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老宅

　　尚回站在李子樹下聽奶奶說完話，扭頭一個人回到木屋里收拾了自己的背包。隨后，他走出了現(xiàn)在奶奶住的房子。

　　他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到底該往那里走。昨天夜里，奶奶講的故事中所發(fā)生的那事情所在的老院子，難道就是自己家里的老宅？尚回猜測。

　　要不然奶奶怎么會說這跟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有關(guān)。還是說，那根本就是她編造的謊話？

　　奶奶說讓尚回回去，難道他真的要自己一個人再走幾個小時獨(dú)自走回606路車站，走回原來下車的地方。他不甘心，他不知道奶奶到底在這里干什么，為什么不跟自己回去？他想不通，老宅難道也會讓自己也發(fā)瘋嗎？

　　尚回背著背包想自己一個人走回去，但他往回走了好久都沒有找見原來的水泥路。

　　每當(dāng)他好奇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要他一扭頭就能看見那顆李子樹與樹下忙碌的奶奶。時間久了，他也覺得奇怪。難道我一直都沒走出李子樹的周圍？尚回心里想著。

　　他沒有辦法，突然想起之前那個奇怪的農(nóng)民老伯說過的話，他開始向著樹的左邊走去。這次，他只走了大概有三十分鐘左右，面前竟然出現(xiàn)了一條山溝。

　　然而，尚回再向后望去，那棵巨大的李子樹居然看不見了。

　　在尚回心里，山溝是有草有水有茂密的大樹的。然而，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炎熱的原因還是其它什么原因，眼前的這條山溝里的草大都枯死了。這些枯死的草大都還保持著生機(jī)勃勃的綠色。

　　尚回本來是沒有心情在意山溝里的植物的死活的。但是，當(dāng)尚回吃完干糧想在地上找一些野果補(bǔ)充水分時，他用手摸了摸這地上的草，他才發(fā)現(xiàn)這草在他接觸到的一瞬間就折斷了。

　　旁邊，偶爾樹上有一兩片像是還活著的樹葉，其它葉子倒像是秋天來時的狀態(tài)，全是干黃的發(fā)脆聲。

　　除了樹葉被風(fēng)吹的“嘩嘩”聲，周圍一片靜寂。

　　他沿著面前的一條小路向下走去，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這個山溝的底部倒像是有一條溪流。

　　不一會兒，他走近了來看，溪流里的水幾乎已經(jīng)干涸了，溪流里一顆顆石頭上還是濕的，并沒有完全干透。尚回?fù)炱鹨粋€木棍，將其中的一顆石頭翻了個身，石頭下指甲蓋大小的螃蟹感受到周圍環(huán)境的變化迅速爬了出來。

　　他突然覺得眼前情景似曾相識，他好像來過這里，也用同樣的方式看到過同樣的螃蟹。難道小時候爸爸帶他來過這里？他這樣想著，不會吧，那既然他之前都來過了，為什么奶奶又不讓他過來呢？

　　他眼前出現(xiàn)了小時候爸爸帶他到這里抓螃蟹的場景，突然眼前一陣濕潤。他想爸爸了，他還不小心弄丟了爸爸送給自己的吊墜。這一切結(jié)束之后，他一定要回去看看爸媽。

　　他抬頭看了看頭上的太陽，起身離開，一個人走出山溝，向栲銠鎮(zhèn)的方向走去。

　　關(guān)于老家舊宅這所房子，尚回覺得自己每次夢中都來過，而且不是一次兩次了?，F(xiàn)在終于要到達(dá)那個地方，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真實的接近過眼前一切的真相。他依稀記得自己家房子并不大，還很簡陋。現(xiàn)在，一排排的水泥砌成的房子在尚回的眼前。

　　難道是自己的爸爸偷偷的把老宅翻修了沒有告訴他？好吧，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心說。

　　但他還是判斷這些里面沒有一個是自己家里的宅子。

　　山溝旁的這個小鎮(zhèn)看起來并不富裕，人好像也很少。說是小鎮(zhèn)，其實跟一個小村子差不多。

　　雖然尚回從未到過這里，他卻覺得這里異常熟悉。好像自己曾經(jīng)來過這里，所以要找老家舊宅十分容易。他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從一排排水泥房子找到的自己家老宅。

　　他們家里的老宅子十分容易辨認(rèn)。

　　因為，其他人家的房子都是水泥的，只有他一家的房子是土堆砌成的。好在時間久了，這個老宅前門外的圍墻并沒有坍塌。老宅的門是木頭的，門的邊邊角角有些年代的感覺，時間把它磨損成了并不規(guī)則的弧形。

