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瀕死
兗州這幾天都是晴空萬里,難得的好天氣,可泰山郡曹家這幾天一直氣壓低沉,就連最得臉的婆子走路也不禁小心翼翼。
“胡大夫,您再看看……再看看……”
曹家僖茗院里,一個圓盤臉,柳眉杏眼,皮膚略有些松弛的老婦人垂手站在一位皺眉的老者身旁,小心翼翼的開口,滿臉的哀求。
這已經(jīng)是三天內(nèi)第五次請胡大夫來了,幾乎每次胡大夫都不知道該怎么把那句話說出口。
“盡早準備……吧,這六月天的……”
胡大夫第五次說這話,似不忍看見婦人的表情,說完就背著藥箱匆匆離去,就連藥方都不愿意開了。
婦人呆呆的站了一秒,隨即抬起手捂住臉,眼淚從指縫中流出來:“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囡囡啊……”
聲音壓得很低,似擔心吵醒屋里的人。
“我去把他劉家一鍋端了!”大馬金刀站在院門處的男人看著捂著臉哭的婦人,氣得倒仰,壓低聲音道了句就要往外走。
“孽障!給我回來!別忘了你掛了個刺史的名!”婦人低聲吼道,氣得雙手發(fā)顫,“等你父親回來!等你父親回來!”
旁邊的小丫鬟趕緊遞上帕子給婦人擦臉,有婆子小聲的進來稟告:“二爺,三爺回來了!”
曹家三兄弟除了曹巖做了個兗州刺史,其他都隨去了冀州,有一行不知從哪兒起來的土匪,搖著大旗鬧出了不少事,曹家父子三人都接皇命去‘剿匪’了。
兩人現(xiàn)在身上還穿著剿匪的盔甲。
“你父親呢?”曹王氏上前兩步,拉住
風(fēng)塵仆仆的二兒子急道。
“父親讓我們先回來,他怕是要明兒才能趕回來?!?p> 一句話讓婦人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天殺的劉家!把我好端端的兒糟賤成這般模樣!”
曹振是老二,不同曹巖的魯莽,也不似曹鴻的木楞,緊張的看了一眼關(guān)著的屋門,上前扶住曹王氏,低聲問道:“妹妹怎么樣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王氏信中只是一筆帶過曹穎回了娘家,讓父子三人趕快回來,但是三人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原來曹穎去靈妙寺上香,回來的時候不慎感了風(fēng)寒,本來修養(yǎng)幾日就好了,沒想到劉二養(yǎng)在外面的外室竟然這時候找上門來了。
曹穎氣極,收了東西就要回曹家,沒想到被劉二攔下了,劉家老太太也發(fā)了話,那外室畢竟生子有功,就養(yǎng)在劉二房中做個姨娘。
曹穎更氣,她到現(xiàn)在都只生了個女兒,和劉二成婚也不過三個年頭,現(xiàn)在外室生的兒子都一歲多了,想到劉二每每找借口晚歸就是留在那女人那兒,曹穎就氣得心疼。
和劉二的爭執(zhí)中,曹穎不慎把頭磕到了架子上,劉二想到曹穎那三個兇神惡煞的哥哥,立即就慌了,不知從哪兒找了個行腳大夫,弄些草藥香灰敷在曹穎血流不止的額頭。
加上曹穎風(fēng)寒未好,這么一折騰立即高燒不退,第二天就昏迷不醒開始說胡話了,劉家這才急了,請了同仁堂的坐堂大夫開了方子。
也不知怎么的,那藥喝了沒用,反而病情越來越重,不知從哪兒聽到消息的曹王氏帶著一眾丫鬟婆子打上門。
曹穎身旁只有兩個從家里帶過去的丫鬟照看著,劉二和那外室正風(fēng)花雪月絲竹管弦,氣得曹王氏當下就讓婆子抬了肩輿,硬是把曹穎抬回了家。
曹王氏寫信告知曹家父子,那時曹穎的病情本沒這么重,后來也不知前兒聽誰說起那外室被抬進了劉家,氣的當下就暈了過去。
曹王氏把那幾個碎嘴的丫鬟打出了門,可是曹穎卻連藥也吞咽不下去了。
“該死的劉家!妹妹都這般模樣了,他們還……”曹鴻紅了眼圈,氣得嘴唇發(fā)抖,穿著一身盔甲,拎著大刀就要往劉家去。
“先去看看妹妹吧!妹妹怎么樣了!”曹振拉住曹鴻,皺著眉低聲問曹王氏。
“胡大夫說……胡大夫說……”曹王氏實在說不出那幾個字,咬著唇嗚嗚的不敢哭出聲。
兩兄弟心里一涼。
“老夫人,娘子醒了?!?p> 在屋里守著的小丫鬟掀開簾子輕喚道,曹王氏立即放下手,匆匆向屋里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拿過帕子把自己臉上的眼淚擦干凈。
“囡囡,感覺怎么樣?想吃點什么?一會兒把藥喝了?!辈芡跏舷崎_簾子走進去,臉上帶著關(guān)切,卻沒有悲憤,曹穎心下也安然幾分。
曹穎和曹王氏有六分相似,只是那眉毛更加英氣,和曹進謄頗為相似。
因為三兒一女的緣故,曹進謄最為疼愛這個女兒,平時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是知道曹穎變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肯定要帶著部曲殺向劉家。
曹穎臉色發(fā)白,眼神微閉,她已經(jīng)沒了氣力睜眼,嘴角硬拉出一絲弧度,曹王氏看得心酸,伸手幫她掖掖被子。
“你哥哥他們也回來了,我讓他們先去換衣服,免得把寒氣帶進來,你三哥哥還給你帶回來半人高的琉璃鏡,說是西洋的玩意兒,一會兒就擺到你屋里來……”
曹王氏細聲說著,平時最是討厭慢聲細語的人,此時聲音柔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曹穎勉強點了點頭,卻是說不出話來,丫鬟端了一碗米湯進來,曹王氏接過來喂給曹穎,沒想到卻喂不下去。
曹王氏趕緊側(cè)身擦拭眼角的淚珠,沖著丫鬟道:“你去看看,怎么三位爺還沒弄好過來!”
語氣已經(jīng)有了幾分急躁。
“囡囡,乖,咱們喝一點,再喝幾口藥,你睡一覺,等著你父親回來……”
曹王氏已經(jīng)不知是在勸說曹穎,還是在祈求老天,她無法想象曹進謄回來就連曹穎最后一面都見不到的樣子。
曹穎乖乖的微微張嘴,可是那米湯卻順著嘴角淌下,完全沒有咽下去。
曹王氏用帕子將曹穎臉上的米湯擦掉,實在是忍不住,將碗遞給一旁的丫鬟,撲在曹穎身上,嗚嗚的哭出聲來。
雅堂院里。
曹振看著面前的丫鬟皺眉道:“太硯觀真的有那種高人?”
閑人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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