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回來了，飯好了沒？餓死我了?！壁w俊人嘴里叫嚷著，大步走入屋內(nèi)，待看見姜云后，不由樂道：“小兄弟，醒了？”
姜云已和趙老爹東拉西扯了一個多時辰，對于夷州環(huán)境已有了個大致了解，捉摸著如何才能將出入許可弄到手，也好早些回去。正在犯愁之時，見趙俊人走入屋內(nèi)，不由站起身來，行個禮道：“小弟姜云，多謝趙兄仗義出手，救我性命?！?p> 之前已經(jīng)遠遠見過一面，如今再近距離觀察，感覺又有些不同。趙俊人面相秀氣，但與姜云這種瘦弱的秀氣相比，又多了幾分堅毅與俊美。
用后世的話來說，姜云這種屬于小鮮肉，趙俊人則是十足的型男一枚，人如其名，絲毫不差。
以姜云這貨的本性認(rèn)知來說，只要比他帥的，沒一個是好東西！都是紙老虎，必須打倒的目標(biāo)！但趙俊人不同，即便拋去救命恩人這一身份來說，他的相貌姜云也挑不出絲毫的毛病，這種源于氣質(zhì)中的健康，自信，平和，善良，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親近感。
“別，在這化外之地，最多余的就是這些虛禮。”趙俊人將背后裝滿魚兒的竹筐丟在墻角，自顧自地走向桌邊，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后用袖口隨意地抹了下嘴，說道：“真要謝我，就早些把身子養(yǎng)好，也好找些活計，等你賺些銀錢，把藥費還我便是?！?p> 道是個實在人，姜云聞言笑了笑道：“這是自然?！?p> 一句無心話，卻讓姜云再次犯了愁。前一刻他還在捉摸如何離開這里，現(xiàn)在想來，如何在這先活下去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吧？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來著？人走了，錢沒花了。。。
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又是什么？人還在，錢沒了。。。
好吧，兩件事他都占齊了。全部家當(dāng)都擱在了縣衙，自己卻偏偏來到夷州還回不去，天知道他辛苦攢下的錢財，最終會便宜了哪個王八蛋！
銀子還是其次的，最讓姜云心痛的是，竹兒留給他唯一的一樣?xùn)|西，那個錢袋，也落下了。
算了，想遠了，還是先考慮下怎么賺點銀子花花。心安理得地當(dāng)米蟲，不是他的風(fēng)格。
李俊人瞅了姜云一眼，見他低著頭，一臉煩惱的模樣，不由樂了。“我說，你別當(dāng)真啊，隨便說說而已，哪能真問你伸手要錢。真要如此，我這連自己都感動了的善舉，豈非成了一樁交易。姜兄，你安心住著便是，我多刺一叉子，就夠管你一張嘴了?！?p> “來來，用飯。”趙老爹端著碗碟從門外邁入，一一擺放在木桌上，招呼道：“小姜，你身子虛，這魚肉性溫，適合你用，多吃些，就當(dāng)自個家里一樣，甭客氣?！?p> “我餓的不行，就先用了，姜兄，你自便?。 壁w俊人抓起一晚白飯，連著扒了兩口，含糊道：“爹，今個的魚麻煩你清下膛，趁這兩日天好，曬成魚干，待到月末，我便一起拉去陸府?！?p> “行嘞，你吃你的。”趙老爹應(yīng)了一聲，拾起魚筐，轉(zhuǎn)身向屋外走去。
“老丈不吃？”
趙俊人吧唧著嘴，說道：“我爹腸胃弱，晚膳一般都不吃。姜兄，來，這魚你嘗嘗，味道不錯的，還不帶刺?！?p> “好好?！苯茒A了塊魚肉放進嘴里嚼了嚼，看著趙俊人問道：“趙兄，你剛說的陸府是？”