　　老家的房子說是老宅，其實占地面積并不巨大，也并沒有蓋成現(xiàn)在農(nóng)村幾層樓似的看起來像個小別墅一樣。它的結(jié)構(gòu)就像是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四合院一樣，老老實實的待在栲栳村度過了無數(shù)個春秋。

　　尚回一個人站在門外，一時思緒萬千，很多似乎并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成片段似的涌了出來。他推了推門，沒有推開。

　　他看了看旁邊的土墻，想從外面翻進(jìn)去，無奈墻太高，他的手也很難夠到墻上面。其實他還有一個擔(dān)心，即使他往上一跳夠到了墻，卻把這并不結(jié)實土墻弄倒了怎么辦？畢竟是自己家的墻，以后奶奶知道了也不好交代。

　　他蹲在地上想了想，起身用力一推門。

　　居然，門“咔擦”一聲，開了。

　　他這才走了進(jìn)來，看到了門背后那個銹跡斑斑的鐵鎖子。他用手拿起鐵鎖，看了看，害怕自己弄壞了鐵鎖。

　　慶幸的是，鐵鎖并沒有壞，只是門上好像出現(xiàn)了一個并不明顯的裂痕。

　　門上的鐵鎖銹跡斑斑，大門上有無數(shù)處的磕碰。

　　尚回看了看門上那眾多的裂痕，也許是自己看錯了呢？也許這裂痕并不是這回推門造成的，他安慰自己。

　　門內(nèi)的房子分為左右兩排，左邊兩間房子，右邊三間房子。正對著大門的是一條寬闊的泥土走廊，這條走廊直通后院。兩側(cè)房間的窗戶是那種老舊的雕花木制窗戶，窗戶紙上落滿了層層的灰塵。似乎是由于這里常年不住人的原因，從外面看上去，這些房間幾乎可以用簡陋來形容。

　　尚回觀察了一下面前左右兩邊的房子，幾乎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左手邊的第一間房門與第二間房門的中間墻上掛有一排的衣服掛鉤。而在它旁邊掛有一個銹跡斑斑的釘子，釘子上的螺絲帽上掛了一個用麻繩穿過的鑰匙串兒。

　　尚回走過去拿起鑰匙，想試試能不能開門背后的鐵鎖。

　　隨著他扭動著門鎖，“咔擦咔嚓”幾聲發(fā)出，他出乎意料異常順利的將鎖子打開了。隨即他想著這下可好，以后來這里就更加方便了。他將鎖子上的鑰匙拔出，把鑰匙裝進(jìn)了左褲子口袋。

　　左手邊的兩個房子都上了鎖，尚回想進(jìn)去，但依次推了推都沒有推開那兩個房門。他只好走向右邊的房子，右邊第一間房子沒有門，里面鋪滿了稻草，走進(jìn)屋內(nèi)隱隱聞到了一股牛糞味兒。難道以前這里養(yǎng)過牛？

　　尚回又走進(jìn)了第二間房子，這間房子由于常年無人居住而落滿了灰塵。

　　就在他走進(jìn)這間房子的時候，屋內(nèi)的塵土飛揚(yáng)起來，嗆得尚回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這間房子的左手邊有一張土炕，炕旁邊的桌子上有一把精致的雕花匕首之類的東西。尚回走近那張桌子，拿起那把刀一看，十分震驚。

　　這！這是一把藏刀。這把藏刀跟之前在車站遭遇打劫時尚回所觀察到的刀十分相似，尚回眼中的藏刀其實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然而，尚回注意到的是這把藏刀的刀柄上少了一角兒，這讓這把刀的刀柄弧線看起來并不是十分流暢。他依稀感覺，當(dāng)時他被打劫時的那把刀的刀柄好像……也少了一個角。具體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是記不清了，世界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他想。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發(fā)生？自己或許是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有點(diǎn)神經(jīng)質(zhì)了。這刀說不定是爸爸原來收藏過，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放在這里呢！尚回看著手上熟悉的藏刀，安慰自己?；蛟S他原來也獨(dú)自來過這里呢？！恩，一定是這樣。

　　就在這時尚回突然感覺周圍一片漆黑，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把他在往下拽著快速的下落。

　　他又看見了那個故事。

　　一個老屋的土炕上坐著一個滿臉皺褶的年邁的老太太在笑著對他說著什么，好像是問候，又好像是故事。尚回的父親也在旁邊，并湊近他耳邊說：“這是爸爸的姥姥，就是你奶奶的媽媽。你要叫太奶奶?！彼犃耸譄o語，奶奶的媽媽？這是什么鬼？然而這時，故事又多了一些進(jìn)展。太奶奶拉著他的手，沖著他笑著，說：“回兒，你來了就會一直在尚回了。”屋內(nèi)除了太奶奶坐的土炕周圍一片黑暗，看不清周圍是什么，但依稀聽到有?！斑柽鑯”的叫著......

