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起虛體的老刀，跟隨老劉頭來到棺材旁，發(fā)現(xiàn)棺材下是一個洞。
他說：“順著這兔子洞，就能出去！你們得抓緊時間，一旦等到天亮，你們即便出去，也是魂飛魄散。到那時候，再也沒有辦法回道自己身上?！?p> 我不敢怠慢，背著老刀，順著兔子洞慢慢飄了出去。
出來時，天就要亮了。
我把老刀虛體安放到他身上，又拿葫蘆的解藥灌到他嘴里。之后，我鉆進自己身體。
一時，只覺得，昏昏睡去……
……………………
等醒來，我和老刀橫七豎八地趴在墳旁。
那座長著紅果子的墳……
看著身旁打著瞌睡的老刀，我才放心。
……這是一場夢？
……還是像一場夢？
正當我要叫醒老刀的時候，老刀翻過身子，懷里卻抱著一個葫蘆……
我拍著老刀的臉，叫著他名字。
他朦朦朧朧睜開眼，看了一眼四周，有些驚訝。
他嘴里嘟囔著：
“兄弟，我們……我們怎么在這兒？這，這不是那長著紅果子的墳么？”
我驚道：“你不記得了？昨晚……”
老刀揉了揉眼睛說：“昨晚？昨晚咱不是在老劉頭山上木屋么？咋跑這兒來了？”
他拿起那葫蘆，朝鼻子湊過去。
臉上一副惡心要吐的表情：“媽的！好騷氣的味道！我他媽還以為是酒！”
我大笑：“哈哈！這可是瓊漿玉液！”
我朝遠處看去。
不遠處，有一座像極了骷髏頭的小山丘，山頂上也確實有一座小木屋。
只是，我現(xiàn)在還是分不清楚。
哪是實？哪是虛？哪是真？哪是假？
當然，有一件事我可以確定。我們現(xiàn)在是真實的，真真實實地活在這里。因為，我傻傻扭了一把自己胳膊。
只是，老刀像是對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并沒有印象。
“我們走……”
老刀問道：“去哪兒？有酒么？”
我指了指那座骷髏頭一樣的小山丘，然后說道：“我們該去還恩情?！?p> 老刀一臉茫然道：“啥？啥恩情？”
我拖起他身子，湊到他耳旁，大喊：“救命之恩！老劉頭對咱們有救命之恩！難道，這恩情還不夠大？”
老刀抹了抹他油光的大背頭，苦笑道：“兄弟，你這說的我一頭霧水。咱們……昨晚發(fā)生了啥？我咋啥也不記得了？”
看來，老刀對于昨晚的事，確實是記不起來。
老刀有個小毛病，也算是他心理條件反射的一小習慣。一旦他不知所措，糊里糊涂的時候，老愛摸自己那大背頭。
所以，我現(xiàn)在確定，他對于昨晚發(fā)生的一切，的確是忘得一干二凈。
我和老刀一路攀上鬼頭山。
這期間，我跟他說起昨晚發(fā)生的一切，他卻不以為然，說我這故事編的越來越溜了。
等敞開小木屋門時，我和老刀還是被嚇了一跳。
老劉頭抱著一桿獵槍，躺在地上。
此時的他，臉色蒼白，一動不動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老刀緊忙朝他脈象摸去，他一臉惶恐朝我看。又覺得不甘心，拿手朝他鼻孔探過。
他一屁股癱在地上，哭喪著臉，大喊：“老劉頭啊老劉頭！你這是讓我……做一輩子……欠你債的混蛋??！你這一死！我以后還怎么還你恩情！”
我拉著老刀，說道：“是時候還恩了！”
老刀激動道：“還有的、還？這老劉頭都已經(jīng)蹬腿走了！”
我拖起老劉頭尸體，只覺得他像一座大山一樣的沉。
老刀問道：“兄弟，你這是干啥？”
我說：“老劉頭，囑咐過，要把他葬在他大哥墳前。這就是咱們現(xiàn)在能還恩的，唯一辦法！”
老刀顯然還是不太明白，因為昨晚的事，他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
他抱起老劉頭身子，放到我背上。我背起“這座大山”，老刀找出鐵鍬和鋤頭，在一旁扶著，我們，一步步往山下走。
來到劉大墳前，我和老刀選了一處，跟他墳并列的地方。
我和老刀開始給老劉頭挖墳基。
老刀邊挖邊問道：“你跟我講的，昨晚的事，真的是真的？”
“啥真的不真的？我到現(xiàn)在都還覺得像是一場夢……”
老刀又問：“按你這么一說，我們是因為吃了那紅果子，才中了邪，掉了魂兒？”
“應該是吧？”
老刀嘆道：“唉！以后再也不吃這墳上結的果了！害得咱們差點掉了魂兒不說，還把老劉頭命給搭進去！”
我嘆道：“唉！都已經(jīng)過去了，再自責也換不回老劉頭的命！”
老刀說：“也是。恨只恨！我自己貪酒如命！”
“你記得就好！”
老刀一臉嚴肅道：“戒酒！”
我見他目光堅定，像是下了狠心。
就安慰他，說：“其實，我們也不要太自責。老劉頭也說過，一切都是因果循環(huán)。不要讓我們……因他的死，太自責……”
老刀還是一副沮喪臉，顯得更加難過。
我說：“其實，你這根源不在于戒不戒酒，而且戒她……
戒不戒她，也不是最終根源。根源其實是心境。”
老刀看著我，朝我點頭。
老刀問道：“昨晚，當初，你是怎么識得救咱們魂兒的人，是老劉頭，而不是劉大的？”
我回道：“是感覺，還有……味道……”
老刀茫然道：“啥味道？我不太明白……”
“老劉頭殺氣很重，我意思是說，殺妖怪的那殺氣。而且，他也說了，他一輩子是純陽之身。而之前這個騙咱們魂魄的劉大，其實就是個亡魂。應該是被這兔妖迷惑的亡魂。老劉頭是人，身上自然有人情味，劉大是亡魂，哪有人味……”
老刀不解又問：“照你這么說，當時，老劉頭進去救咱們，他當時應該也是虛體魂魄，為啥他能拿著槍打兔妖？”
我苦笑道：“應該是他的純陽之身，起了作用？”
“啥意思？”
我說：“純陽之身……老劉頭的尿，應該是把槍上也涂了尿，所以他的魂魄可以帶槍。而且，那葫蘆里……”
老刀恍然大悟……
………………………………
我和老刀把老劉頭安葬，在他墳前磕了響頭。
剛要起身離去。
突然，從劉大墳上那兔洞里，鉆出來一只只灰毛兔子。
老刀取出天吳之獠，遞到我手里。作勢殊死一搏。
成群結隊的灰毛兔子，朝我們蹦過來。
我和老刀大驚失色。
兔子看起來是比較溫順的動物，但昨晚我領教過它們的厲害，心里還是有些忌憚。
我原本以為，這群灰毛兔子是來伺機報復。
然而……
這群通人性的兔子，爪子卻握著一朵小雛菊，排著長隊，往老劉頭新墳上放……
兔子，先饒恕了人。
……因果循環(huán)，恩怨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