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澤城興許有百姓不認識當朝天子的,可是沒有不認識方埋的。這人是世道上唯一神仙界的大武者,更是整個永澤乃至云澤的底氣!
底氣來了,場面就不再混亂了。
瞧見了制造混亂的是這位神仙,短暫的混亂停了下來,百姓們到嘴邊的咒罵又咽了回去,響徹云霄的歡呼聲很好地掩蓋了幾點弱小的哭喊聲。百姓們對這比武招親的不滿也沒了,畢竟不是誰都能看見方埋動用了大修為。
也不是誰都能看見方埋吐血。
吐血?
百姓們的歡呼聲打住了。身后卻響起一聲嘶吼,讓他們抓緊時間離去。百姓們不解地回頭看著,這幾天最討厭的那小子在那里叫喊著。
你喊什么!
一輩子看不見這活神仙吐血,我們看看也不行嗎?
“快走!”
百姓們轉頭看著那小子,卻不想身前也響了這兩個字。再回頭看著活神仙,發(fā)現(xiàn)他面色嚴峻,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眾人突然覺得面前這條街道有些陌生。
又一個人影向這里飛奔。速度肯定是不如活神仙快的,可總覺得這道人影越近,心中越慌。
說好的底氣呢?
底氣又吐了一口血。
這口血一落地,漫天的威壓向北邊撲來。
沒有驟起的狂風,也沒有刺骨的寒意,不知怎么,百姓心中慌張了起來,想著快點離開這詭異的場合,卻是挪不開一步了。
一位老人緩緩走來,手中提著一位生命垂危的道人。
方埋轉身,與丁三并肩而立,盯著來人,也將施于百姓身上的威壓給化解了不少。趁著這空當,百姓們跑掉大半,還有一些不怕死的家伙在那觀望,這是誰也管不了的。
丁三看著關馳,總覺得是看向了無盡的黑暗一樣。關馳面色很平靜,將手中的道人扔給了遠處的藥王,說是將他救活,便對明月人招招手,示意他們來到自己身后。
“我是來找人的?!标P馳說道。
沒有人回應他。丁三和方埋一直警戒著,剛到擂臺前的妘萌兒,與妘嵐匯合,站在了云澤這一側。
兩撥人相互望著,中間隔著方埋剛才吐出的那口血。說是兩撥人,真要是打起來,也不過是四位老人之間的較量。
關馳向前走了一步,對面的三位老人也跨出一步。沒問關馳是來找誰的,也懶得說些廢話,反正就一個意思,打了再說。
關馳興致還不錯,開口說道:“方埋你睥睨天下的時候,誰也沒說合力來對付你。突然換成我,你們就容不下了,不怕世間的恥笑?最后一遍,我是來找人的,黎一老道的卦象顯示這人就在這周圍,你們讓開?!?p> 關馳的意思很明顯,換做平常百姓的表達就是:你們太不要臉了。
可現(xiàn)實情況是,這些人只能這么不要臉。
以前方埋天下第一,沒有絕對碾壓的實力,又安穩(wěn)地做著守勢,堅決不出永澤城,其他人也不好打過來。關馳這滿地溜達,走到哪兒殺到哪兒的方式怎能讓人安心?這群老人如今歲數(shù)成謎,可終歸逃不開個生老病死,趁如今還有幾顆老牙,這么做也無可厚非。就算是不講道義,就算是不要臉吧!
