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陌生的土地,明亮的天空閃耀著瑰麗的紫紅色。遼闊的大地上荒蕪人煙,即使眺目遠望,也不見一絲城鎮(zhèn)的影子。
連動物們也默契般地一起銷聲匿跡。
空氣中,到處彌漫著一絲腐臭的味道,似乎,這塊大陸早已被世界所忘一樣。
但它的確是塊被人遺忘的大陸。
早在一千年前,最后一次神魔之戰(zhàn)后不久,這塊惡魔橫行的地方便被封印了起來,至此整整一千年沒有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有關(guān)它的資料,恐怕也只能在古籍中才能找到些許。
于是,歷史慢慢被人忘卻,最終演變?yōu)閭髡f。
暴火他們,現(xiàn)在就行走在這片淪為傳說的土地上,已經(jīng)足足兩天了。
“他奶奶的,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兩天居然沒看到一個人,這還是不是人呆的地方?”暴火急躁地揉著頭發(fā),似乎要把滿腦的郁悶通通拔出來。他瞅了瞅一旁坐下的琴水絲,然后便看到她拿出手帕來幫雪燕擦著汗。
這種畫面,暴火這兩天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了。也只有在雪燕靈魂不在的時候,琴水絲才難得這么放肆一回。
他這么一直盯著,讓琴水絲小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琴水絲忙將手帕疊好,放進衣袖中,這才說:“大哥,不要急,等會兒就碰到了。”眼睛卻是不敢看暴火一眼。
暴火反倒是一點也不急了,嘿嘿笑道:“你繼續(xù),你繼續(xù)?!?p> 這下,琴水絲頭低得更低了。
這個時候,他們的視線中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瘦小的矮人身影。粗長的白色胡須,精瘦的體型,最令人不能忘懷的是他手中的鋼镚。那鋼镚,仿若飛舞的精靈,在他帶滿十只戒指的手中上下翻轉(zhuǎn),左右騰挪,技藝之高,不由令暴火贊嘆出聲。
那矮人向這邊瞅了過來,眼中似乎閃過一道亮光,緩緩走了過來:“人族?”
暴火點了點頭。
“傳送過來的?”
暴火有點云里霧里,但還是點了點頭。
“有意思?!比缓竽前嗽僖膊豢磧扇艘谎?,接著往前走去,手中還是繼續(xù)玩弄著那枚鋼镚。
暴火不由一陣火大,對方那神態(tài)要多傲慢有多傲慢,仿佛自己和水絲妹子在他眼里成了空氣一般。怎么說,兩個活生生的人,也要講點客氣吧。
一念至此,他更是怒火中燒,幾步就沖上前去,攔住了那矮人。
“有事?借錢還是還債?”
看著矮人那不屑的眼神,暴火頓時吼道:“你很有錢嗎?怎么開口閉口都是錢,有錢很了不起嗎?有錢就能看不起人,他奶奶的,老子今天······”
還沒等話說完,矮人便從懷中掏出一大把金幣甩向暴火,口中還念念有詞道:“沒錢,就不要擋住我的財路。”幸虧暴火事先準備,掏出巨劍往身前一擱,霎那間金石崩裂之聲不絕于耳。
想來這看起來不起眼的金幣,此刻竟是重如千斤,迅若流星,變成了致人死地的殺人利器!
暴火不由僥幸自己反應(yīng)得快,他還沒繼續(xù)罵,又聽到那矮人問道:“人族?”
“是?!北┗鸩荒蜔┑攸c點頭。
“傳送過來的?”
“你煩不煩,信不信我劈了你。”暴火把第二把巨劍抽了出來,瞬間便激蕩起強大的氣勢來。
“那么,帶錢了沒?”
暴火不由一愣,看著滿地的金幣,右腳猛地一跺,右手已經(jīng)捏住其中一枚,遞了過去:“這算不算?”
