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博士!”林正杰瞧得目瞪口呆。
不過這孩子反應(yīng)不慢,很快就回過神來,回神之后立即手忙腳亂跑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這位周博士是他班的講義老師之一,怠慢不得。
“你,你……”一跤跌得頭暈眼花、四肢和腦袋皆疼痛不止的周博士被林正杰扶起來之后,一把甩開林正杰的手,他伸手橫指蕭楠,目光像要吃人般狠狠的瞪著蕭楠,嘴唇哆哆嗦嗦一連說了數(shù)個你字,結(jié)果不知是因為太過生氣還是其它原故,硬是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三表兄,周博士看起來似乎不太待見我,咱們還是先行回家罷?!笔掗凰@么一瞪,眼眸深處掠過了抹淡淡的淺笑,臉上卻適時浮出一抹緊張和不安,并伸手輕扯了一下林正杰的衣袖,低聲道。
林正杰瞧了瞧周博士,又瞧了瞧蕭楠,發(fā)現(xiàn)確如蕭楠所說,周博士似乎真的不怎么待見自家表妹。
既是如此,他們倆人繼續(xù)站在這里礙對方的眼確實不太合適。
雖然他并不喜歡這位博士,可架不住人家正好是他的講義老師。
站在師生大義立場上,他再不喜歡周博士也不能和他對著干,念及此處,林正杰向周博士告了聲罪,就準備與蕭楠一同離去。
“你們,你們給我站?。 眱扇藙傓D(zhuǎn)過身,周博士在喉嚨里憋了半天的咆哮終于吐了出來。
蕭楠和林正杰聞聲同時停住腳步,有些無奈的轉(zhuǎn)過身,并抬目看向周博士。
“你,你這賤丫頭,剛才使詭計讓我摔了一跤,這就想走?”
已被憤怒沖暈了腦袋的周博士完全忘記了為人師表應(yīng)有的風度,他無視現(xiàn)場各路觀眾詫異的表情,目光兇狠無比的盯著蕭楠,幾步?jīng)_到蕭楠身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朝蕭楠臉上煽了過去。
蕭楠一雙眼睛微微瞇成線狀,她站在原地一動未動,這姓周的巴掌要真敢落在自己的臉上,自己不廢了他這只手以后就跟他姓。
只是蕭楠尚來不及動作,站在她身旁的林正杰卻是先一步動手了。
眼看著周博士的巴掌就要落到蕭楠的臉上,他心頭一急,來不及多想,本能的伸手一格。
啪的一聲,周博士的巴掌落在了林正杰的手臂上。
“林正杰,你敢攔我?”周博士一掌無功,心頭的怒氣愈發(fā)的盛了幾分,他一雙戾氣橫溢的眸子轉(zhuǎn)到林正杰身上,惡狠狠的盯著他開口。
林正杰才十二歲,個頭才一米五左右,周博士則是個身高在一米七之上的成年人。
林正杰情急之下替蕭楠攔下了這一巴掌,人頓時被周博士拍得往右一歪。
若非旁邊的蕭楠及時扶了他一把,說不定直接被周博士一掌拍倒了,由其可見,周博士那一掌用了多大的力氣。
林正杰見周博士如此蠻不講理,毫無為人師長的風范,少年的氣性頓時被激了起來。
面對周博士的逼迫,他非但沒有退開,反而朝他怒目而視。
周博士眼見自己的學生竟當著這么多的人面忤逆自己,本就憤怒無比的心湖頓時卷起了萬丈波濤,他面如鍋底,再次揚起右掌。
“住手,周衍,你身為學館博士,身負教化之責,原本該做的事是盡心盡力教書育人,為百姓排憂解怨,可你倒好,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學生大動干戈,真是豈有此理!”
就在蕭楠再次正準備出手的時候,又被一個蘊滿怒意的老者聲音先一步給擋了下來。
周博士聽到此人的聲音,臉上神色頓時一僵,揚起的手掌亦不自由主的放了下去。
蕭楠和林正杰同時轉(zhuǎn)身回望,只見一個年約五十來歲,精神卻頗為健碩的老者步伐匆匆的朝著這邊走來。
顯然是有人將這邊的爭端告知于他,他這才急急趕了過來。
蕭楠看清此人樣貌的時候,目中不由閃過一抹詫異。
無它,這位匆匆而來的老先生正是她不久前在修墨齋買墨時遇到的那位平和健談的掌柜。
此時再聽得他叱斥周博士的口吻,此人似乎與周博士關(guān)系非淺,呃,確切來說,很像周博士的頂頭上司。
“王,王學正……”就在蕭楠詫異的當口,周博士的聲音已響了起來。
蕭楠聞聲不由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老者竟是青孚鎮(zhèn)官學的學正。
?。▊渥?,翻了很多資料,這北宋管理官學的負責人,是什么官職沒有具體定論,找不著確切史料,我便自己給他安了個學正的頭銜,嘻嘻。)
“王博士。”林正杰看見老者,忙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一禮,此老不僅是官學里的學正,同時也是大班上的講義博士。
?。ü賹W的學生要學的并不僅是五經(jīng)四書,像律學,農(nóng)學、騎射等皆在所學之列,每個班都三四名博士。)
“嗯,這里沒什么事了,你們先回去吧?!贝死仙頌閷W館負責人,自是不便在大庭廣眾之下糾纏周博士之事,就算要處罰周博士,也要回到學館之后,他淡淡的掃了周博士一眼,便抬目朝林正杰和蕭楠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掃過蕭楠的時候略有幾分意外,沒想到這個聰慧伶俐的小丫頭竟是林正杰家的親戚。
林正杰又朝他行了一禮,這與才蕭楠一同轉(zhuǎn)身離去。
直到看不到周博士等人的身影之后,蕭楠才有些好奇的朝林正杰問了一句:“三表兄,剛才那位老人家是你們學館的學正?”
“是啊,自此老七年前來到青孚鎮(zhèn)接任學正之職之后,咱們鎮(zhèn)上的這所官學在嵩縣的聲名和地位那真是水漲船高,日新月異啊,近兩三年,就連縣里的同級官學都難找出與咱們爭鋒了學校了。”
林正杰說起此老,頓時眉飛色舞,手舞足蹈,顯然對此老極為崇拜。
“這么厲害?他是什么人?”蕭楠聽得愈發(fā)的驚訝。
“我也不知道,聽祖翁說,王學正以前是朝庭命官,后來厭倦了官場退了下來,在祖翁的游說下,這才來咱們青孚鎮(zhèn)接任了學正一職。”林正杰道。
“朝庭命官?三表兄可知這位王學正的全名?”蕭楠眼珠子一轉(zhuǎn),又問。
“王學正全名王禹偁。”林正杰答道。
“什么?王禹偁?”蕭楠腳下一個蹌踉,差點一頭栽倒,口中失聲驚呼了一句。
換成一般從現(xiàn)代穿過去的人可能不會知道王禹偁是何許人,可身為考古教授的蕭楠卻不可能不知道。
這王禹偁是個極有才華、卻又命不逢時的悲劇人物。
據(jù)史料記,王禹偁九歲能文,宋太宗太平興國八年(983年)進士及第,后因性情太過耿直,不擅變通,多次觸怒太宗被貶出仕途,逝于真宗咸平四年(1001年)。
可如今已景德二年(1005年),一個原本應(yīng)該在四年前逝世的人不但沒有死,反而成了青孚鎮(zhèn)官學里的學正。
這,這莫非就是因某只蝴蝶的出現(xiàn),從而引發(fā)的厄諾尼諾效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