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轂之后,還不速來覲見!”
那聲音響了三遍,季伯卻在原地思索,毫無動作,雖然并沒發(fā)生什么,但慕青卻感覺身后的黑霧有了些變化。
“季轂之后?”
慕青看了一下,眾人中除了季伯,好像沒有其他人了,不過,慕青一直以為,季伯應(yīng)該是另一個姓氏。
“項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還請告知!我等信任項兄,所以同入此地,如今卻被妖鬼圍困。如果良沒有猜錯,剛才發(fā)話的就是幽天子吧,事到如今,項兄又何必隱瞞!”
韓良平視季伯,或者說項伯,緩聲喝問,那些同來的囚犯雖然眼中或困惑、或迷茫、或驚懼、或怨恨,卻都聚集在項伯身旁,將慕青四人與項伯分開。
見此情況,慕青幾人面有怒意,何不為趁此揭開項伯身份。
“季轂是文王之子,因輔佐武王有功,被封為項王,后代以項為姓。大楚項氏,摧岳槍法名聞天下,說起來,我們這位季兄可還是姬姓后人呢!”
項伯直直的看著遠(yuǎn)處的建筑,他背對眾人,讓人看不出他此時表情,慕青只聽到項伯一聲嘆息:
“諸位,幽天子只告知了項某破陣之法,其余項某一無所知,不管諸位信還是不信,還請隨我速去中央大殿,因為,妖鬼就要過來了。”
說完,項伯化為一道流光,迅速沖向建筑方向,慕青等人不用回頭,也能感知到黑霧迅速向這里蔓延,如今已非詢問項伯的時機,而是逃命要緊,慕青他們只得調(diào)動法力,緊跟著項伯的遁光,沖向光芒中心。
那棟建筑看似不遠(yuǎn),可前往的路途卻極為遙遠(yuǎn),一群人全力奔跑一炷香的功夫,宮殿群仍是遙遙在望。爆發(fā)式的疾走消耗極大,可眾人卻絲毫不敢停下休息,因為無邊的黑霧已經(jīng)從后面迅速趕上,妖鬼們的怒吼聲震神魂。
狂奔了整整一刻鐘,終于接近建筑邊緣,眾人總算停下遁光,并非他們太過勞累而不去前行,而是他們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所阻擋,再不能前進(jìn)一步,看到黑霧越來越近,眾人將目光投向凝目沉思的項伯,大家可不想像剛才跑不動的囚犯一樣,被黑霧中的妖鬼撕碎。
“諸位,還請將法力輸送到項某身上,我有辦法破除此陣!”
看項伯的樣子,好像是聆聽了什么,隨后就轉(zhuǎn)過身想眾人說道,如今黑霧逼近,大家也都沒了辦法,只能寄希望于項伯,于是,慕青這僅剩的十來個人排好陣型,將最后的法力傳送到屏障前的項伯身上。
項伯全身散發(fā)耀眼的法力光芒,只見他揮手割開自己手腕,在鮮紅的血液灑落空中時他揮手打出一道道印記,晶瑩的血珠凝立在空中,隨著項伯雙手動作,在他身前的屏障上繪出一幅玄妙的圖案。
黑霧漸漸逼近,雖還未到,慕青卻已感覺到陰風(fēng)在自己腦后盤旋,妖鬼大軍在向自己投來嗜血的幽光。不知是法力消耗過度,還是奔跑過后太過疲憊,慕青感到周圍的囚犯在瑟瑟發(fā)抖。
黑霧已經(jīng)擴散到慕青身后,妖鬼的長刀已經(jīng)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劈向身后的囚犯,所有人瘋狂的將法力傳送到項伯身上,慕青看到,有些囚犯已經(jīng)面色凄涼的吐出心口精血,竭力傳送最后的法力了。
在這緊張關(guān)頭,項伯最終不負(fù)眾望,在打完最后一道手訣時,項伯張嘴,一口鮮血噴到他繪制陣圖上,原本清不可見的屏障突然出現(xiàn)裂開一道縫隙,隨著眾人心里的“咔嚓”聲,項伯身前破開一個洞口。
項伯當(dāng)仁不讓,迅速閃進(jìn)洞中,其余人也迅速跟上,就在彈指之間,又有兩名囚犯被黑霧籠罩,迅速沒有了動靜。
大家急速奔跑一陣,又為項伯破陣輸送了大量法力,因此剛一進(jìn)入,眾人跑了一段,囚犯們就一個個倒在地上。慕青會頭看去,連綿的黑霧漸漸將大陣染成一個漆黑的罩子,一道道裂紋從屏障破口向四處延伸,在黑霧之下,大陣岌岌可危,眾人恍若沙灘上的螞蟻,隨時都會被突如其來的黑潮卷走。
面對此狀,項伯也有了些焦急,他咬咬牙,從衣服里掏出一顆丹藥,面色凝重的將它一口吞下,然后他像數(shù)月前的李隊正一樣,面色恢復(fù)紅潤,氣息也強了一籌,項伯大手一揮,躺倒在地上的眾人迅速飄起,隨著邁步狂奔的項伯前往前方的建筑群。
慕青雖然仍有余力,但也隨眾人一樣,順著項伯法力浮起,倒不是他有心消耗項伯,而是此地太過詭異,那些妖鬼明顯是要將他們趕向建筑里,而項伯和那位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幽天子一樣,也是帶著眾人前往建筑那里,項伯明顯知道些什么,卻始終不向眾人說明,慕青不得不提了點心,借此調(diào)息,恢復(fù)一些消耗的法力。
項伯帶著十幾人一路狂奔,又是一刻鐘后,項伯在一座巨大的青銅門前停下腳步,將眾人丟在地上,然后自己盤腿打坐,調(diào)整體內(nèi)混亂的法力氣息。
眾人也都迅速起身,一個個盤腿打坐,慕青趁機觀察四周,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建筑并不是先前猜想的周王行宮,而是貨真價實的天子鑾駕!