“當(dāng)然是夷洲的三大家族之一的陸家了，這里是水北啊，就在陸家地頭上?！壁w俊人說著又塞了兩口飯，隨意嚼了兩下囫圇吞了下去，繼續(xù)說道：“咱們家從祖上六輩開始，就一直在為陸府辦事，全府上下的魚，都是咱們家打來的?！?p> “這么說來，你們是陸府的人？”姜云聞言，神色一動。
“算不上吧?！标懣∪撕曜樱肓讼?，道：“只是負責(zé)給他們送魚，每月月底去陸府交易一次，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差事，送的久了，多少有點情面，陸府也照顧我們，除非我們送出的魚不夠，否則他們一般不會問別家買。嗯，應(yīng)該算是老主顧的關(guān)系吧?！?p> “那敢問趙兄，可有辦法從陸府拿張出入許可？”
趙俊人笑道：“你也知道這事??？不過姜兄你怕是要失望了。別說咱們家不可能拿到，就是大多數(shù)的陸家人，也不行。出入許可是家族高層直轄的商隊才能得到的。大致情形，我爹應(yīng)該已經(jīng)告訴你了吧，不過有些事他老人家也未必清楚。”
趙俊人捧起碗來，喝了口魚湯，繼續(xù)說道：“三大家族管著半個夷州，以幕水河為界，這才能相安無事，若再有一方家族發(fā)展壯大，那還如何收場？這勢必會引起各大家族之間的全面競爭，極有可能導(dǎo)致夷州重燃戰(zhàn)火，而戰(zhàn)爭一旦開始，可不是說停就能停的，若讓山越人鉆了空子，這后果誰也承擔(dān)不起?！?p> “這我知道，老丈已與我詳細說過了?！?p> “問題就在這里?！壁w俊人笑了笑道：“陸家是夷州第一家族，可陸家先人極為厚道，對于其他來夷州定居的家族，非但不會打壓，還會盡量給予幫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楊，李兩家才能發(fā)展壯大，有了今天的規(guī)模地位，甚至已和陸家平起平坐了。有了陸家這個先例，誰也不敢公然打壓其他家族，否則豈非顯得小家子氣，讓人戳脊梁骨？大家族都好面子，這事誰也不會做?？扇缃襁@情況，卻不允許再出現(xiàn)任何一個有能力破壞平衡的大家族出現(xiàn)。所以三家表面上依然不會打壓其他家族的發(fā)展，可暗地里卻牢牢把持著夷州的出入權(quán)?！?p> “控制其他家族人口？不讓他們出去呼朋喚友？”姜云一愣，微微有些不屑，這格局也忒小了。
“這是一方面，主要還是控制物資，尤其是火藥的輸入?！?p> 姜云恍然道：“這就能說通了。任憑其他家族再怎么發(fā)展，在夷北的平原地區(qū)，只要沒有火器，就絕對不可能與三大家族抗衡?！?p> “嗯，你知道就好了。所以說，出入證明你是別想了，弄不到的。這東西可以說直接跟火器掛鉤的，誰有了這玩意，就有機會從大周走私火器入境，你說三大家族能不慎之又慎？非絕對信任之人，是不可能拿到的?！?p> 哎，這麻煩似乎遠比想象的更麻煩！
“好了，我吃完了。”趙俊人打了個飽嗝，站起身來，拿起魚叉道：“姜兄慢用，吃完了就早點歇息，我出門了?！?p> “啊？”姜云愣道：“這么晚還要出門打魚？”
“是啊，白天打的魚都是做魚干的，買不了幾個錢。晚上才有機會打到一些高價的鮮魚?！?p> “趙兄很缺錢？”姜云不由感慨萬分，勞模都沒你這么拼的！
“恩。”趙俊人點了點頭，神色微微一暗，囑咐了一句“早些休息”后，便轉(zhuǎn)身走出了屋門?！暗?，我出門了，姜兄你幫著照看下?！?p> “行吧，你去吧，家里有我呢?！壁w老爹的聲音遠遠傳來。
缺錢？看來的確是得想辦法撈點銀子花花了，順帶送點給趙家，權(quán)當(dāng)報恩?？稍捳f回來，老趙爺倆至于如此缺錢么？
姜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