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姑恢復(fù)了起初進門時的模樣,劉夕陽怎么看都覺得別扭,好不容易從震驚中緩解了過來,他只能先喝上一口茶,慢慢開口道:“可是我完全記不起來?!?p> 靈兒似乎是真的開心了,搶先說道:“輕鴻姐姐可是被稱為千面玉羅剎呢!可不是單單的改變?nèi)菝?,還會改變身材以及氣質(zhì)。少爺你仔細想想,你應(yīng)該見過姐姐她女裝的樣子,可是驚艷的很,完全不輸貝當家?!?p> 韓姑恢復(fù)了男聲接話道:“其實這也不怪少爺,畢竟是少爺說的讓我不要總保持一副模樣,也不要保持一個身份。當時進京投奔師姐,這些小花招入了少爺?shù)难郏巧贍斠笪乙獙W會忘我,并且那一個月的時間一直稱呼我為‘那個人’。當年分派各地丫鬟的時候,少爺在仙海城下面寫了一個隨便,當家的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便把我派到這里。這幾年一直待在這個鬼地方,也不能妄自改變身份,所以這韓姑的身份就維持了很長時間,而少爺似乎忘記了人家,也一直未和人家聯(lián)系呢……”
劉夕陽苦笑了一聲。當時覺得仙海城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完全沒必要刻意安插人物,又覺得一輩子也不能來到這里,這家蒼空閣更多的還是賺錢的地方……當靈兒說她是春瑩的師妹,他便記起來了這韓姑是誰,現(xiàn)如今更是明白了緣由,也就沒將進城前的提心吊膽放在心上。
可他不放在心上,不代表著仙海城真的就是萬事無憂。
靈兒是特殊的。劉夕陽每到一處蒼空閣,內(nèi)宅丫鬟總是先來稟報當?shù)氐那闆r,以及怕泄密而不敢傳遞的消息。劉夕陽去齊州城的時候,靈兒只是端茶進屋,被拍了一下屁股而已,后續(xù)更是沒有任何消息要匯報的,即便是他問了出來,靈兒卻只能說一句“一切挺好的”,便結(jié)束了正事。
韓姑可和靈兒不同——應(yīng)該說所有的內(nèi)宅丫鬟和靈兒都不同。韓姑簡練地將仙海城近幾年的事情逐一向劉夕陽匯報。雖說沒有什么大事,可聽著也不算無聊。
可大事總歸是要有的。兩個月前,仙海城來了三位神仙一般的人物。韓姑只說這三位老人在蒼空閣住了七八天的時間,銀子是一點也沒給,只有一位老人留下了口信,說是讓那個小王八蛋七月初回趟京城,說是關(guān)馳要入京,隨后三人便離了仙海城,向最北的榮城走去。
劉夕陽正想著關(guān)馳入京的目的是什么,又聽得韓姑說道:“還有件事情就是這家蒼空閣收成的問題。我知道少爺不差這一城的銀子,可平白無故是虧本的買賣,怎么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p> “怎么會虧?這里住的都是圣人不成?”
韓姑無奈地說道:“不是圣人,只是來了一位治軍嚴格的將領(lǐng)。他規(guī)定所有仙海城兵卒,任何人不得入蒼空閣解悶,說是防止整天精氣神不足,影響訓練。可當兵的畢竟是火氣正旺的人,沒成家的居多,以前天天來閣子里鬼混,如今不讓來了哪能忍得???不敢來,又憋不住,于是各個暗娼便出現(xiàn)了。”
韓姑想了想措辭,繼續(xù)說道:“暗娼的價錢低廉,他們又是單純尋求身體的愉悅……久而久之,平常百姓也不來閣子里了,如今也就一些自詡文人的家伙待在這里。那位將領(lǐng)的身份想必你也是清楚,但說用這種方式打壓蒼空閣也不現(xiàn)實,畢竟蒼空閣大部分姑娘還都是真的風月女子?!?p> 劉夕陽沉吟道:“銀子就不要管了。這次要不是因為關(guān)馳,我都沒打算來這里。再過幾天看看吧,要是說仙海城沒什么值得盯緊的,咱就關(guān)門回京,京城就兩家蒼空閣還是有些少的。陪我出去走走,要是沒什么趣事,明天我就離開這里。”
韓姑嗯了一聲,隨手搓了搓臉,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就出現(xiàn)在劉夕陽的面前。劉夕陽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一位女子高,突然惡趣味叢生,要是讓韓姑和妘嵐躺在一起……
入了內(nèi)宅院中,發(fā)現(xiàn)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兩盞燈籠垂在門邊,望著這副略顯衰敗的模樣,劉夕陽無奈一笑。出了后門卻發(fā)現(xiàn)一片漆黑。韓姑解釋道,仙海城夜間本就單調(diào),現(xiàn)如今晚上在城里也看不見兵卒,自然是沒有人氣。
三人提著燈籠向西走去,拐入南北向的街道,走了半里地依舊沒瞧見人影。三人只得進了蒼空閣面對的街道上,總算是有幾家還亮著燈火的門店。隨意地打量著門面,沒什么值得細看的,各大掌柜也都哈氣連天,沒走多久,就繞到了蒼空閣門前。
劉夕陽嘆了口氣:“真是冷清啊?!?p> 老鴇子倚在門上,低頭磕著瓜子,也沒管來人是誰,敷衍地說道:“客官里面請,喝酒的一樓,辦正事的二樓?!?p> 韓姑準備出聲,劉夕陽把她攔了下來。三人從正門而入,稀稀拉拉的幾位客人,對著他們那連平仄都沒有的詩句,茶壺們卻成了找樂子的主力,三五之人聚在一起,調(diào)戲著實在是無聊的姑娘們。
劉夕陽隨意坐下,剛搖開扇子,老鴇子跑了進來,慌慌張張地好像是遇到惡鬼一般。
“你們幾個,滾出去。夜禁的時辰到了,滾回家抱自家婆娘去!”幾位衙役罵咧咧地走了進來。
客人們見到衙役,一臉喜色地跑了出去。不是見著官家的人喜慶,而是蒼空閣的老鴇子和下人們跑得比他們還快,這錢不就逃了么。
劉夕陽問著身后的韓姑:“夜禁是什么意思?這是哪朝哪代的規(guī)矩了?”
韓姑回道:“盛大人定的規(guī)矩,只是說過了戌時正點,所有店家都不許營業(yè)了?!?p> “留宿閣子里的怎么算?”
“留了便留了,不過還是需要準時關(guān)門的?!?p> “沒給出一個解釋?”
韓姑又是苦笑道:“影響讀書……”
劉夕陽笑了一聲。沒來得及說話,衙役就來到他們桌前,一腳把他面前的桌子踢開,狠聲說道:“沒聽見夜禁嗎!”
劉夕陽站了起來,平靜地回道:“今晚我住這里。一會下人們出來關(guān)門就是了,我睡不著,多坐一會。”
衙役剛準備發(fā)狠,許多愁用劍抵住了他的胸口。劉夕陽疑惑地看向他,聽見許多愁說道:“把萬俟兄叫出來,這五人全部都是狄洛人。”
劉夕陽聳聳肩,剛邁出一步,五人便向他們攻來。韓姑護住劉夕陽,許多愁用上狄洛戰(zhàn)技,輕松地制服了他們。
一位衙役開口道:“明月人?自己人,自己人,我們是萬俟卓首領(lǐng)的人?!?p> 劉夕陽急急忙忙地向內(nèi)宅跑去。
你們狄洛也不能免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