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著一席碧青色長(zhǎng)裙,如墨青絲直垂至小腿處,容顏極美,清麗脫俗,她蛾眉纏鳳目,眸子清清冷冷,卻聚滿了靈性。
正是燕毓兮。
“你怎么還在南詔?”
江陵皺眉,當(dāng)日七十二洞窟一別,他以為燕毓兮必定回了西川,卻沒想到竟在這御靈洞天再見。
此處玄奇,毗鄰太初山,具體地域略有些模糊,但江陵覺得應(yīng)該還是在南詔境內(nèi)。
燕毓兮望著他,清澈的眸子里,藏著別樣的情緒。
江陵心神微動(dòng),沉默下來。
燕毓兮輕笑,笑意卻有些苦澀,她留下來,不愿離開,自然是因這里有放不下的人,忘不掉的事。
這南瞻雖大,稱得上盛世繁華,但真正能讓她停駐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只為一人,停駐一方,不舍離去。
但她是燕毓兮,是燕綽兮的親妹妹,有些人、有些事,也就注定了只能放在心底。
“終究是一場(chǎng)癡心妄想。”
她在最美的年華里遇見他,卻是晚了別人一步,可這一步之遙,卻是隔了一生,她永遠(yuǎn)都跨不過去了。
她望著江陵,怔怔出神,片刻后,才斂去眸中的情緒,道:“待此間事了,離開御靈洞天后,我就會(huì)返回西川?!?p> 江陵點(diǎn)了點(diǎn)頭,淡淡道:“回去也好,在那西涼城里,做一個(gè)安靜的女子,看書彈琴論棋,恬淡寧?kù)o,過你喜歡的日子,該多好。”
“你知道?”燕毓兮剛平靜下來的心又亂了,泛起絲絲漣漪,原來他是懂她的。
“這樣的亂世,冰冷殘酷的殺伐世界,不適合你。”江陵望著她,目光深邃,蘊(yùn)著一股莫名的情緒,“你很像你姐姐,但也太像太像了……”
燕毓兮苦笑,她們是親姐妹啊,怎么可能不像?
江陵挪開目光,看向那九龍銜尾的奇山怪景,皺了皺眉,突然問道:“你說的王道碑可是蘊(yùn)含九歌國(guó)度氣運(yùn)的王道碑?”
燕毓兮亦收斂情緒,點(diǎn)頭道:“王道古碑,蘊(yùn)神異之力,藏王道氣運(yùn),同時(shí),這也是《九歌榜》的排名序列……”
她頓了頓,又道:“傳說中,在古碑上刻字留名,前后序列,一為尊,九為極,將籍此分配王道氣運(yùn)!”
“《九歌榜》竟在御靈洞天內(nèi)?!?p> 江陵目光閃爍,自語(yǔ)道:“氣運(yùn)之說,素來縹緲,若是一面古碑就能分配,決定九王庭的主次高下,那未免言過其實(shí)了……”
若說將以《九歌榜》的排名序列瓜分王道氣運(yùn),江陵是不信的,這其中必定另有玄機(jī)。
“還有,據(jù)說搏天龍脊也在龍尾尖,而天龍傳承就藏在搏天龍脊之內(nèi)!”燕毓兮說道:“這些人多半是沖著搏天龍脊去的?!?p> 江陵點(diǎn)頭,九歌榜、王道碑只與九王庭有關(guān),其余人根本不可能染指,故此,他們這般費(fèi)力攀登,自然不是為了“雞肋”的王道碑。
對(duì)諸天驕而言,搏天龍脊和天龍傳承才最具誘惑力!
“龍尾尖?”
江陵望著九龍銜尾,雙眼微微瞇起,自語(yǔ)道:“若這九龍銜尾是雕刻而成,那當(dāng)真稱得上鬼斧神工,神乎其技了……”
他懷疑,這九龍石刻與臥龍窟盡頭的白龍石刻一樣,是被封禁的真龍,化成了石刻,鎮(zhèn)壓于此!
燕毓兮似乎知曉江陵的想法,道:“九龍石刻的來歷不得而知,但那龍尾尖……據(jù)說曾是那頭搏天龍的龍尾所化!”
“搏天龍的龍尾?”
江陵一驚,他盯著前方,突然想起之前那染血的龍首,心神一動(dòng),自語(yǔ)道:“這里若是龍尾,那里應(yīng)該就是龍首了……唔,龍首龍尾,那龍軀何在?”
“難道當(dāng)真融入了御靈洞天?”
龍首山,龍尾尖……
江陵回頭,看向龍首山的方向,又望向九龍銜尾,突然,他瞳孔倏地縮緊,面色駭然,似乎有了某種可怕的猜想!
“斬龍首,斷龍尾,埋龍軀,難道……當(dāng)真有人屠了一頭搏天龍?”江陵口中直抽冷氣。
這個(gè)猜測(cè)簡(jiǎn)直匪夷所思,太大膽,他自己都有些心顫。
片刻后,他壓下了心頭的驚駭,突然察覺燕毓兮正望著他發(fā)怔,不由道:“你來御靈洞天作甚?”
燕毓兮不顧路途跋涉,來到南瞻,又去過七十二洞窟,如今又來了御靈洞天,必然有著自己的目的。
“我是為了天芒?!毖嘭官饣厣瘢颐σ崎_目光,神色有些慌亂。
“天芒?”江陵一怔。
“姐姐需要它?!毖嘭官馔辏p聲道。
江陵目光陡凝,隨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卻冷漠下來。
他踏步向龍尾尖走去。
燕毓兮凝視著江陵的背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這世間唯有天芒,才能幫姐姐續(xù)命!”
江陵身形猛地一滯,片刻后,繼續(xù)前行。
燕毓兮看不到江陵的表情,她凝視著江陵冷漠的背影,眼神凄婉而哀傷,喃喃道:“你若知道姐姐命在旦夕,是否還會(huì)如此冷漠?”
絕世紅顏,可惜命比紙薄。
轟轟烈烈,卻注定了凄涼。
紅顏舊,相思意,不了情,惜泣血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