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西廂記

　　回到安瀾園附近時，午時剛過。郭襄看離比賽時間尚早，便拉了郭破虜?shù)热艘黄鹑ス涫屑?。四人一路走到關(guān)帝廟前，一股小吃的香味撲鼻而來。廟宇前面擺滿了各種小吃的攤子，赤豆糖粥、豆腐花、綠豆糍粑、酒釀餅、散燴八寶飯等不一而足。王劍民和童大海跑到另一條街，去買散燴八寶飯。郭襄則買了幾串炸土豆丸子、坐在長椅上和郭破虜一起喝了碗豆腐花，權(quán)作午飯。

　　吃飯時，兩人聽鄰座的幾個老者說，自今日起開三天集，四處州縣的江湖藝人都要表演技藝時，郭破虜嘆了口氣，說道：“我原想比武結(jié)束后，再去西邊的武當(dāng)山，看看三十六巖﹑七十二峰的風(fēng)景。現(xiàn)在既然郭芙姐知道了我們的行蹤，怕是連老河口市好耍子的地方，都不能玩得盡興便被她通知蓉兒，把我們趕回襄陽了。”

　　郭襄哼了一聲說道：“不怕，她自己現(xiàn)在也不敢見蓉兒呢，惹下那么大禍?！惫铺斶B問端的，郭襄附在他耳邊說道：“昨日下午，我和清褘姐去城外找你時，恰好看到二師嫂在城門口和一名丐幫五袋弟子說話。我看那丐幫弟子神色焦急，心想魯老伯一直和我交好，要是他的徒子徒孫遇到了什么困難，我可要暗中幫他個忙，于是就拜托清褘姐去偷聽。沒想到卻聽到了一件大事?！闭f道這里時，郭襄停下手中的勺子道：“破虜，再去為我要一碗豆腐花?！?p>　　郭破虜不滿說道：“自你那一側(cè)取豆腐花，不是更方便?！惫彐倘灰恍?，說道：“你還想不想聽下面的事了?！惫铺敓o耐，繞過長椅又端了兩碗豆腐花回來，澆勻辣椒后遞給郭襄。說道：“下面怎樣，卻是怎樣的大事?！惫逭泻羲蕉^來，把聲音壓低得細若蚊鳴，說道：“你可知道漢江水路圖嗎？郭芙姐派官兵把今年的漢江水路圖送去襄陽，卻在路上被蒙古高手劫走了?！?p>　　郭破虜聽了大驚，他在襄陽時就知道，宋軍中說的漢江水路圖卻不是描繪漢江水路的地理圖，而是襄陽一帶宋朝水軍軍力布置的軍事地圖。其時，蒙古國軍力極強，大宋京西南路一帶除襄陽外并無堅城，如老河口這樣的城市，要抵御蒙古兵便只有依仗漢江上的水上防線。（本款網(wǎng)游設(shè)定）

　　為此，客卿黃蓉以襄陽安撫使呂文得的名義，向漢江各縣下達了，漢江上的兵力，每兩年便要重新部署一次的軍規(guī)。這樣安排，完全是為了防備蒙古細作摸清宋兵的兵力部署。由于茲事體大，每兩年把重新繪制好的漢江水路圖，運送到襄陽安撫使府的工作，一貫是由武林高手承擔(dān)的。

　　郭破虜聽后一驚，大聲說道：“這么重要的東西，竟然讓官兵來做，這不是通知敵兵來偷嗎？”

