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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朝堂

第二十章 那些往事(一)

俠客朝堂 山海傳說 6778 2016-09-28 23:32:20

  早早地,從九皇子府內(nèi)書房便傳來了砰砰鐺鐺的聲音,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府上的一個駝背幾乎就要對折的老伯欣慰地點了點頭,他的臉上一道橫貫整個臉的猙獰傷疤,即便是欣慰的表情也令人望著難受極了。但是在九皇子府上,從沒有人敢輕視這個丑陋的老人。

  周定樂,只比謝易小一歲,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一歲半,但是比起穿衣飄逸的謝易來,周定樂可以說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副大富大貴之相,平素只要不張口,還是很能唬人的,今日的他,身穿一身淺綠色的素服,上面繡著青竹,隱隱襯托出他那溫文儒雅的氣質(zhì)。假如他不是在刨木頭的話。

  “唐叔,有什么事嗎?”

  見老人走入了書房,周定樂放下手里的工具,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輕聲問道。他口中的唐叔,是九皇子府的老人,據(jù)說當(dāng)初曾任職于大內(nèi),官職不大,但是是貼身保護(hù)皇室的安全,算是最接近天子的少數(shù)幾人之一了。但是,不知為何,一夕之間,他就變成了如今的摸樣,當(dāng)年。他帶著尚在襁褓的周定樂出了皇宮,居在當(dāng)朝天子所準(zhǔn)備的這座府邸,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在這二十年多里,他再一步都沒有踏入過皇宮,平日里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周定樂,府里的大小事務(wù)都是由他來管,也正是因為這樣,周定樂視唐叔如自己的親人一般,對他的信賴,要遠(yuǎn)遠(yuǎn)在生父、也就是當(dāng)今天子周扶遠(yuǎn)之上。

  老管家唐叔拱了拱手,恭敬地說道,“老朽打擾到殿下了……時辰也不早了,殿下且先用過早膳吧,這些活計趕著要自然不錯,不過倘若因此而累壞了身子,那就大大的不值了……”

  “呵,已經(jīng)這么遲了么?——什么時辰了,唐叔?”周扶遠(yuǎn)釋然一笑,放下工具。緩緩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雙臂,然后就乖乖的去吃早飯了。也就是唐叔,換任何其他人都是使喚不動的,說不準(zhǔn)還得換來一通埋怨。

  吃完早飯,周定樂便帶著自己的妻室王氏,以及尚未滿月的兒子周玄景,與唐叔一同駕著馬車來到了謝易的府邸。彼時,謝易正與自家的一個長輩閑聊,見到周定樂拖家?guī)Э诘募軇?,?dāng)即被唬的一愣。

  “你小子怎么肯將你的皇妃帶出來了,你不是最愿意藏著人家么,還有你的寶貝兒子?!?p>  周定樂一聽,撇撇嘴,說道“這不是聽聞,沈云朝他病了嗎?我這拖家?guī)Э诘娜タ此?,不顯得我有誠意嘛?!?p>  謝易聞言,哭笑不得。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只聽說過有人帶重禮去府上探病,顯得有誠意。倒沒聽說過人家生病了,你還帶著自家孩子去煩人家的。更何況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萬一過了病氣給你的孩子,你且看著吧,有你受的。”

  街上的行人不多,來來往往也就那么幾個人罷了。謝易誰是周定樂的好朋友,但到底是外人,車內(nèi)坐著他的內(nèi)眷,是以謝易就同唐叔一起,坐在車夫的位置同車內(nèi)的周定樂有一搭兒沒一搭的聊天。謝易最近的事情頗多,加上圣旨一下,他又要交接大理寺少卿的職務(wù),這幾日來,忙的腳不沾地,倒是一直忘了問周定樂一件他從一開始就非常關(guān)心的事情。

  “話說你和那個沈云朝之前從未碰過面,他為何愿意如此幫你,把重注壓在你這個不成器的皇子身上?!?p>  “瞧你這話說的,前半段倒是有些道理,至于后面那個,什么叫做不成器的皇子?!?p>  “你別打岔,只管將你和他相識的過程告訴我?!?p>  謝易雖然嘴里盡是那些不如人意的話,說起話來語氣也是硬生生的,不過周定樂心中里明白,他生硬的口氣下包含的關(guān)心。再說他二人從小相識周定樂也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惹怒他。

  “就是迎春宴的那一天,宮里的宴會散了之后,我便拿著我平日做的小玩意兒,到了老地方去兜售,然后我就遇到了沈云朝,他等我木雕賣完之后,邀請我到茶樓里去喝茶,我見他一表人才,看起來也不像個壞人,就跟著他去喝了一杯茶?!?p>  謝易聞言等了半晌也不見周定樂有下文,于是驚訝的問道“這就完啦?他沒跟你說什么要效忠你的話?”