矮人眼中瞬間閃爍出精光:“算算,那么,”對方看了看周圍,繼續(xù)說道,“就在這休息吧?!闭f著對方便開始扣動十指,剎那間,一股股紅色的絲線從周圍聚集到矮人左手上一個紅色戒指中,那充裕的火系精靈,分明就是從暴火身上涌現(xiàn)而來。
不過一會兒,那紅色戒指便光明大放,直刺得眾人睜不開眼睛。待到看清時,周圍哪還是一片荒蕪的土地。只見一堆堆篝火星羅棋布地擺著,周圍三三兩兩地圍著各個種族的生物,有身材魁梧的獸族士兵,也有皮包骨頭的侏儒智者,有一臉冷漠的惡魔獵手,也有端莊高貴的黑暗精靈。
此刻,他們仿佛親朋好友一般,坐在一起,談天說地,道古論今,沒有一絲爭斗的跡象。
“呦,這是誰呢?好俊的一位小伙子啊,看看,那紅色的短發(fā),真是別有一番帥氣。嘻嘻,夏洛克,怎么不介紹介紹。”
聞聲望去,只見一位身穿薄紗的女子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她有著很甜美的一款梨花短發(fā),身姿曼妙,眉目間更是滿藏笑意,仿佛有一種天生的魅惑,將人不自覺地吸入其中。
她這一出現(xiàn),周圍的人群中頓時興起哄然大波,爆發(fā)出一陣陣的歡呼聲:“碧兒!碧兒···”
被喚作碧兒的女子掩嘴一笑,回頭招手:“好啦好啦,你們啊,真是······”
歡呼聲這才停了下來。
暴火沒搭理碧兒,只是盯著矮人的戒指若有所思。他沒想到,他這種態(tài)度似乎勾起了碧兒的興趣。
“夏洛克,你還沒和我介紹呢,這么俊的小伙子,不認識豈不是可惜了?!?p> 夏洛克一翻白眼,沒說話。
暴火這會兒才轉(zhuǎn)過頭來正視碧兒:“我叫暴火,來來來,這是水絲妹子,這是我兄弟,雪燕?!?p> 碧兒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這才看到琴水絲身后還有個蒼白頭發(fā)的男子,竟也是不遑多讓的俊俏男兒,只是眼神,似乎有點空洞。
暴火見碧兒一直注視著雪燕,忙解釋道:“這,我兄弟出了點問題,過會兒就好,過會兒就好?!币姷奖┗鹉呛┖竦男θ?,碧兒不禁又是掩嘴一笑,頓時引起后面一陣口哨聲。
“這,我們可以進去了吧?!鼻偎z紅著臉看了看身旁的雪燕,似乎不敢正視他人的目光。
“瞧你說的,好妹妹,我們怎么會不讓你們進去了。只是啊···”碧兒含笑往后面看了看,馬上,周圍便接住了她的話頭,“你們?nèi)粝朐谶@吃酒喝肉······”
“便要遵守這里的規(guī)矩?!北┗鹧矍耙换?,竟閃現(xiàn)出一個人影來。只見對方全身套在一根根粗重的鎖鏈里面,上半身袒著,脖子上更是帶著一串獸牙項鏈,而他的右手中,碧藍色的長劍蕩出一圈圈的波紋,釋放著冰冷的氣息。此人,不就是在東大陸賞金獵人中排名第六、外號雷神的罪心嗎?
見罪心不打量自己一眼,暴火頓時一頓火大:“裝什么裝,很厲害是不是,還跟老子玩什么規(guī)矩。我看你就是欠揍?!北┗鹞站o了拳頭,狠狠地看著對方。
“那么,你是想挑戰(zhàn)我?”
“呸!挑戰(zhàn)?你算哪根蔥,老子今天是活劈了你。”
見雙方都燃起了澎湃的戰(zhàn)意,夏洛克不緊不慢地插嘴道:“既然決定了,就交錢吧?!彼咽终仆┗鹈媲耙粩?,就見碧兒乖乖地從懷中交出了幾個亮閃閃的鋼镚。
夏洛克眼睛中光芒一閃,把硬幣放在嘴中咬了咬,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始扣動十根手指,眨眼間,暴火和罪心便消失在場地中央。
“這是?”暴火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竟發(fā)現(xiàn)身處在一片沙漠之中,四周,遍地都是一望無際的黃沙,“虛空模擬!太恐怖了,這還是那個掌握魔法的文明嗎?這種技術(shù),只應(yīng)該在幻想中才能出現(xiàn)啊。創(chuàng)造一個微宇宙,平行隔開,想進行什么設(shè)定都行。不,不對,剛才那個矮人仿佛只往里注入魔力,作為啟動的鑰匙。那么,這就應(yīng)該是早制作好的。還有那十指上的戒指,我猜的沒錯的話,應(yīng)該是對接現(xiàn)實空間的通道?!?p> 還沒輪到暴火想完,他便看到極遠方的空中揚起漫天黃沙。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把手中的巨劍猛地插在身前,剎那間,便似有萬千口鐘齊鳴一般,直震得他雙耳短暫失聰。
“好快!”他心中一凜,對方剛才還在天際地平線,一瞬間便到自己身前,更恐怖的是,在短短一秒鐘之內(nèi),對方起碼使出了幾百式劍招,其中任何一招都能將他身首異處。
但還等不到暴火慶幸,他的左肩便飄出了一條血線,遙遙還能聽到罪心不屑的聲音:“你就只有這能耐嗎?虧得暗曦那小子還如此看重你,哼,還不是廢物一個,讓我?guī)е??你們只會成為我的負累。?p> “你···”暴火剛想反駁,右肩和胸膛上又被劃出了一道傷痕,“他奶奶的,老子不發(fā)威,當我是病貓啊。”他猛地一吼,霎那間便以他為中心燃起來一圈又一圈的烈火,而他的肌肉,更是整整脹大了一圈。
“這就是你的能耐嗎?不過如此而已?!痹捯魟偮?,暴火的身上便又添了幾道傷痕。
但看暴火,卻似沒察覺般,他的氣勢,突然間變得龐大起來,仿佛一座挺拔起來的山岳,令周圍的空氣也凝重起來。更駭人的是,這氣勢,竟然還在攀升,沒有一絲要停止的意思。
“雕蟲小技,”罪心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他停下步伐,冷冷看著雙目赤紅的暴火,“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資格接我的‘鬼影萬千’了。”說著,他一振手中的長劍,瞬間便消失在原地。
而暴火醞釀已久的氣勢,也終于爆發(fā)了出來:“斬魔——地裂!”
