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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忠臣

第四十章 美人如玉,才子溫良(上)

大逆忠臣 德哈 3584 2016-08-02 12:30:00

  過了二月二,這年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節(jié)氣使然,還未出冬百姓們也樂得清閑。天子腳下的人們更是逍遙,雖說至今沒見著雪花有些晦氣,可衣食無憂何苦自找麻煩?聽說玉家大小姐過幾天就出嫁了,對百姓而言,這件事遠比新皇頒布新的征兵法令要有趣的多。

  封善玉林,曾經(jīng)的京城四家。林家似乎遭了天譴,新晉的羅家根基不穩(wěn),封家全是一群武夫……那貢獻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就只剩善玉兩家了。

  善家富甲天下百余載,有人的地方便有善家的買賣。大到錢莊柜坊商鋪,小到酒樓窯子賭坊,全都能看到善家的產(chǎn)業(yè)。云澤國的成功離不開善家資金的支持,遂各朝的云澤天子都給足了善家恩惠??傻搅碎L啟皇帝,他和善家的關(guān)系就不是那么融洽了,先是將柜坊的業(yè)務(wù)全部收公,后更是設(shè)立了一個名為“監(jiān)賭司”的衙門口,將所有的賭坊歸入了皇家的管轄范圍。近幾年隨著蒼空閣的橫空出世,善家的風(fēng)月場所也逐漸關(guān)張大吉……

  傷了筋動了骨,善家還是靠著遍地的酒樓客棧維持住了天下首富的名聲……雖然和天子家不如以往那么甜蜜,可也犯不著和一國之力做對。我們妥協(xié)了,那你們管不著我們擴展一下經(jīng)營范圍吧?

  善家盯上了同為京城四家的玉家。玉家極度風(fēng)雅,世世代代賣著玉石寶器名人字畫。掙錢還都是小事,架不住附庸風(fēng)雅的人物太多,玉家錢財不比善家可卻有著善家不具備的巨大關(guān)系網(wǎng)。善家不敢將玉家如何,但我有當婚好兒郎,你有當嫁美嬌娘……聯(lián)個姻可好?

  一開始玉家說不好。畢竟善家要的是畫圣玉有雪。玉家沒有去刻意培養(yǎng)這位大小姐,但玉有雪在作畫方面天賦超群,無師自通得了個畫圣的稱呼,加上美人評第六的絕美容顏……這往宮中一送,玉家的地位可是直線上升的。

  可你說送給誰?給早就預(yù)定了天子之位的楊成雄送去?那這有些太明目張膽了吧?給前幾年盛傳的下位太子仁王送去?奈何人家仁王只喜歡八絕仙子,怕是爭寵不過,還可能適得其反……給久在邊疆的蒙王送去?聽說蒙王的興趣愛好便是糟蹋姑娘,心疼女兒的玉家夫人也舍不得……難道要給穎王送去?皇家和天子家是兩碼事……

  于是玉家說好。門當戶對無本萬利,想了半天自己沒什么吃虧的就應(yīng)了善家提親的要求。定好日子,玉家歡歡喜喜地收下聘禮,開開心心地等著二月初八。

  玉有雪可開心不起來。

  她沒有和任何人私定過終身,也沒有一位相戀而不得相見的人物存在。她到了出閣的年紀,善家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

  可她就是不開心。

  到了極致便是癡。玉有雪的癡便是畫。她性子淡泊,不指望著作畫而名聲大起,更不屑用自己的畫換那些污濁的銀子。她就是喜歡,一種執(zhí)著的喜歡,一種帶著病態(tài)的喜歡。

  和母親哭訴無果,她想到了了此一生來終結(jié)這一切。不料,臨死前想起了一種梅花新的畫法,她便將白綾遺忘在了房梁上,一畫便是一天……察覺到了她的意圖,玉夫人命丫鬟們十二個時辰盯著她,她連拿起硯臺都會被制止,更別提其他出格的想法了。