  周定樂一聽,頓時氣樂,一把掀開車簾,說道“喂!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有多笨,你有見過才跟你見一面的人就跟你說什么,效忠你要扶佐你當(dāng)皇帝這種話,換了誰都不會信的好不好。自那日迎春宴我和沈云朝相遇之后,他就時不時的約我去茶樓喝茶,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其實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也就是父皇生病后的那幾天吧,他來找我,說是想要幫我?!?p>  “然后你就相信他是真心的要幫你了?”

  周定樂很詭異的沉默了下來,過了半天才緩緩地開口,但是卻不是回答謝易的問話,反而是推諉了起來。

  “我這人不會如此輕易的就相信一個在商場叱詫風(fēng)云的人物,但是我之所以這么做,這是有我的理由的,至于是什么原因現(xiàn)在我不方便告訴你。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深知此去戰(zhàn)場必是九死一生倘若我不能活著回來,就算告訴了你也不過是徒添煩惱,假如我活著從戰(zhàn)場回來了,到那時我就告訴你?!?p>  “……好?!?p>  沈云朝生病的事情傳的很廣,許多人都知道了,沈云朝身份很復(fù)雜,他不單單是首屈一指的天下附上,他的背后隱隱地還站著西北那方的勢力。是以前來探望沈云朝的人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撥,一撥是江湖上的人有富商更有俠客,而另一撥卻不是朝廷命官反而是一些皇室的皇子皇孫,而且盡是些地位高的,身上有實權(quán)的宗室子弟。

  周定樂和謝易來的并不算早,他們進(jìn)府時恰好有一個探望完畢的人要從府中走出來,那是一個一身白衣,看起來像極了書生的青年人,五官生得甚是柔和儒雅,周定樂并不認(rèn)識這個青年,但是謝易卻認(rèn)得,這個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錦衣司今年新進(jìn)的供奉,陸桓。

  錦衣司這個地方性質(zhì)獨特算是朝廷的一個部門,但又不算是朝廷的部門,與江湖牽連甚廣,再加上和皇室的關(guān)系密切,多數(shù)的皇子皇孫都不會去沾染這個部門,謝易這個人飽讀詩書,雖說腦子并不迂腐,但是也看不上,這般總是走陰詭路線的地方,他會認(rèn)識陸桓純粹是因為,陸桓作為錦衣司的一員,時不時的會去大理寺參與一些案件的調(diào)查,一來二去的倒算是混了個臉熟。周扶遠(yuǎn)和謝易算是微服出訪,陸桓只是帶著笑意的沖謝易點了點頭,然后多掃了一眼周定樂。陸桓的行為純粹只是好奇,自家主子究竟選擇了哪一位當(dāng)皇帝,可是在謝易的眼里陸桓的動作,帶著深意,他甚至猜測是否皇帝已經(jīng)懷疑到了沈云朝的身上。

  謝易猶豫著是否應(yīng)該取消這次的探望,結(jié)果就在他那么一愣神的時間里,周定樂已經(jīng)帶著自家妻兒沒了蹤影,等謝易再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在和沈云朝喝茶了。

  謝易扶額無奈的看了一眼周定樂,隨即便把目光移到了沈云朝的身上,卻見沈云朝一點也不像傳言中的生了重病的模樣,雖然精神略有不濟(jì),但是面色紅潤,哪里像一個生病的人了。

  “沈莊主生病了還可以飲茶嗎,在下聽聞茶可是解藥性的。”

  “我的病是老毛病了,為我治病的大夫知道我喜歡喝茶,特地為我配了藥方,喝茶并不會解藥性。”

  “是嗎,這倒是奇了。”

  謝易冷淡的模樣,分明就是一臉的不信。沈云朝也沒有多做辯解,話鋒一轉(zhuǎn),便和周定樂說起了話。

  “九皇子殿下,告知了謝大人,你我之間的相遇,那么,同理,在下是否也有資格知道,九皇子和謝大人之間的相遇呢?”