仿佛后腦長著眼睛一般,暴火左手猛地將巨劍往身后一插,右手則將巨劍重重地插在前面地上,竟堪堪擋住了幾乎同時出現(xiàn)的前后攻擊。緊接著,他左手用力一拔,巨劍在空中舞出個劍花,毫無花俏地插在左手邊,右手不動,竟又是擋住了罪心的攻擊!
剎那間,叮叮當當?shù)穆曇舨唤^于耳,而暴火的動作,也是越來越快,雙手漸漸在周圍舞出一片幻影,而他身前的土地,也完全被插出一圈凹坑來。就在此刻,他動作驀地一頓,雙腳用力一瞪,松開劍的手在身體離地的瞬間反握住巨劍,拔了出來,怒吼道:“斬魔——山崩!”
他渾身的肌肉驀地繃緊,拿劍的雙手高舉過頂,用力將巨劍插在原先站著的土地中,剎那間,原先蘊積在地下的力量如沉寂已久的火山,猛地噴發(fā)出來。
時間,仿佛變慢了一般,一塊塊土地在強大的力量下龜裂開來,慢慢懸空,離地而去,在互相的撞擊中消散無痕。空中,似乎出現(xiàn)了萬千個罪心的身影,在頃刻間向外逃脫開去,最后聚在了一處。
只是看罪心拿劍的右手,似乎有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很顯然,他在剛才的對招中吃了不小的虧。但一旁的暴火,卻是更加得不償失。此刻他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般,只能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這一招,看來就是狂戰(zhàn)士之王亞巴斯的斬魔絕技中的吧,在你手上勉強還行,至少不會拖我的后腿?!弊镄撵o靜地看著暴火,再也沒有其他動作,“暗曦說第二幅古地圖可能在西大陸,我基本已經(jīng)查到它的下落,到時候聽我的便可。”
暴火白了他一眼,待呼吸慢慢平穩(wěn)下來,才說道:“憑什么?”
“憑什么?”罪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憑你是弱者,告訴你,你現(xiàn)在不過是通過了考驗,讓我認為你有資格跟在我身邊。若是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你拖了我的后腿了,我照樣會舍你而去?!?p> 暴火沉默了片刻,突然爽朗大笑:“其實,沒必要這么復(fù)雜。我認你作兄弟了。你有難,我肯定會救你的?!?p> “兄弟?”罪心一愣,重重地哼了聲,并沒有任何表示。
十分鐘的時限轉(zhuǎn)眼就過,兩人又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這一戰(zhàn),暴火身上除了添了幾道無關(guān)緊要的劍傷,神情之間有所疲憊外,似乎并無大礙。這種結(jié)果,很顯然,是暴火他們通過了考驗。
于是篝火旁又多了三位享受美食的人。
不知不覺,夜已深了。這里的人也奇怪的緊,竟然就以天為被地為席。還好暴火他們沒潔癖,倒省了一番麻煩。
而雪燕,也被琴水絲用光明法陣層層保衛(wèi)起來。至于后者,終究還是礙于臉面,遠遠地躲到碧兒那去睡了,只是走的時候,依舊是三步一回頭,眼中充滿了不放心。
空曠的平原上,除了幾堆尚有余勁的篝火,到處都是一片安謐。天空被繁星點綴著,偶有一顆流星劃破天際,眨巴著閃亮的大眼睛,打量著身下的世界。一切都沉睡在黑夜的懷抱中,安詳,可愛。月亮也瀉下一片銀白的光輝,溫柔地撫慰著美麗的夢。
但在這和諧的夜晚,也同時滋生著罪惡。月影下,一道暗影閃過,趕在眾人熟睡之際,竟是直奔雪燕而去!
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臉龐慢慢清晰,分明,就是那嬌媚可人的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