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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云山

第五十章 歸來何期

除卻云山 誰棹滿溪云 4122 2022-04-11 00:03:00

  水玉子把他們送到了瓊夕,便又悄悄趕了回去。

  而夢亦辰和泠如韻兩人相互約定,只要等夢亦辰身上的傷完全好了,她就離開這里,返回橫尸崖。

  瓊夕山,相溪宮上。

  “你們的事情,你師父已經來信和我說過了,你們待在云曦自然是不安全,所以師兄才把你們送到我這里……瓊夕向來不摻和世事,倒也清凈,你們且在這里安心住上一陣……”黛以心一邊說,一邊撇開浮在茶上的花瓣。

  “那麻煩師叔了?!眽粢喑秸f道。

  “客氣什么,再怎么說你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在這兒就和在云曦一樣,你想去哪轉轉就去哪,當然……”說著說著,黛以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夢亦辰一臉疑惑,“師叔,你笑什么?”

  “瓊夕門內盡是些女弟子,你一個男子出入多有不便,況且她們經常在山上的溫泉沐浴,而這山上大大小小的溫泉有上百個,幾乎隨處可見,你若是撞見了她們……恐怕……”

  夢亦辰扭頭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泠如韻,急忙說道:“那我……還是乖乖待在這里吧!”

  “沉香閣倒是空著一間藥房,你若是不嫌棄,可以搬到那里,正好那里丹藥之氣充溢,既可以利于你恢復,也有助于你修煉?!?p>  “我倒是無妨,只是她……”他看向泠如韻?!皫熓?,可否給韻兒收拾出一間房?”

  “沒問題,我這就派兩個弟子去騰出一間房來?!?p>  “那就多謝……”

  夢亦辰話未說完,就被泠如韻立刻打斷。“不不不,不用了!”

  他一驚,“藥房里設施簡陋,那里又熱又干,我怕你……”

  泠如韻凝視著他,“我,我沒關系的,只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那兒只有一個房間???”

  她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答道:“那……我們……可以睡在一起呀!”泠如韻目光中露出一絲喜悅。

  “啊啊——”夢亦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尷尬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黛以心,只見她暗自捂著嘴偷偷笑道。

  黛以心又故意說道:“你們倆也都是成人了,怕什么,無妨無妨?!?p>  “師叔……”

  見夢亦辰不好意思了,黛以心急忙轉移話題?!芭叮瑢α?,‘乘黃丹’如今已經入爐,還需煉制一段時間,你也不必太過心急,你在沉香閣正好也可以看著丹爐,這‘乘黃丹’本身成丹率不過五成,況且材料珍貴,若是煉毀了就……”

  “嗯嗯,我知道?!?p>  “你之前經歷了什么,師兄也都和我說了,有時,兩人相遇乃是天意,分離也不過是注定罷了,玉兒的事情也應該放下了,不過……如今見你已經心有所歸,師叔也就放心了?!摈煲孕奈⑿χ蜚鋈珥嵧ァ?p>  “你就是魔族的小主,泠莫開的女兒?”黛以心問道。

  泠如韻點了點頭。“小女泠如韻?!?p>  “泠如韻……看樣子不像魔族之人??!”黛以心感慨道:“只可惜……她生在魔族,又是魔族的小主,要不然,你們倆乃天作之合,說不定真是一份好姻緣呢!”

  泠如韻失落地低下了頭。

  夢亦辰看狀,急忙把她攬入懷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她體內帶有魔族之氣,只要是修為高些的仙人應該都能感受得到,不過不用擔心,在她進入大殿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施法隱藏了她的內力,只有要她不運轉體內的真氣,在其他人眼中,她就只是個普通的女子。”黛以心微微動了動手指,一絲紫粉色在她纖長的指尖浮動。

  泠如韻頓時一驚,她自己的內力竟然已經被隱藏了!她自己身上竟沒有絲毫的感覺,是她們兩人之間的修為差了太多了嗎?

  “沒什么事就去休息吧,我也有些乏了?!摈煲孕氖种肝嬖诖角?,緩緩打了一個哈欠。

  “有勞師叔了?!?p>  “楓兒!”

  “掌門,在。”一位女弟子走上殿來。

  “帶他們二人到沉香閣的偏房吧,不是還有一間空藥房嗎?”

