌和氣質挺貼切的,想必也是個被眾人寵愛著的孩子吧。
張韞真對管家司機堅定地說道:“我們不能一味逃跑,我們已經(jīng)沒有食物了?!?p> 于是,車門打開,尹安迅速跳出牢籠一樣的車廂,混合著血腥和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從沒有一刻像此刻這樣覺得街道是這么的寬闊。紅繩在手中化作長槍,尹安感覺體內的魂力又被抽走了些許。
緊跟尹安其后的青年張韞真抿了抿嘴巴,喉嚨干澀得讓他發(fā)不出聲音,原來人類也能進化成這樣嗎?憑著一股士氣沖下來的普通的他,真得能安全返家嗎?
“隊長,怎么做?”身材高大的史磊站在兩人身后問道。
張韞真深吸一口氣:“你的速度快,盡量纏住左側那只,旁邊的那只交給我?!?p> “好,那你小心。”史磊應道。本身就是田徑隊員的他,在末世后似乎覺醒成為了進化者,他的五感和速度均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吼吼吼!”如裂唇般的嘴張開到最大,幾乎占據(jù)半邊臉的密集的尖利牙齒沖在最前。
橫槍、馬步半蹲、左臂橫掃,喪尸干枯堅硬的身體“砰”一聲倒地。尹安露出個有點惋惜的表情,也就現(xiàn)階段的喪尸還沒有智力,再過幾個月,想必這種簡單的做法就行不通了吧。
暗紅的槍頭刺穿喪尸的腦殼,從里面卷出一枚乳白的晶核,尹安從喪尸身上撕下一片衣角,包住染著腦漿的濕噠噠的晶核。放在精魄里的小狗沒有傳來動靜,想必今天它的胃口已經(jīng)飽了。
嘔…站在最后的名為葳蕤的女學生,見此一幕,扶著車壁嘔得眼淚鼻涕全流了下來。
張韞真和史磊的狀態(tài)也并沒有好多少,只是許是承受能力稍強一些,堪堪忍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倸w,如果不想死,狩獵是必不可少的能力,這一點他們誰都一清二楚。
一晃神,轎車里的人已經(jīng)都被喪尸當做食物料理了。于是,又有三只喪尸加入了新的奪食之爭,如果不快點處理,只怕車里新死的人也會“加入”成為狩獵者吧。
后腿微曲、重心后仰,魂力匯聚左臂,用力擲出長槍。暗紅纏繞著黑紋的長槍撕裂空氣,摩擦出尖銳的嘯聲,如一支筆直的箭,槍尖從一只穿著職業(yè)裝的女性喪尸的眉心洞穿而過,帶出一枚乳白的晶核。
魂力撤回,血槍變回紅色的絲帶,附著在絲帶上的魂力帶著絲帶一起,如磁鐵相吸一般回到尹安的左手。
絲帶末端垂下米白的黏濁物,滴在地上,然而絲帶卻干凈絲毫沒有潮濕的跡象,在少女瑩白的手里晃著暗沉的光。
似乎被飛起的晶核轉移了注意力,有兩只離得較近的喪尸棄活人轉而向晶核躥去。
雖說只是無屬性的低等晶核,但是那也是她的勞動成果,怎么能被“積分”竊取呢?!
尹安眼神轉厲,長槍隨心所欲而化,這可都是她的積分!一個都別想跑!
槍做棍耍,從后向前橫掃一只,力道大到直把這只喪尸砸趴在地。單腳踏著喪尸骨骼堅硬的背部,尹安足下用力一躍,跳到翻倒的汽車底座上,槍身筆直向前刺出,貫穿一名中年男性喪尸大張著的喉管,在喪尸朝她揮舞利爪的同時,單腳踹飛這只喪尸。
“接住,你們也體驗下喪尸的身體構造。”尹安朝合力攻擊一只喪尸的兩個男青年高聲喊道。
被尹安砸趴的那只喪尸晃悠悠爬起來,忽略離它更近的晶核,轉而向尹安撲來。
“這可不妙啊…已經(jīng)生出簡單的情緒來了…”尹安自言自語,一邊如法炮制消滅這只喪尸。
撿起兩枚晶核時,商超里的槍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似乎沒有結束的跡象。
太陽已經(jīng)完全露出來了,炙熱很快將席卷這片大地,不僅僅是喪尸,人類也很難在沒有防護的情況下暴曬在日光下。
雖然對現(xiàn)階段的喪尸她還有點辦法,但要說到槍的話,還真有些束手無策。尹安邊走邊思索著方法,但愿阿甘和陳麗別太戀戰(zhàn),不過想到是陳麗率先開的槍,還真有些不妙的預感啊。
史磊見那個古怪的少女自顧自撇下他們進了超市,有些不安又有些氣憤地詢問張韞真:“隊長,她走了?!?p> 張韞真才從親手破開喪尸腦袋的震驚中緩過勁來,日光曬在臉上有種麻癢的刺感,按照這兩天的逃亡經(jīng)歷,現(xiàn)在那些喪尸應當很少會出來活動了。
商超里的槍聲依然在繼續(xù),伴隨著重物倒地和窗戶碎裂的嘩啦聲。
張韞真拾起從喪尸腦袋里用球桿翻出來的晶核,忍著手上令人作嘔的黏膩感,疲憊地對史磊道:“先回車上。”
路過至今沒有緩過神的葳蕤,想伸手扶她起來,卻被她惶恐地避開了。才想起自己受傷沾染了腦漿,張韞真自嘲一笑,是成為像那人一樣的獵者,還是停留在日常中,他已經(jīng)在不自覺的狀態(tài)中做出了選擇。
所以,那些日常,都崩壞吧。
名喚葳蕤的女學生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青梅竹馬,毫不停留地經(jīng)過自己的身邊,沒有再看她一眼。
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離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