　　尚回一個激靈，嚇的醒了了起來。他睜眼一看，原來自己拿著這把藏刀倒在地上睡著了。

　　剛才夢里，太奶奶說的“你來了就會一直在尚回了”，這句話一直縈繞在他耳邊。

　　雖然，這句話他聽不懂，但這也足夠讓他內(nèi)心恐懼上好一陣子了。那種感覺就像你周而復(fù)始的開始做一個噩夢，每次夢到都有一些進(jìn)展，而你最后夢到結(jié)局的時候，就是你真正死亡的那一天。

　　尚回坐在地上，突然想起自己原來看過的電視劇《甄嬛傳》里面有一個片段里的一句話是：“皇后殺了皇后”。這句話當(dāng)時尚回聽了覺得十分害怕，因為這句話讓他浮想聯(lián)翩，難道是皇后自己殺了自己？之后，看完了《甄嬛傳》，尚回才知道，原來這句話單單比皇后自殺了的分量重很多。就和現(xiàn)在這句“尚回一直在尚回”的感覺一樣。

　　只是，之前的那句話終究不過是電視劇罷了，然而現(xiàn)在的這句話卻是自己的切身感受。

　　相比起來，當(dāng)然是身處其境的現(xiàn)在帶給他的震驚更大。

　　尚回依舊坐在地上看了看手上一直拿著的藏刀，他把它裝進(jìn)了自己的背包里。在他昏睡的時候，地上的灰塵牢牢地抓在了他的背包上。他拍了拍包上的灰塵，并沒有任何作用，于是感嘆了一句：“真他媽臟！”

　　他站了起來，向外面的院子中走去。他并沒有想去鄰近的第三間房子里看看，他隱約記得那里是一個灶臺，沒有什么特殊之處。老宅雖然常年沒有人居住，院子里卻并沒有太過夸張瘋長的雜草。

　　院子里的角落。有一塊土墻坍塌了，露出了院子外面也就是街道上的水泥路。除此之外，尚回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院子里有什么特別之處。

　　尚回打算從坍塌的這里直接走出去，突然想起前門好像還開著。想想還是回去把門關(guān)上，自己家里萬一進(jìn)賊了怎么辦？同時他也覺得好笑，有誰會來這樣一個落魄的家里偷東西呢？他一個人向門的方向走去。

　　尚回想了想，突然笑了，誰會來這樣的鬼地方。反正自己是不會再回來了，這場冒險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有意思。經(jīng)歷了這一切，讓尚回自己想趕緊回到家，回到原來跟奶奶在一起的日子。

　　他三兩步就走到了前門門口，麻利地鎖上了門，并把鑰匙掛在了墻上的原本位置。他自以為把一切恢復(fù)了原狀，從院子里的坍塌處走了出去。他走的匆忙，腳下的鞋印三三兩兩延伸出了院落。

　　尚回打算從這里出去后就去找到自己的奶奶，不再管什么老宅的秘密。他現(xiàn)在只想帶著奶奶一起回家。他不想要什么該死的冒險了。

　　到了現(xiàn)在，他才覺得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懷著這樣的心情，尚回心不在焉，一路飛速的低頭走著。還沒走了幾步。

　　突然！??！

　　尚回從后背處被人勒住了脖子！

　　一個聲音離尚回很近從他身后傳來，他幾乎都能聽見那人的急促的呼吸聲了。

　　“老子以為我們是朋友，你他媽居然這樣對待我跟二萌！”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讓原本害怕的尚回高興起來。他十分激動，說：“張??？！是我?。课?，回兒?！?p>　　“尚回，我知道是你。都這時候了，你還裝什么裝？”張俊在尚回身后，聲音顯得十分冰冷。張俊這個人本來就長得比尚回高許多，他勒著尚回就跟吊小雞兒似得，輕而易舉。

　　尚回被勒的喘不過氣來，“你……你……放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

　　“跟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張俊嘴里雖然這樣說著，但是顧念著舊情，他手上還是松了些力道。

　　“呼……呼……”尚回大口大口的吸著空氣。張俊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之前，在他們一起被打劫后他也試著找過張俊，何況他報警也報了。

　　說到底，尚回來老宅，也是為了找找張俊跟二萌，看看他們在不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