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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山遺篇

第十一章 生存

崖山遺篇 東楚少帥 3139 2016-08-22 22:42:04

  甲板上宋兵吵吵嚷嚷,爭先恐后地跑上逃生木板。有些人被擠在人群后,擔(dān)心逃生無望,便縱身跳海,游到岸邊。

  楊得安護(hù)送著張世杰的家眷從船艙出來,見甲板上宋兵一片混亂,大喝一聲:“快閃開,讓上將軍夫人先下船?!?p>  這喊聲隨之被風(fēng)聲淹沒,且在這危急關(guān)頭,人人以保命為緊,誰會去理會楊得安。楊得安又急又怒,使出蠻力,抓住前面一名宋兵,隨手將他扯到身后,抱著張文通,立急往前擠。李宛和張正明緊隨其后。楊得安連抓十幾名宋兵,方才擠到前頭,帶著張世杰的家眷安全下了船,來到島上。

  此時黑云蓋天、狂風(fēng)急雨,楊得安帶著李宛等人在島上順風(fēng)疾奔,不敢回頭。四人跑到島上腹地,找到一個山洞,便鉆進(jìn)去,躲避颶風(fēng)。風(fēng)雨持續(xù)半日之久,其勢將歇,此時已過亥時。由于剛才颶風(fēng),島上溫度驟降,張文通臥在李宛懷里,瑟瑟發(fā)抖。李宛心疼孫兒,便將外套脫下蓋在張文通身上。張正明瞧見母親衣衫單薄,便將自己外套披到李宛身上。李宛摟住張正明,用體溫為他取暖。三人如此相依,不知不覺都睡著了。楊得安礙于自己身份,便獨自一人靠在洞口,囫圇的睡了一覺。

  次日,天朗氣清,日出海面之時,李宛帶著張正明和張文通跑到海邊,看張世杰的座船是否還停泊在岸上。楊得安不離三人左右,也跟著去了。海岸一片狼藉,雜葉亂草,殘枝斷木,還有被颶風(fēng)吹到岸上海魚……四人卻沒有見到張世杰的座船,估計座船可能沉沒海底,也有可能被颶風(fēng)吹到他處。

  李宛左手拉著張正明,右手拉著張文通,朝著昨日張世杰的座船位置跪拜三下,哭道:“老爺你一路走好!我會好生照顧孩子們!”張正明和張文通在旁一個啜泣,一個嚎啕。

  楊得安指天憤道:“上將軍一生為我大宋盡忠職守,今日卻命喪于此,實為老天不公!”說罷,半蹲在李宛身前,道:“夫人,您和公子在此先祭奠上將軍,我去找些果子充饑。”

  經(jīng)楊得安一說,李宛方才記起昨日未進(jìn)水米,雖然自己能夠挨餓,但恐張文通年小身虛,便擦拭眼淚,道:“多謝楊將軍!我讓正明陪你一同去!”

  張正明止住眼淚,也道:“楊將軍,我和你一同去找些果子吧!”

  楊得安道聲好,便與張正明一同去尋找果子。途中,二人遇到許多在島上避風(fēng)的宋兵。楊得安立即召集島上所有宋兵。俄而聚集近兩百人。這些人也是一天沒有吃東西。楊得安將這群人分成四隊,一隊去林中尋找野果,一隊去水邊捕魚,一隊去拾取干柴,一隊去收拾散落在島的船上物品。

  過了一個多時辰,找果子的帶回幾十斤的果子。由于昨日大雨,島上的草木都被淋濕,還未干好,拾干柴的只能拾些濕柴,放置沙灘上曝曬,待晚上備用。捕魚的也帶回來幾十斤的海魚,螃蟹、水帶,由于不能生火,這些食物只能留在晚上食用。收拾物品的找到鍋,繩子,菜刀,小船,木板和布袋。

  楊得安將果子分給眾人和張世杰的家眷吃。由于果少人多,三個人才能分到兩個果子。眾人吃完后,都覺得不飽。有人罵道:“這他娘的遭哪門子的罪!餓了一天多,他娘的連一個果子都吃不到!”

  楊得安望向那人,安慰道:“兄弟,別埋怨了,大家都一樣。你再忍忍,等晚上,這柴干了,咱們就有得吃了!”

  那人指著捕到海鮮,道:“就這些東西,還不夠咱們這群人塞牙縫的!等到晚上估計也是餓肚子!”此人說話不假,這些海鮮分下來,每人不足四兩。尋常一個婦人,一頓也得吃八兩食物。對于這群已經(jīng)餓了一天的兵漢子們,這頓至少得吃兩斤食物才能飽。

  “那等一會兒,咱們再去捕些魚,采些果子!”楊得安道。

  “他娘的又要干活!老子不干了,老子沒有力氣了!”那人憤道。

  楊得安也是一個脾氣暴躁之人,被那人一激,上前抓住那人衣領(lǐng),將他提起,怒道:“你他娘的要是不干,就他娘給老子死在這兒!”隨手將那人推到在地。

  那人登時大怒,爬起身子,罵道:“別他娘的在老子面前擺官老爺?shù)淖V,你敢要老子的命,老子現(xiàn)在就要你的命!”立時沖上前,想要扼住楊得安的脖子,幸被眾人攔住。人在窮困潦倒之時,生存難以為繼,便顧不得什么禮數(shù)、尊嚴(yán)和性命。那人本是一名普通小卒,若在平時,不敢以下犯上,而現(xiàn)在吃上頓沒下頓,命懸一線,便將生死置之度外,因而敢廝打楊得安。