  “你怎么知道我已經(jīng)告訴了謝易?”

  不但周定樂驚訝,就連滿腹浸疑的謝易也很驚訝,難不成他還派人跟蹤我們了?

  “自然是不可能派人跟蹤了你們,沈某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猜測,是因為,沈某知道,謝大人一定會問起這件事情,可是這一段時間謝大人應(yīng)該會很忙兒九皇子殿下輕易也不會離開王府。若是想要說清這件事情大概也只有在今晨來探望沈某的這條路上了?!?p>  周定樂難掩敬佩的神色,高聲贊了一句厲害,而謝易則是驚訝于沈云朝的智謀。恰好在這時,先前中途前去帶著孩子如廁的九皇子妃到了,九皇子妃今日穿的也是非常簡單,她的眉眼并不出色,但是,五官組合在一起卻令人感到十分的舒服,再加上她懷里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極好的發(fā)揮了她自身的氣質(zhì)令人看起來更加的溫婉。九皇子的妻室陳氏身份低微,不過是一個外省四品知州的女兒,這件事在整個建康是人盡皆知的。

  周定樂見自家夫人來了,便招呼道“快些過來吧,這位便是飲煙山莊的莊主沈云朝,沈先生?!?p>  陳氏點頭行了一禮,低著頭小聲說道“見過沈莊主?!笨吹贸鰜?,她有些拘謹(jǐn)、怕生。

  沈云朝輕笑道“皇子妃折煞沈某了,快請入座。”沈云朝深深望著面前這位抱著嬰兒,有些不知所措的內(nèi)向女子,繼而臉上露出幾分真切的笑容,望著她手中的嬰兒輕聲說道“皇子妃,這位便是九殿下的世子吧?小家伙,叫什么名兒呀?”

  “大名叫玄景,小名叫乖乖……”性格靦腆內(nèi)向的陳氏低著頭,小聲說道。

  “周玄景,好名字……不知在下可否抱抱他?”

  “……”陳氏求助般望著周定樂,見周定樂點頭應(yīng)允,這才萬分不舍地將懷中的孩子抱給沈云朝。

  “在陳氏一臉緊張的目光下,沈云朝僵硬但是穩(wěn)妥的抱著孩子,低頭看了一會兒,抬頭對周定樂說道,“這是一個好孩子。”周定樂聞言哭笑不得,只能點頭稱是。

  “奇怪了,這孩子向來是除了自家母親的懷抱,但凡是別人碰他都要嚎啕大哭的。怎么到了你這兒這么老實?”

  沈云朝聞言一愣,緩緩說道“或許是緣分吧?!?p>  逗弄了孩子幾分鐘,孩子大抵是累了,閉上眼睛,睡著了不說,還發(fā)出了細(xì)微的鼾聲,沈云朝笑著將孩子還給了陳氏。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謝易是如何相識的嗎?我可以告訴你?!?p>  那是多年前的一個寒冬,謝易和周定樂都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jì),正是將懂事而未懂事的年紀(jì),十二月底,足以稱得上是寒冬臘月,謝易參加了一場普通的宴會,但是這又是一場不普通的宴會,對于謝易來說,這場宴會就是他人生的轉(zhuǎn)折點,謝易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清楚當(dāng)時究竟是為了什么,也許在少年的眼里,許多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觸動他們,總之他一個人跑出了宴會,在大街上閑逛,望著建康城內(nèi)萬家燈火、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他不禁有些懷念自己那些朋友。

  由于親情上的缺失,謝易向來對于友情格外看重,雖然稱不上為了朋友不惜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但至少在他的朋友圈子里,幾乎所有人都認(rèn)為謝易很夠義氣,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上?,現(xiàn)在他們一個都不會出來陪自己,謝易不知不覺的逛到了城邊,城邊的內(nèi)河,徹底凍結(jié)了,許多頑皮的孩童在河面的冰層上嬉鬧,直到被各自的父母拎著耳朵給帶了回家。望著那些小家伙耷拉著腦袋的模樣,這讓謝易頗為低落的的心情更加低落了。自己從未體驗過這樣的生活,衣食不缺,可是一年也見不到父親幾次,更不必說這樣對待自己了,雖說當(dāng)時的謝易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但乍一在此時此刻看見這樣的場景,心里的委屈簡直就要將他淹沒了。