　　郭襄以右手手刀斬了一下他的大腿說道，：小聲些?！惫铺斕ь^看到并沒有人注意這里，繼續(xù)問道：“丐幫弟子不去襄陽通報消息，那多半地圖還未被帶到江北?！惫妩c頭說道：“正是如此，清褘姐說，她聽那丐幫弟子說，黎長老一路圍追堵截已經(jīng)把那偷地圖的賊趕入了老河口城。只是對方精明狡猾，他為防萬一，便想多約幾個幫手?！?p>　　郭破虜笑道：“我在襄陽聽郭靖夸獎黎長老，說他武功已經(jīng)不在當(dāng)年簡長老之下，怎么還要這么謹慎，對方武功再強，難道還能強過丐幫九袋長老?！?p>　　郭襄說道：“強中更有強中手，敵人中有勝過黎長老的高手也不稀奇。更何況，清褘姐后來說，她聽二師嫂猜測，敵人多半是霍都?！?p>　　“霍都?！惫铺敵泽@之下，聲音又大了起來：“蒙古四杰之一，金輪國師的弟子霍都?！?p>　　郭襄笑道：“怎么樣，我們要不要幫郭芙姐一個忙，晚上偷偷的參加圍剿霍都的行動?！?p>　　郭破虜聽后大喜，心想：“我才懶得幫郭芙了，讓她多受些教訓(xùn)也好，省得她亂斬人手臂。只是和蒙古高手交手的機會難得。若是自己今晚能生擒霍都，醬油俠郭破虜?shù)膫b名轉(zhuǎn)瞬間便能天下皆知了。

　　在兩人吃過午飯，和王劍民等重新會合后，郭破虜仍然在想著圍剿霍都的事。他看到街頭雜耍中，有一個人火折子吹得好，他呆呆的看了半響，忽然想起一事，當(dāng)下掏出幾錢銀子買下了那個雜耍藝人的火折子，又耐心的向他討教了吹火折子的技巧。郭襄知道自己這個孿生弟弟天性愛玩，當(dāng)下只是站在遠處微笑的搖了搖頭。

　　待郭破虜學(xué)會了吹火的奧秘后，四人繼續(xù)走到了一處茶樓，在樓外的涼棚里點了壺“碧螺春”，坐在里面小憩。郭襄看到不遠處圍著好大一堆人，圍成了圈子，圈子里面?zhèn)鞒鲅U裊的音樂聲。她好奇心重，挨著人群一點點擠了進去，只見圈子里有老大一塊空地，中間的椅子上坐著個七十余歲拉二胡的老者，郭襄略通音律，知道他拉的是一曲“西廂記”。

　　那老者拉到性起處，琴弓忽然重重在弦上一掃，二胡聲拔高，仿佛有鳥兒從圈子中高飛天際。本來嘈雜的人群隨著飛揚的二胡聲，一下子靜了下來。此時，老人身后有個帶著面具的女孩輕盈的跳出來唱到，“莫負月華明，且憐花影重。羅衣不奈五更寒，愁無限，寂寞淚闌干。碧天萬里無云，空勞倦客身心。花影重疊香風(fēng)細，庭院深沉淡月明?！?p>　　配合著女孩的唱腔，老人的琴聲轉(zhuǎn)為低徊，聲音越來越輕，仿佛被卷入風(fēng)里的一根絲線，飄渺不定。聽著琴音郭襄心頭慢慢朦朧，不自由的便想到風(fēng)回高樓，輕輕的把柳絮送入窗中，屋中有絕色佳人輕輕捻起落在地板上的柳絮，把它重新放入風(fēng)中時，臨窗望遠，一無所見后，又輕而又輕的嘆著什么。

　　“好！”，那女孩唱過一個段落后，圍觀的人發(fā)出的叫好聲仿佛潮涌，不斷的有人把銅錢和小錠的銀子拋到老人和女孩身邊。此時，郭襄也從思緒中拉回神思。她看唱曲的女孩乘著這個間歇，把披肩的長發(fā)卷起，又在頭上卷了個書生髻，在換過一個男人的面具后，她這回的嗓音變得清朗低沉，儼然就是西廂記的張生。

　　叫好聲依然不斷，郭襄輕輕笑了笑，摘下頭上鑲著小珍珠的金釵，拋到地上轉(zhuǎn)身離開。剛才在那唱曲的女孩換面具的一瞬間，她已認出了她。郭襄記起在去年的幼獅比武試中，她見過這個唱曲的女孩，記得那時她的名字叫做白玉蘭？

　　白玉蘭撿起金釵，擠到人群外面，斂衽向追上的郭襄行禮。低下頭時，她輕輕的往她手里掖了一件東西?！敖o你弟弟的?！卑子裉m轉(zhuǎn)身離開，踏著樂聲婀娜走回圈子。

　　郭襄走了很遠，耳邊依然殘存著裊裊的二胡聲，她回過頭去看見白玉蘭俏聲聲地正站在圈子中央給聽眾斂衽答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