  “可是……那里好久都沒有人打理了……”

  “那就再叫上兩個人好好收拾一下!”黛以心狠狠地瞪了女弟子一眼。

  “是,是,我這就去?!蹦桥茏愚D過身來,“兩位,跟我走吧。”

  “那師叔,我們就先告辭了?!眽粢喑秸f道。

  “嗯,去吧?!?p>  唉——黛以心長嘆了一口氣,可惜啊,仙魔終究不能在一起,更何況他二人,一個是至陽之體,一個乃是至陰之體,根本就無法真正地相融。如果兩人相愛,卻不能走到一起,那世間的情愛又有何意義呢?可是,她自己,她與南衿,與向九天……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夢亦辰和泠如韻白天就在藥房里一起修煉,到了晚上,山上沒有人的時候,他們就在山上散散步、吹吹風,每天也會有弟子按時為他們送飯。

  就這樣,轉眼間,十幾天過去了,“乘黃丹”成丹的日子如期而至。

  這一天,黛以心等人早早地就到了沉香閣,守在丹爐旁。

  “別著急,就要成了!”黛以心運行體內的真氣注入丹爐,丹爐中的火一下子燃得更旺了。

  夢亦辰等人緊緊盯著丹爐的變化。

  “亦辰和如韻留下,其他人都出去!”黛以心說道。

  “掌門……”

  “我讓你們先出去,聽不見?我不會有事的?!?p>  “是!”

  自上回黛以心為救遙畫玉使用“六鳳歸陽”之后,元氣大傷,閉關了許久好不容易才調理回來。瓊夕弟子們都擔心她又會做出什么有損仙體的事來,可她是掌門,座下的弟子也不敢多說多管什么。

  “她們都出去了嗎?”黛以心問道。

  “師叔,都走了?!?p>  “好,亦辰以你現在的修為,能否造出一個結界?”

  夢亦辰沉思了片刻,“應該……勉強可以吧……只不過我體內經脈斷了幾根,有些真氣無法調動,若是強行調動恐怕……”

  “無礙,只需我借些真氣與你便好,不過,剩下的就問看如韻的了?!?p>  “我?”泠如韻一臉疑惑地望著黛以心。

  黛以心微微點了點頭。

  “我……要……做……什么嗎?”泠如韻結結巴巴地問道。

  “這煉丹的最后一步便是‘淬丹’?!愕ぁ闶怯脴O寒之物使丹迅速降溫成形,通常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是用極寒之地取的寒幽水進行淬制,可是用寒幽水,丹中就難免會攙其水中雜質,丹的品質也會降低。而如果用極寒之氣來代替寒幽水的話,便可以保持成丹品質的純凈。”

  極寒之氣?她是說我……泠如韻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這方法的可行性倒是不用擔心,前人也有對此法的記載。如韻本是至陰至寒之體,她體內的真氣便是極寒之氣,應該可以助我們‘淬丹’,我想,以氣淬丹,這樣就可以完全發(fā)揮‘乘黃丹’的功效了。”

  果然,她還是看出了我天生陰寒之體,泠如韻心想?!澳俏覀冓s緊開始吧!”

  “等等,‘淬丹’不光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成丹的品質,若是‘淬丹’失敗,之前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泠如韻一聽到“前功盡棄”,心里害怕起來,剛剛激動的心情瞬間全無?!鞍?!那萬一……失敗……”

  “韻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眽粢喑秸f道。“我可是把這唯一的希望都托付在你身上了?!?p>  他望著她的雙眸,那一刻,雖然不是生死離別,卻又似性命相托。把這一切,都托付給一個愛他的、他愛的人身上。

  “知道啦?!彼冻鲆唤z甜美的笑容。

  “亦辰,準備!”黛以心喊道,她一邊說一邊移出右手,將自己的真氣向夢亦辰不斷傳輸。

  夢亦辰將兩股真氣融合,開始施展結界。

  漸漸地,結界籠罩了整個沉香閣。

  “好了,這下有了這層結界,如韻體內的氣息就不會被外面的人發(fā)現了,如韻!”

