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綽輕笑一聲,請于婆坐下,而她則立在一旁,甚是乖巧。云綽親自為于婆倒了一杯茶,問道:“不知于媒婆來此是……”
云綽還未說完,于婆就拍著額頭,口中自怨道:“瞧我這老婆子,竟因看呆了公子而忘了正事?!?p> 云綽淡笑不語,而花景的心中已打起了鼓,不知公子可愿與她結(jié)那秦晉之好?
“公子,此乃相府小姐的庚帖,這生辰八字是頂好的,不知公子意下如何?”于婆看看云綽,又瞄了一眼旁邊的花景,只見花景雙手絞得衣服已是褶皺不堪,于婆輕輕咳了一聲,試圖讓花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花景咬著嘴唇,死死盯著云綽,似要將他的任何一個細(xì)微的表情都不放過。
只見那人笑若綠柳拂風(fēng),瞇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令人不解的情緒,似是有幾分嘲諷,又似有幾分無奈,但終歸于沉寂,讓人難以捕捉。他送回庚帖,說道:“綽何德何能能與小姐結(jié)為連理,有勞于媒婆了!”
此話落,她心沉。
都說公子性情溫和,就連拒絕人的時候都是這般溫柔;都說公子是世間難得的好男兒,前朝今朝,他叱咤官場,可他連拒絕人的時候都是溫柔中帶有凌厲。
她猛地沖上前去,于婆剛要喊她,就聽見她焦急道:“請公子看一眼小姐的畫像,您會喜歡的!”她慌亂得開始口不擇言,剛要回過身想請于婆取出畫像,身后那人如珠玉般溫潤的聲音響起:“我云綽又豈是那等以貌取人之人?”
他還要再說,她便急急道:“是,是,公子性情高雅,豈是那等俗人?只是,我家小姐乃是京都有名的才女,您的文章她都讀過,史書兵法她也有涉獵,還有……”
“姑娘,你家小姐很好,只是綽……不能娶?!?p> 不能娶……
為何不能娶……
于婆喝道:“小丫頭,快回來,別給你家小姐丟臉了!”
她凝望著這張如天神雕刻的臉,也不知哪兒來的風(fēng),風(fēng)中的沙迷了她的眼,眼淚簌簌落下,于婆將她拉到身后,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失態(tài),于婆說得對,不能給她自己丟臉,不能給相府丟臉。她趕緊抹了眼淚,祈望別將那妝弄花了。
她抽抽鼻子,有點兒鼻音,在于婆身后囔囔道,“我家小姐說,公子文雅淡然,文章天下第一。她還說,公子是妙人,她說初見公子是在杏樹之下,如今相府里的杏花快開了,她多想讓您瞧上一眼。她說,她很喜歡公子……”
她話罷,頭也不回地離去了。云綽看著遠(yuǎn)去的那個翩然身影,淡淡道:“她的畫像?”
于婆愣愣地看著他伸出的手,云綽加重語氣道:“我說,她的畫像!”
于婆顫顫巍巍將花景的畫像拿出,他慢慢展開,畫上女子一襲白衣于杏樹之下,幾朵杏花悠悠落在她的肩上和頭上,女子的笑容映了千山萬水,女子的眼眸掩藏了千言萬語。
他說:“人比花嬌,艷若桃李?!?p> 于婆走出公子府,看著門前不遠(yuǎn)處的花景,又回過身望了一眼公子府,有幾分想不通公子明明看起來還是很喜歡這相府小姐的,又為何……
她走到花景身旁,“小姐,該回去了!”
花景伸手抹了下眼淚,抬起頭,一雙眼哭得像杏核一般,臉上一塊黑一塊紅,樣子十分有趣,可卻又那般可憐。
于婆拉著她就要離去,突然公子府前響起車馬聲,她不禁回頭看去。
只見那白衣公子來到府門前,而從馬車中走出一個妙齡少女,女子容貌她看得并不真切,可她分明看到那位公子笑得一臉寵溺,對那個女子伸出手,兩人的手就那樣緊緊相握在一起。
原來,他會那般笑……那般真情……那般寵溺……
原來,那才是他真正的溫柔……
原來,不是不能娶,而是不想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