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妍知道自己得的是心病,可是這有怎么能是一時之間治得好的呢?忘記他,或許一生的時間都不夠用。而玉如妍,也根本就不愿意忘記他。
從來經(jīng)歷可忘卻,情已滅,只是相思未曾絕。
云落,若是可以選擇,我寧愿選擇與你生離,而不是死別。起碼讓我知道,你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
朝朝暮暮弄橫笛,哀哀怨怨無處依。一處相聚?幾多別離,為誰白發(fā)髻?
心病還須心藥醫(yī),雖有良藥調(diào)養(yǎng)玉如妍心病難除,身體一直不好不壞。修養(yǎng)了半個月,玉如妍想到回到山上去。
管威極力挽留:“山上下了兩場雪,溫度極低,你的身體這樣回到山上,和送死有何區(qū)別?”
“我一直住在這里,給將軍添了不少麻煩,底下的人也有些微詞。”玉如妍解釋道,“我還是回到山上吧。我會盡力保重自己的?!?p> 管威嘆道:“楊將軍托我好好照看你,可是你身體未痊愈,就要回山上,我怎么和楊將軍交代呢。”
玉如妍淺笑道:“大夫那天不是也說了嘛,我這是心病。未婚夫剛剛過世,我不可能不傷心。時間長了就好了,將軍不用擔心?!?p> 管威想了想,終究是同意了:“你自己多加保重,我會和楊將軍他們商議,盡快把你調(diào)到縣里做個典簿什么的,不要在山上吃那種苦?!?p> 玉如妍淺笑:“多謝將軍費心,其實對于我來說,山上還是縣城,待在那里都是一樣的?!?p> 管威反駁道:“怎么能一樣呢?你在縣城帶著,物資齊全,總好過在山上吧。你暫且上山,養(yǎng)好身體,調(diào)到縣里的事,我盡量去辦?!?p> “千萬不要!”玉如妍打斷管威的話道,“皇上將我發(fā)配到山上,若是你們再為我活動,一是對你們不好,萬一激怒皇上只怕前程堪憂。二是也對我不好,既然皇上不想再見到我,我也不想再回京城去,又何必讓我名字再出現(xiàn)在皇上面前呢?”
管威沉默了一會兒,方說:“言之有理,這樣吧,你先好好在山上修養(yǎng),勿要勞累過多。過幾天,我想辦法把你辦公的地方移到山下來。這點小事我能做主,也不會驚動皇上?!?p> “多謝將軍費心。”玉如妍道謝道。
回到山上,那些不喜歡她的官兵依舊對她存有偏見。只是補給一事拿了她的“好處”,也不會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扔是一種暗中的不屑情緒。
時間閑了下來,玉如妍也用默寫經(jīng)書、作畫的方法打發(fā)時光。
一日中午,玉如妍來到院中打飯。打好了正要回屋,聽見背后幾個人爭執(zhí)的聲音。
“老李,你快去說呀!”
“我不去,再說了,說了有什么用?她能幫上什么忙?”
“你不說怎么知道?再說,她終究是在朝廷做過大官的?!?p> “不行!我老李頭還有些骨氣,怎么能低三下四地求一個女人?”
玉如妍回過頭去,冷冷地說:“我在京中為官五年,右丞相是我多年好友,楊將軍是我至交。既然你覺得我?guī)筒簧厦Γ梢圆挥酶嬖V我。”
那人抬頭,驚異地看了看玉如妍,玉如妍回過頭去便要走。旁邊的人按捺不住了,使勁鼓動道:“她要走了,你還不趕緊!”
“是啊,臉重要還是你兒子的命重要?”
“玉典簿,你等等!”
玉如妍轉(zhuǎn)過身去,問道:“什么事?”
老李嘆了口氣,才將事情原委告訴了玉如妍。
老李頭的二兒子李俊,在老家那邊,因為逛花樓和當?shù)匾粋€富商的兒子起了沖突,被人家叫的人打了個半死。老李一家將行兇之人告上縣衙,縣官卻遲遲不肯受理。
玉如妍聽后,淡淡地說:“我知道了,一會兒我會給蕭大人寫一封信,讓他督促處理此事?!?p> “多……多……”
老李支吾了半天,玉如妍知道他想說個“謝”字,但怎么也說不出口。玉如妍轉(zhuǎn)身回了屋,留下老李在背后尷尬地跺著腳。
玉如妍也算說到做到,一封書信遞到了蕭飛卿的案頭上,蕭飛卿馬上派人處理。潼關(guān)這邊也迅速得到了消息。
蕭飛卿對玉如妍極是不滿,不好好休息養(yǎng)病,還要管別人的閑事。于是寫了一封回信,勸她安心調(diào)養(yǎng)身體,閑事莫理。
玉如妍看到蕭飛卿的回信,雖然語氣嚴厲,但是句句透著關(guān)心和無奈。笑了笑,扔進火里燒了。
“玉典簿,玉典簿!”老李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玉如妍開開門,問道:“怎么了?”