但對峙的幾人都是一方尊者,這些恬不知恥的話也是不能說的——可有那么一個人,他根本就不知道臉面是什么。
劉夕陽躲在方埋身后,探頭對關馳說道:“大長老,您要找誰您就說出來,我們幫你找。”
關馳揮了一下袖子,卷起一塊石子,飛向劉夕陽的面前。丁三打掉了石子,方埋向前暴起,轉瞬間就和關馳戰(zhàn)在一起。
妘萌兒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和方埋一塊攻去。真正的一言不合就開打,也是沒有江湖規(guī)矩的二打一。
方埋狼狽的出場,證明了這幾個月的二打一沒什么用處,況且關馳身后的明知山也不是個擺設,就算混不進尊者的戰(zhàn)局中,偶爾扔些奇怪東西進了戰(zhàn)局也是惡心人。
場面就這樣亂了起來。
劉夕陽看著空無一人的身邊,又看看在遠處觀望的穎王,總覺得自己是最尷尬的。一句很平常的問話,讓對峙的雙方打起來……
此時也不是覺得自己神奇的時候,走向自己的穎王應該怎么對付?
穎王那微笑還是很陽光的,可誰知道這是過來聊天的,還是過來了結自己的?
劉夕陽沉思間,有位將領模樣的人,擋在了自己身前。疑惑著這人的舉動,卻聽到將領開口道:“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可你能和相爺喝茶下棋,這人又是一個惹事的主兒,我保護誰是很清楚的。你以后多在相爺面前提提我付寧的大名就好?!?p> 穎王見付寧那戒備的樣子,笑著走開了。站定的位置一直很巧妙,不偏不倚,誰也不知道這看似最弱小的一方,到底有什么盤算。
劉夕陽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了戰(zhàn)局中——什么都看不見,只是瞧見了不遠處,那天上午用劍指著自己的家伙和明晃交上了手。
劉夕陽沒來由的笑了一聲。這倆人知道現(xiàn)在在這里打什么嗎?
換句話說,自己知道現(xiàn)在在這打什么嗎?
率先飛出戰(zhàn)局的是明知山和丁秋凱。明知山雖然狼狽,但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他拉住和姬厥對戰(zhàn)的明晃,向城門口跑去。前去追擊的丁秋凱被關馳攔了回去,劉夕陽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命令付寧去調兵,務必將明知山二人給留在永澤城里。放虎就是禍患,這道理很明顯。
貝琳達見他身邊沒了護衛(wèi),剛準備走過去,妘嵐卻受了重傷,如斷線風箏一般飛向自己。抱住妘嵐,查看著她的傷情,在劉夕陽的呼喊聲中,抬頭看見了一片斷刃向自己高速飛來。
躲不開也不能不躲,抱著妘嵐盡全力向一旁躍去,斷刃避開了要害,釘進了貝琳達的右肩。忍著疼痛,看著劉夕陽向這邊跑來,也看見了穎王一臉狠色地沖向了他。
出聲疾呼,喊了聲危險,劉夕陽卻沒那能力躲開。穎王眼看著就要成功,被關馳打出來的妘萌兒卻誤打誤撞地跌落在二人中間,緩了穎王的速度,許多愁也抽出機會回救。
和關馳能戰(zhàn)成均勢,完全就是靠著人數(shù),如今妘萌兒已經(jīng)不敵,許多愁又舍棄了戰(zhàn)局,單憑受了傷的方埋和丁三,關馳的壓力驟減。一掌劈開丁三的劍,他向貝琳達的方向沖來。
這一下,鎖定的是妘嵐。
劉夕陽呆在那里,是讓貝琳達扔下妘嵐自己逃開,還是讓二人都在危險之下?
容不得他猶豫,也容不得他矯情。關馳的拳頭越來越近,但沒有打到二女身上。
只是把追出來的方埋,一拳給捅出個窟窿。
方埋咧嘴一笑,雙手緊箍著關馳的胳膊,期待地盯著關馳身后追來的一柄短劍。
短劍插入關馳的后背,只入了一寸,連血花都沒有帶出來。
方埋眼神渙散,雙手垂下。
許多愁的飛劍還在接二連三地追來,可除了天上的飛劍,剩下的都靜止了一般。
劉夕陽看著眾人,妘萌兒生死未知,丁三不知何時折了一臂,許多愁只能趴在地上,方埋又……
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