  說是家族,自己的親戚不計其數(shù),可是自從母親過世,就只有他一個人了,忽然之間,謝易覺得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建康對于他來說不過就是一處住的時間長了的,異鄉(xiāng)…………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這句自幼學(xué)的詩句,至此今日,謝易終于深刻體會到了詩人當(dāng)時的苦楚,那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孤獨。

  “咕咕!”由于長時間的忍受空虛,本來就沒吃飯,謝易的肚子終于向自己的主人發(fā)出了抗議。微微嘆了口氣,謝易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只要他能認(rèn)錯,不然只要走一小會兒,他就能走到自己家的酒樓,一頓飯算的了什么呢。

  但是最終,他只是來到了一處民居的墻角,然后蜷縮著坐在那里,靜靜的忍受著饑餓對胃的啃食,直到腹內(nèi)的饑餓感消失,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虛弱,四肢乏力,還有那種仿佛滲透到靈魂深處的寒意,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

  不得不承認(rèn),世上有許多事物就是這般巧合。謝易賭氣離家,逛到了平日里絕對不可能到的平民聚居的地方,還這樣的縮在角落里。

  恰好在此時,周定樂因為被趙王羞辱,躲到了這個貧民聚居的地方,狠狠地踢著腳下的積雪。他的憤怒,并非出自恨,而是出自不甘,他感覺不公平,明明都是父皇的孩子,為什么自己就要忍受這樣的對待,明明就是他罵人不對,為什么沒有人幫他?想到這里,謝易心中的無名之火越燃越旺,一發(fā)不可收拾,他想也不想得,便將路邊那只裝滿了積雪的破籃子狠狠踢了出去,包括籃中那一籃子化了又逐漸冷卻的、幾乎已凍地像石頭一般的積雪。

  “啪!”

  甩出去的籃子以及籃子中已凍地僵硬的積雪,好死不死的甩在蜷縮在墻角的謝易的臉上,只聽一聲慘叫,謝易當(dāng)即翻倒在地,繼而一頭撞上了墻,發(fā)出了砰的一聲巨響。這個被撞的七暈八素倒霉鬼正是大周謝家的庶子,未來的最年輕的大理寺少卿,也是周定樂日后最鐵的哥們、兄弟。

  當(dāng)然了,眼下他們還未曾相識,充其量只是相互聽說過名字罷了。謝易忍饑挨餓的時候,周定樂正在趙王府邸之內(nèi),受著主辦宴會的趙王百般嘲諷??上攵丝痰闹芏?,心中究竟是多么的窩火與憤怒,他只想找人打上一架,發(fā)泄發(fā)泄。

  “?。∧銈€瘋子搞什么鬼?亂扔什么呢!看不見有人??!”

  謝易一邊抹著頭上、臉上的積雪與污穢,一邊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說出了第一句話。而糟糕的是,此刻的謝安也因為趙王的事滿肚子火。本來,見自己闖了禍,他也有些心虛,可一聽到謝易那句充滿了怒火的話語。他心中早已壓抑不住的怒氣,頓時被挑撥起來,破口大罵。

  “你他媽才是瘋子,你們?nèi)叶际钳傋?!我就是扔你,不服啊!不服來打我??!死乞丐!?p>  可不是嘛,謝易此刻蓬頭垢面的,還呆在墻角這種地方,活脫脫的一個乞丐的形象啊。

  “……”或許是沒有預(yù)料到周定樂竟然敢反罵自己,還罵地這么狠。謝易愣住了,話說他長這么大都沒有遇到過這么無賴的人,滿臉的呆滯之色,在足足愣了半響后,這才反應(yīng)過來。說到底,他平日里也是文質(zhì)彬彬的君子。方才只不過是遭遇無妄之災(zāi),遇上了個無賴。然而,有些被怒火沖昏頭腦的周定樂,想也不想便隨手團(tuán)了一團(tuán)雪,然后呢就狠狠的扔了過去,砸的謝易一個踉蹌,又撞到了墻上。

  “老子砸的就是你!”

  “你!你大爺?shù)模 ?p>  平心而論,這是謝易長這么大第一次罵人,他平日里規(guī)規(guī)矩矩在自家府邸內(nèi)吟詩作畫,鉆研詩經(jīng),老老實實的從未惹事生非。但是今日,他忍不住了,這人誰啊!