  今天好不容易在沐浴時將丫鬟們都支了出去,玉有雪坐在浴桶里靜靜地發(fā)著呆……“淹死應(yīng)該很難受吧?”玉有雪自語道。

  她突然沉了下去。異想天開地想把自己給淹死……堅持了一會,瞧見了在水面上隨著她掙扎而滑動的花瓣……

  花瓣如筆,水如墨開……好美的線條……

  玉有雪急忙從水中鉆了出來,裸著身子氣喘吁吁地出去找紙硯,想著完美復(fù)制剛才的光景。

  看到屋中不知何時坐著一位紅衣少女,玉有雪只是一愣。不管這人是誰,更不管春光盡顯,沖向書案畫了起來。

  貝琳達坐在那里莫名尷尬??粗裼醒┮虬l(fā)絲上的水珠落在紙上擾了墨跡而惱怒,貝琳達不由得升起一陣羨慕,“玉姑娘,想著擺脫這樁婚事……”

  玉有雪沒有理會她。

  半個時辰之后,玉有雪終于得到了滿意的一筆,心情愉快地伸了個懶腰。這時,她疑惑地看著貝琳達,“你是誰?你怎么在這里?”同時才想起來擋住自己的春光……

  貝琳達微微一笑,張口問道,“玉姑娘,似乎不是很喜歡這樁婚事?”

  “不能作畫便無了生趣。”玉有雪回道。說到了作畫,本去找衣服的她停了下來。

  “誰不讓你作畫了?”貝琳達問道。

  玉有雪想了想,似乎沒有人不讓她作畫,“嫁了人俗事就多了,自然是沒了作畫的時間了。”

  “那你就一輩子也不嫁人了?”

  玉有雪很認真的想了想,“嫁人也可以,但是將來的夫君一定要讓我作畫……不行,和他一起待久了便會有了身孕,到時候也沒有機會了……不嫁了!”

  貝琳達一愣,原來有身孕是這般容易?貝琳達臉色一紅,接著說道,“那我給姑娘找一個地方,能讓你不用嫁人安心作畫,你可愿……”

  “嗯!”玉有雪一臉的期待。

  貝琳達話語一頓,“一輩子不得回玉家,再也見不著父母家人也愿意?”

  玉有雪又想了想。父親大人一直把自己視作玉家飛黃騰達的籌碼,這人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母親大人……如果沒有上次畫梅之后的打罵,興許還有些親情的牽絆……

  “我跟你去!”玉有雪連貝琳達是什么人、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她就點頭同意,就不怕入了煙花之地?

  看到玉有雪如此的堅定和果決,貝琳達頗為無奈。感慨著畫圣的癡迷,非議著劉夕陽的這道指令,她將玉有雪用被子裹了起來扛了出去……

  “我的筆墨!”在貝琳達肩上的玉有雪著急地叫著。

  “我那里有上等的文房四寶,玉姑娘大可放心?!?p>  玉有雪雙眼放光,全是期待……

  第二天,京城里傳起了一件大事。玉家大小姐畫圣玉有雪失蹤了。百姓們正議論著是哪里不開眼的小毛賊敢得罪玉家和善家的時候,又一件事傳了起來:

  蒙王楊奇融要離京奔赴邊疆,同行的還有一車他這幾天在京擄去的幾位大家閨秀……

  沒有人知道畫圣是不是在里面,也沒有人敢問。其他失了女兒的大戶不敢張揚,本想著追查到底的善家也沒了動靜……百姓們也不知從哪來的信心,一傳十十傳百地就確認了畫圣也在里面。

  玉家可不干??梢圆挥美頃@次和善家的聯(lián)姻,可是自己這分量十足的籌碼一分錢沒賺回來就沒了便是不行。玉家找了多層關(guān)系,甚至打點到了飛花亭,指望著飛花亭去確認一下是不是蒙王做的。飛花亭不想?yún)⑴c皇家的事情便委托蒼空閣幫忙去查一下……