  “嗯?!?p>  “你只需要將你的至寒之氣凝聚在手上便好?!?p>  青白透明的寒氣在泠如韻手心聚成一個小球,不斷旋轉,越凝越大。

  “可以了?!摈煲孕淖笫蛛p指一揮,丹爐蓋起,一顆黑漆漆的丹丸浮在空中,再一揮,泠如韻手上的寒氣“唰”地一下子飛向丹丸,將其包住。

  那團寒氣在炙熱的丹丸表面不斷翻騰涌動,一部分融入丹丸,一部分化作白煙蒸發(fā)了。

  “成了!”丹丸落在黛以心手中,她的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

  夢亦辰和泠如韻急忙湊上前來看,可是這……

  “師叔,你沒騙我吧!你……確定……我們……成功了?”兩人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黑煤球一般的東西,夢亦辰問道。

  “我騙你做什么,你看。”

  “咔咔——”烏黑的藥丸上出現一道裂痕,它黑色的表皮碎片一片片脫落下來,一顆橙黃色的丹丸展現在他們眼前,丸上金色的焰狀紋路清晰可見。

  這,就,是,“乘黃丹”!

  “快服下試試。”泠如韻激動地說道。

  夢亦辰輕輕拿起“乘黃丹”,放入了口中。

  “什么感覺?”泠如韻望著夢亦辰的表情,好奇地問道。

  “涼涼的,沒什么味道啊。”夢亦辰開玩笑道。

  黛以心在一旁笑了笑,“那是用極寒之氣淬丹的原因,亦辰,你再試著運轉體內的真氣。”

  夢亦辰按照黛以心所說的運行真氣,“感覺這里熱熱的,甚至有點疼?!彼嬷蠹绲牡胤秸f道。

  黛以心將手放在他的肩上,用內力感知,發(fā)生的變化,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

  “師叔,怎么了?”

  “沒……沒想這‘乘黃丹’見效竟如此之快!你斷掉的經脈已經完全接續(xù)上了,你說感覺很熱,是因為體內的真火在新續(xù)的地方涌動,應該很快就會適應的。”

  果然,不一會兒,夢亦辰左肩上的那種灼燒感漸漸消失了,他又試著調轉體內的真火,飄散著桃花瓣的真火猛地一下子從他手上冒了出來,他熄滅了火焰。

  “多謝師叔?!?p>  “不用謝我,你倒是應該好好謝謝她才是?!摈煲孕目戳算鋈珥嵰谎??!拔蚁茸吡耍瑢α恕彼謱鋈珥嵉恼鏆怆[藏,長袖一揮,宮外的結界瞬間消失,她走了出去。

  “師叔告辭?!眽粢喑睫D過身來,看到泠如韻的眼淚中早已斟滿了淚水,那是激動幸福的淚水?!绊崈海昧?!我……沒……事了……”

  她只是點點頭,她太激動了,以至于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兩人共同越過昆侖,穿過大漠,尋找乘黃,同回云曦,被鎖仙牢,又被偷偷地放走……這一路走來,他們經歷了太多太多,上天早已把他二人的命運緊緊地捆在一起。

  他緊緊地抱住她,久久地佇立在那里。

  第二天一早,夢亦辰一覺醒來,只發(fā)現桌子上留著一封信,他急忙打開,是她寫的信,她說,她……已經走了……不要再去尋她,若是來日還有機會再見,她便再也不會離開他……

  他的手中顫抖著,一下子癱在地上,眼淚忍不住地滴落下來。“韻兒……韻兒……”他站起身,剛要跑去尋找韻兒,黛以心卻攔在他門口?!皫熓?,韻兒她……”

  “我知道,如韻離開時特意讓我轉告你,不讓你去尋她,她不想讓你去送死……”

  “不行,師叔,你讓我走!我要去找她!”

  “她還讓我一定要攔住你,我可不能辜負了她的囑托?!?p>  “師叔,再晚我就追不上她了!”說著,他便想門外沖去。

  他,想硬闖?

  “嘭!”黛以心一掌將他擊了回去。

  他又站起來,又被擊退回去,再起,再倒,三次,四次……

  “亦辰,別再來了。”黛以心閉上了眼睛。

  夢亦辰跪在地上,嘴角流著鮮血,“師叔……你……就放……我……走……吧……”

  “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就在這兒好好冷靜一下吧?!摈煲孕膿]了一下長袖,兩扇房門“咣當”一聲合上?!耙喑桨?,師叔也是為你好,別怪師叔,唉……”

  “師叔,師叔,你把門打開,讓我出去!師叔……師叔……”夢亦辰拼命拍打房門,可是因為門上設了禁制,任他怎樣推打都無濟于事。

  黛以心長嘆了一口氣,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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