這座建筑群遠(yuǎn)看不出,如今到了近處,卻能看到整座建筑卻是漂浮在空中,從眾人打坐的角度,可以看到不知凡幾的陣法符文在閃爍著各色光芒;在建筑堅固的底座上,遠(yuǎn)遠(yuǎn)近近安裝了不知多少的金屬車輪,顯得極為怪異。
不知為何,黑霧突破大陣后,前進(jìn)的速度明顯慢了很多,黑霧中的妖鬼雖未到達(dá),輕微的陰風(fēng)已帶著它們的怒吼遠(yuǎn)遠(yuǎn)傳來;陰風(fēng)拂過,慕青發(fā)絲微動,然后他聽到輕微的雷鳴聲響,慕青順著聲音望去,只看到樓閣屋檐上串串銅鈴隨風(fēng)微微晃動,看那上面有些熟悉的紋路,慕青突然醒悟
--這些銅鈴,是先前所撿穆天子車駕上的鑾鈴!
--這座宮殿,就是幽天子的鑾駕!
對比始皇出行的簡單車駕,大周的煌煌盛威一眼即知,只是這周天子鑾駕形勢繁復(fù),明顯是為天子出行而準(zhǔn)備的移動行宮。
眾人打坐休息的地方是建筑群前的一片空地,慕青四周望去,卻看到這片空地之上,遠(yuǎn)遠(yuǎn)近近橫著不知多少長長的骨架,從近處一只鹿角駝首的頭骨,以及地上散落的巨大鱗片來看,這些應(yīng)該是為周天子拉車的巨龍了,在想到四周黑霧中密密麻麻不知凡幾的妖鬼侍衛(wèi),他瞬間覺得自己大腦不夠用了:這仙俠世界的東西,還真是難以想象。
黑霧破開大陣,速度雖然慢了下來,但卻仍在慢慢逼近,當(dāng)黑霧接近鑾駕外圍時,速度更是緩慢,這讓眾人松了口氣,可隨后他們卻發(fā)現(xiàn),原本地上委頓的巨龍骨架突然動了起來,片片散落的龍鱗飛回龍身,一條條白骨巨龍眼眶中冒出幽藍(lán)火焰,隨即巨龍起身,帶的巨大的鑾駕微微一晃。囚犯們只看到巨龍仰天張嘴,隨后就感到頭痛欲裂,慕青也在竭力穩(wěn)定神識--巨龍吼叫突然,他也險被突如其來的聲潮擊傷。
就在這時,慕青突然聽到一聲高亢的龍吟,將這些巨龍滿懷怨恨的嘶吼聲擊碎,隨后他看到,一條虛幻的彩色巨龍從鑾駕中升空而起,長長的龍身繞鑾駕一周,遮蔽天地的黑霧突然停止前進(jìn),地上骨龍眼中的火光隨之散去,骨頭鱗片嘩啦啦的散落聲直把抱頭滾地的眾人驚醒,然后看到白骨漫天的景象。
虛幻的巨龍繞場一周,身體變得更加透明,它轉(zhuǎn)頭起身,飛回鑾駕,不過,在它離開前,慕青聽到褒姒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慕青,你還是進(jìn)來了,而且,還帶了姬姓族人?!?p> 聽到褒姒說話,慕青急忙以神識問她:“前輩,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妖鬼?”
“如果你們其他人進(jìn)來,倒也也不會引動這些妖衛(wèi),可惜,你們中還有姬姓后人,有他在,這些妖衛(wèi)自然要前來見駕了!”
“罷了,那魔頭感覺到同族的氣息,已經(jīng)醒來。這座大陣縱使遠(yuǎn)在深山,又隔絕了空間,卻終究還是要毀滅了。”
“前輩,如果我們殺了項伯,能不能阻止這些?”
“晚了,木已成舟,奉勸一句,你們最好不要進(jìn)入車駕,在門前靜待秦人前來滅魔就可以了?!?p> “前輩!前輩!”
褒姒不再回應(yīng),慕青只好放棄,轉(zhuǎn)而對二哈韓良三人傳音,道出褒姒所言,同時問了一句:
“你們剛才可曾看到神龍盤旋?”
“大哥為什么這么問?我可沒看到什么五彩神龍,只看到那些骨龍剛抬頭吼了一聲,就嘩啦啦的掉下來了,我還有些納悶?zāi)?。?p> 慕青再看韓良兩人,卻發(fā)現(xiàn)對方微微搖頭,正要再說什么,卻被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
接連不斷的轟鳴聲中,眾人眼前的青銅巨門緩緩打開,隨著視線延伸,里面宮殿的重重大門也隨之依次開啟,直通鑾駕深處的一座大殿,或許就是項伯所說的中央大殿了。
隨著宮門打開,先前的聲音再次響起:
“季轂之后,還不帶人速速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