  二話不說,謝易猛的沖了過去,抬手便給了周定樂臉一拳,打得周定樂退了幾步。

  周定樂怒聲罵道?!盎斓?!”大罵一句,周定樂亦抬起右拳,在謝易臉上重重來了一下,直打得謝易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你……你竟然敢還手打我?”

  “打你怎么了?只許你動手?開玩笑!”怒罵一句,周定樂猛地?fù)淞松先ィ瑢⒅x易撲倒在地,騎上就打,謝易不甘示弱,抓起一把臟雪就往周定樂臉上糊。

  于是乎,兩個同樣是滿腔怒氣的家伙,互相扭打在一起,翻滾在雪地上。就這樣兩個未來的至交好友,就在街頭的雪地上互毆為方式,互相認(rèn)識了彼此。

  “最后誰贏了?”

  沈云朝饒有興致的問道,只見周定樂的臉?biāo)查g就黑了,咬牙切齒的說道“他耍陰招。”

  原來謝易被壓在身下,他旁邊恰好有一個棍子,他抓起來,利落的就是一棍,結(jié)束了這場戰(zhàn)斗。

  “然后呢?你們,一傷一暈,是怎么回去的呢?”

  “聽說是有人給晏相遞了話,我們一起被晏相帶回去了?!?p>  “是嗎?”

  沈云朝淡淡的低頭品了一口茶,氤蘊(yùn)的茶霧掩去了他眼中的笑意。

  是同一個寒冬,晏平江姍姍來遲,是在距離宴會的府邸大概十幾丈遠(yuǎn)的位置,在一輛裝飾古樸的馬車上,有一位看似四五十歲的老者正撩簾觀望,清清楚楚瞧見了謝易跑出宴會那一幕的他,眼中隱隱露出了幾分興味。

  這孩子的性格還真是像極了那個難搞的女人啊,算是侄子肖姑嗎?

  這輛馬車已在這里停了許久,車上的老者,似乎也是前來赴宴的客人,但他好似并不著急去參加宴會,反而是時不時的掀起簾子往外看看,而在晏平江馬車的簾子再一次撩開時,恰好有一個白衣的少年拿著一本書坐在一個剛支起來的書畫攤子上看書,車內(nèi)的晏平江瞥了一眼白衣少年,以及他手中的書。

  《春秋》?

  恰好有一個過路的人要買字畫,少年抬起頭,耐心的開始介紹這些東西。看了一會兒,晏平江放下了簾子。

  沒過多久,伴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位穿著管家衣飾的老者從前方小跑了回來,與他一道回來的,竟然還有剛才賣字畫的少年,此刻的他,正面帶微笑的站在馬車前。儒雅俊秀。

  “老爺,這位公子說他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很重要?!崩瞎芗业吐晢柕?。

  “唔,好!”馬車內(nèi)傳個一個淡淡的聲音,繼而,走出一位身穿素青色長衫的老者,神態(tài)從容,隱隱有一股淡淡的的壓迫,老管家彎的腰彎的更低了,而那個少年扔是筆直的站在哪里,然后,笑著,從容的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晏平江微笑著擺了擺手,繼而輕笑說道“小家伙找老夫有事?”

  “適才我回家取東西,路過東城區(qū)內(nèi)河的時候看見剛剛從府里跑出來的小公子,他似乎是在打架,到底是大戶子孫,所以特來通知一聲………”

  “呵!”晏平江撫須淡淡一笑,問道“如此你為何不去告訴這府院的人,而是要告訴我?”

  “府里的人不會信我,但是我知道老先生是認(rèn)識剛剛那個少年的,老先生平易近人,是最合適的人。我言盡于此,老先生信不信,我就管不了了。告辭?!?p>  “十年……”

  少年回望了一眼晏平江,后者高深莫測地笑了。

  “不,沒什么……”

  晏平江看著自己寫下的春秋二字微微一笑,好像很滿意的樣子,忽然,晏平江面色微變,驚聲說道“老夫想起來了!”

  “什么?”一旁磨墨的晏明德一臉疑惑,詫異問道“曾祖想起什么了?”

  只見晏平江放下了筆,喃喃說道“老夫此前總覺得在何處瞧見過沈云朝那個小家伙,總覺得他面熟……方才,終于想起來了,那是多年前的一個冬日,……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連連念叨兩句,晏平江的腦海中,不禁又回憶起當(dāng)初他在馬車上所瞧見的那位少年。

  安靜的坐在那里,眼中一片澄明,似乎了解了世間的一切,干凈卻又讓人看不清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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