  貝琳達一個“是”字便讓這件事情“圓滿”完結(jié)了。

  百姓們都在議論著尷尬無比的善家、有苦難言的玉家和不明所以的蒙王,沒有人知道和在乎起了決定性作用的貝大當家,更不會去管這貝當家的干嘛要在城門口坐著喝茶。

  剛傳來的消息,去接沈鶴樓的一行人馬上就要到了。劉夕陽十分看重沈鶴樓,貝琳達不敢怠慢,親自出了城準備迎接。剛沏上一壺茶,一駕馬車風(fēng)塵仆仆地進了貝琳達的視線。車夫見著貝琳達,恭敬地下車見禮通稟。

  貝琳達派了十幾人出去迎接,現(xiàn)如今只看到一人一車自然疑惑。車夫解釋道,說是沈公子領(lǐng)了七八個小乞丐同行,原本打算都接入京城,后沈公子聽說要會見大人物,便讓其他人把小乞丐們安排到周邊村鎮(zhèn),自己單獨先來會見她。

  說話間,車上走下來了一位寒酸書生。衣著寒酸,身形單薄,更沒有能讓貝琳達多看幾眼的氣度。貝琳達不解這位寒門子弟是如何進入劉夕陽的視線……

  “見過貝當家?!睍曇舫銎鏈厝?,舉止算是妥當卻難掩緊張之感,“聽家姐書信中提言過當家的盛名,小生初次入京便得當家的賞識,實則誠惶誠恐……”

  言語不唐突,也沒有出彩的感覺。貝琳達不想表現(xiàn)的很上心,寒暄片刻便邀請沈鶴樓一同步行入了城門。

  靖德元年二月初六,那是一個難得晴朗的上午,沈鶴樓第一次進了京城永澤。

  一路相談下來,貝琳達突然對沈鶴樓來了興趣。他沒有文人氣,亦沒有酸腐氣;雖身形瘦弱,卻不是百無一用。和貝琳達談?wù)摰募炔皇秋L(fēng)雅之事也不是家國天下,而是順著貝琳達無意問了句家中可有田地,聊起了耕田織布的瑣碎之事。

  舉人不是說得便得的。雖說蒼空閣幫他抵擋了些許明槍暗箭,可沒有真才實學(xué)也到不了這一步。沈鶴樓知道自己這么多年全靠著他姐姐才維持的生計,更知道蒼空閣對他姐姐意味著什么??伤@一路關(guān)于珠珠的事情,只字未提。原本都想好了如何去應(yīng)對的貝琳達有些迷茫。難不成要自己率先開口?這時貝琳達才理解了劉夕陽信中那句小心謹慎的含義了。

  有來有回貝琳達不怕,什么都不做的人才難對付。

  更讓貝琳達奇怪的是,說起那幾個乞兒,沈鶴樓絲毫沒有矯作。沒有感天動地的大愛之感,也沒罵過這昏暗的世道半句不是。就好像一路收養(yǎng)乞丐很是簡單,又像是云澤遍地乞丐再正常不過了……

  艱難地靠著家長里短才維持的談話,終于在二人并肩進了蒼空閣的大門后停了下來。貝琳達讓沈鶴樓自己隨意,告知中午有場平常的家宴便轉(zhuǎn)身離去。

  “當家的留步,”沈鶴樓輕聲說道,“可否求當家的一件事情?在下一路收養(yǎng)的八位乞兒,雖說讓人安排了歸宿,可也怕村里百姓表現(xiàn)的生分,能否求些銀子安排他們的衣食無憂,興許以后還能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

  “嗯。我會讓賬房撥出一千兩,沈公子大可放心……”

  “一千兩怕是不夠?!?p>  貝琳達轉(zhuǎn)身看著沈鶴樓。

  沈鶴樓微微一笑,“當家的莫誤會。我想著趁會試之前還算清閑的日子,在京城周圍的村鎮(zhèn)里建一座私塾。萬一落榜了,也好有個地方解悶?!?p>  落榜了難道不考慮生計的問題?貝琳達不確定沈鶴樓的想法也不敢多說,只是問了他需要多少銀子。

  聽到沈鶴樓微笑的說出了五萬兩的數(shù)字,貝琳達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了劉夕陽的叮囑,果斷地應(yīng)了下來。

  沈鶴樓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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