老李頭有些不好意思,糾結(jié)了一會兒,才從懷里掏出一包糕點和一包醬肉道:“那個……我兒子的事真是……多謝你了。聽說你最近身體不舒服,這些你補補吧?!?p> 說完放下東西逃似的走了,玉如妍都來不及叫住。
自從老李頭兒子的事情解決以后,老李頭和他的幾個鐵哥們,對玉如妍的印象也在漸漸好轉(zhuǎn)。
每次打飯時,老李頭幾個人總會提前去叫玉如妍,或者干脆打好一份給她送去。天氣漸漸轉(zhuǎn)冷,幾個人也經(jīng)常會燒些熱水給她,老李頭還專門拿了些炭送給玉如妍。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冬天,山上更是大雪不斷,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些。
玉如妍披著衣服出門,在山上散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又是大雪紛飛日,可惜物是人非了。去年的時候,自己還和楊楚亭一家、唐云落、趙文政在京城,今年,只剩下自己形單影只地在這山上熬日子。
銀河劃斷兩情癡。盟鸞心在常相憶。繁花待剪,疏鐘催曉,幾度寄相思。
這段時間,玉如妍深切地感受到了剜心噬骨的滋味。可這種入骨相思,又無法與人訴說。
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來到山頂上,凜冽的寒風像刀一樣割裂著肌膚。玉如妍頂著風站在山上,不知為何,淚水又滑落臉頰。
從最開始的流淚,到之后的小聲哭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唐云落的身影一次次浮現(xiàn)在眼前,讓她撕心裂肺地痛。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樣紅腫著眼睛慢慢下了山。回到院中,又招來了一頓嘲諷。
“喲,典簿大人這是哭了?”
“肯定是想男人了唄。”
“讓開?!庇袢珏^也不抬,冷冷地對挑釁自己的幾個人說。
那人哼道:“喲,脾氣不小?。∧銊e仗著自己和朝中的人有來往就在我們面前托大,誰認識你是誰啊?”
“二蛋,你拿了人家的好處,怎么能這么說呢?五兩銀子的補給,都是典簿為你……”有人見玉如妍受辱,覺得過意不去,爭執(zhí)起來。
“誰稀罕!”那人打斷道,“她自己愿意管閑事兒唄。這種賤女人……”
話音未落,眼前的人便被人一腳踹飛在地,滾了幾丈遠,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玉如妍嚇了一跳,回過頭去,一個熟悉的身影護在了自己面前。
“媽的,你他媽是誰?竟敢來這里搗亂,想找死嗎?”
“我是輔國將軍楊楚亭?!睏畛だ淅涞卣f。
身邊的隨從罵道:“見了大將軍還不行禮?”
“見過大將軍?!痹褐械娜藝槈牧?,慌忙下跪行禮。
楊楚亭怒道:“難道平日里,你們就是這么欺負玉大人的嗎?”
底下人支吾了幾聲,便不敢吭氣了,楊楚亭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吼道:“倘若以后,再讓我知道你們這樣欺辱玉大人,當心你們的小命!”
說完,楊楚亭一把拉住玉如妍的胳膊轉(zhuǎn)身就走。楊楚亭攥著玉如妍的胳膊,拉著她來到山上,玉如妍用力甩開楊楚亭的手,不悅地說:“你真是魯莽,要是傷了人怎么辦?”
“那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傷你?”楊楚亭反問道。
玉如妍低下頭,不再說話。
楊楚亭嘆道:“之前聽說你在這里受欺負,想不到他們竟然如此對你?枉你辛辛苦苦找出了補給中的紕漏,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狼!”
玉如妍岔開話題問道:“對了,你怎么會突然來這里?”
“我外出辦公回來,順便過來看看,也幸虧我過來了?!睏畛た粗袢珏馐莸南掳?,蠟黃的臉色不禁心疼地說,“幾日未見,你怎么瘦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