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傷憶 （六）
柳長青微微一笑，道：“你出去吧，叫個人進(jìn)來，我有話要問?！?p> 何知府剛出門去，趙柔道：“這什么破茶，竟叫做‘問柳’，哪有這般名字的？那不是尋花問柳嗎？”柳長青哈哈一笑道：“你倒會說，尋花問柳，那……”忽然想到梁照便是尋花問柳之人，只是不同旁人，心生厭惡，不再說下去。
進(jìn)來之人也是粗眉橫肉，但比起易容的柳長青，眉毛還是細(xì)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橫肉也沒有那么搖墜，那人跪倒在地，說道：“在下見過大人！”
柳長青心道：“你見過個屁！不對，那我豈不是屁？你見過你大爺！”
柳長青只笑盈盈盯著他看，不說話，那人也不敢抬頭看，跪了一會兒，柳長青方道：“你可識得張重三、周福全哪？”
那人道：“回大人，在下曾與張重三、周福全二人一起吃過飯?！绷L青道：“吃過飯？在哪兒吃的？”
那人道：“回大人，在春香閣，那是一家妓院?！?p> 柳長青道：“妓院？你們一起嫖妓，感情可不淺哪！他二人前幾日走失，你可知道些什么消息嗎？”
那人道：“在下不知?！绷L青讓他出去，又叫一個瘦矮個子之人進(jìn)來，一般詢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悵然不悅。
接著進(jìn)來一個人，滿臉麻子，問清狀況，那人說：“周福全曾交代小的去鄉(xiāng)下?！?p> 柳長青問道：“什么去鄉(xiāng)下？去鄉(xiāng)下干什么？”那人道：“這個……說是小王爺有要緊事情，小王爺當(dāng)日也去了，大人難道不知？周福全只說讓我拿著扁擔(dān)去找鄉(xiāng)下孫大爺、孫婆婆，罵完他們，等小王爺去，就把我們罵走。”
柳長青不明所以，那人說的仔細(xì)了，柳長青才知曾聽張周二人說過此事。那人道：“別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周福全說，若是我們誰講出去，就要?dú)㈩^。我聽說是小王爺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為了一個姑娘，因此花了好多心思給那姑娘看?！?p> 柳長青蹭的一下站起來，道：“這兩****可曾見過那姑娘嗎？”
那人道：“回大人，在下去年是見過的，就在鄉(xiāng)下孫婆婆家里，此后并未見得。聽說這美貌姑娘是小王爺?shù)男℃?，明子叫做趙妃什么的，是我揚(yáng)州人?！闭f完臉上有得意之色。
再問幾人，也問不清楚什么，柳長青心情煩悶，辭別了何知府，便出府門，偕同趙柔，絕塵而去。
回到派中，二人易回原妝，柳長青對趙柔道：“我去尋李二去，他或許知道些端倪。”趙柔非要一同跟著不可，柳長青執(zhí)拗不過，只好同意。
趙柔去屋中拿出一柄劍來，道：“師兄，這是師父清泉寶劍，你拿著防身用吧，師父立囑于你，讓你發(fā)揚(yáng)我派，這把寶劍也一定要給你的?！?p> 睹物思人，柳長青頓時留下眼淚，劍柄紅絳奪人眼目，乃是孫雪娘所制，柳長青換上此劍，二人胡亂吃一些飯，柳長青將趙妃留下書信裝在身上，又出門去。
李二家住鄉(xiāng)下，柳長青來過數(shù)次，不久便到，柳長青見李二房門已經(jīng)煥然一新，一層剛刷的紅漆熠熠生輝，柳長青用力敲敲門，隔了好大會兒，也不見人出來，柳長青待要跳躍進(jìn)去，門從里面打開了，是一個老婆婆。
柳長青認(rèn)得正是李二的母親曾氏，漫步蹣跚，口中嘟囔道：“唉，鄉(xiāng)下誰有這么大的房門，沉死了，沉死了?！?p> 柳長青道：“奶奶，還認(rèn)得我嗎？李管家在家嗎？”曾婆婆道：“在家，在家，又在喝酒了，他買了許多酒，唉，這孩子，連家門都不出了。賺了點(diǎn)錢，不知道自己是誰了?！?p> 柳長青與趙柔進(jìn)他屋去，李二醉醺醺，癱倒在床榻之上，屋中桌椅擺設(shè)，都像是新買來的，若不是滿屋酒罐子，乍看之下，倒像個新婚夫婦的嶄新婚房。
李二見到他們，張開眼睛，笑嘻嘻：“啊，你們來了？”柳長青點(diǎn)點(diǎn)頭，李二道：“我……我怎么到了……到了金門派了？不去了，不去了，賺了錢，哪兒都不去了。??！七妹，你送我回家去，我家門是新的，你可不要弄錯了。嘻嘻，嘻嘻?！?p> 兩人見他醉醺醺，對視一眼，柳長青問道：“李管家，這是你家，我問你，趙妃去了哪里？”李二咕嚕一口酒，柳長青將酒奪走，李二道：“什么趙妃？誰是趙妃？”
趙柔看他神志不清，道：“趙妃是我姐姐，是六妹啊！”
李二搖頭晃腦道：“哦，六妹！六妹！多謝，多謝六妹，我該分你些酒的，來來！”努力站起，拾起酒罐子，向趙柔遞去。
趙柔道：“我不喝酒，你喝吧?！崩疃⑺?dāng)做了趙妃，道：“六妹，嘻嘻，跟著小王爺可好?。俊?p> 李二將她當(dāng)做了趙妃，胡言亂語，但只這一句話，二人便知其中大有隱情，柳長青向趙柔使個眼色，意思是讓他趁著李二的話說下去。
趙柔會意，點(diǎn)頭道：“李管家，小王爺可對你不錯啊！”
李二道：“這是我辦事得力之故，嘻嘻，小王爺你倆事成了，可不要忘記我的好處。我……我現(xiàn)在可不是什么管家。金門派，我是不回去了，有錢了，我要在家照顧我老娘。嘻嘻，翠娥早幾年不答應(yīng)我……跟著姓鄭的畜生……嘻嘻，現(xiàn)在后悔了吧？跟著他吃苦賣力，有什么討好了？”
李二嘟嘟囔囔一大堆，二人聽出些端倪，趙柔問道：“小王爺給你錢，讓你辦事，你可沒辦好?。 崩疃溃骸笆裁础裁礇]辦好？我?guī)托⊥鯛斒亻T，小王爺又叫我走，不知好事成了沒有？嘻嘻?！?p> 趙柔道：“讓你將師父師娘留下的字條揭掉，你怎么不給揭干凈了？”李二道：“胡說，胡說，揭掉了，揭的干凈，n你自己揭掉了，卻來問我，我只負(fù)責(zé)把風(fēng)探消息。”
此話一出，還有什么說不清楚的？那晚二人出去，回來之后師父說道留有字條在門上，定然是被李二揭掉了，當(dāng)時李二還稀里糊涂裝醉。柳長青看著他，怒火中出，恨不得立刻給李二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