  李宛瞧見楊得安這邊亂哄哄,便起身一看究竟,得知楊得安與手下兵卒廝打,上前勸道:“楊將軍,你是要舉大事的人,若是這般??治掖笏螐?fù)國無望?。∥以犂蠣斦f過為將者,不以位而凌人,不以藝而欺人。兵將只有同甘共苦,上下一心,才能共退大敵。你今日為何犯了糊涂?。俊?p>  楊得安一聽,面紅耳赤,道:“夫人說的有理!末將知錯了!”

  李宛又去那小卒身前,由衷道:“這位小哥,我知道你沒有吃飽,也沒有多大力氣干活。大家都和你一樣,也沒有吃飽。咱們要是人人因此而不干活,那可能都得餓死在這島上。咱們?nèi)缃衩呻y至此,為了活下來,應(yīng)該同舟共濟(jì)才是?!?p>  李宛倏的面向眾人道:“我還想告訴大家,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將軍小卒,也沒有誰干活,而誰不干活。咱們只有一條心,才能離開這個島上!”

  話音剛落,有人贊道:“老夫人說的有理,我看咱們還是得一齊努力,才能離開這兒!否則都得死在這里!”

  “對對!咱們大伙兒不要嫌累嫌餓,還是想想如何離開此處吧!”人群中又有人道。

  忽而,眾人七嘴八舌,大多是支持李宛所說。那小卒聞言也覺羞愧,便道:“老夫人說的有理,小的知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李宛笑道。

  楊得安見李宛眾望所歸,道:“夫人,竟然您有此高見,不如由您來安排我們干活吧!”

  李宛推辭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不敢妄自稱尊,還是由楊將軍來發(fā)號施令吧!”

  “不,夫人乃是上將軍的遺孀,德高望重,您的命令便是上將軍的命令,我等豈能不從!”

  眾人紛紛響應(yīng),請李宛安排。李宛推卻不得,便道:“承蒙大家厚愛,那老婦勉強為之。咱們現(xiàn)如今流落此島,需要解決兩件事情,一是吃什么,二是如何離開此地!先說吃什么,咱們這兒有近兩百人,每頓所需食物至少兩百斤,一天便是六百斤。咱們除了摘果子、捕捉一些小魚小蝦,恐怕一時間難以找到這么多食物。不知誰有法子能夠找到這么多食物?”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回應(yīng)。忽有孩子聲起:“我們可以吃鮫!聽聞鮫有幾百斤重,足夠幾百人吃的!”這小孩子便是張文通。

  有人覺得張文通的法子不錯。有人覺得張文通年少無知,不以為意。忽有人道:“小公子,鮫雖有數(shù)百斤,但茫茫大海如何尋找,且聽聞極其兇殘,我等該如何捕捉?”

  “這位叔叔,我聽聞鮫喜歡血腥味,我們可以在捕撈的時候先放數(shù)條死魚在海中,將它招引來。各位叔叔可以用數(shù)十丈長的繩子拴住幾條死魚,并將死魚放在海里。繩子這頭系在島上,若是發(fā)現(xiàn)鮫,立馬拉回死魚,鮫必然尾隨以后、待馬上到岸時,用力甩起繩子,將死魚拋到岸上,鮫就縱身躍至岸邊,岸邊水淺,鮫無法動彈,諸位叔叔便可捕捉!”

  眾人聽張文通說的有理有據(jù),便覺得此法可以一試。有人夸贊張文通年少聰明,不愧為名門之后。張文通聽后心中大喜,但也只是淺淺一笑。

  李宛又道:“既然通兒相出這個法子,大家也不妨一試,或許能解決吃飯一事。咱們再說說如何逃出此島。昨日颶風(fēng),將咱們的大船悉數(shù)刮跑,早上在岸邊也只是發(fā)現(xiàn)幾艘破舊的小船。若想逃離此處,還需多造幾只木筏,因而咱們還需要幾十人去扎木筏。只是扎木筏非一日之功,咱們必然會在此島多住幾日。海上風(fēng)雨無時,我們還需派人在這島上尋些大點兒山洞,好容納咱們這些人居住,并用枝葉藤蔓做些臥具,以便休息。咱們分成三伙,一伙去采果子,捕鮫魚,一伙去做木筏,一伙去找山洞,做臥具!大家看如何?”眾人紛紛叫好。

  李宛續(xù)道:“如此那就請楊將軍分隊吧!”

  楊得安將眾人隨意分成三隊。由于李宛、張正明、張文通是張世杰的親眷,又是老弱婦孺,楊得安便讓他們在一旁休息。可李宛執(zhí)意不肯,道:“承蒙將軍照顧,我等雖是老弱婦孺,可還是有手有腳,能做一點是一點,能幫一些是一些。正明可以隨他們?nèi)フ疑蕉?,我和通兒,便幫忙做些臥具木筏!”楊得安苦勸李宛不得,便同意了。隨后,眾人收拾各自工具,分頭完成各自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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