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玉龍山
“將軍,為了躲過濟(jì)南的察覺,我們僅帶三百軍士偷偷來了威海,我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毖Ρ前櫫税櫭迹瑩?dān)憂道。
身側(cè)的童千殤似乎根本不擔(dān)心,神情閃過一絲泰然,然后道:“放心,白勝雖然和我軍多有私仇,可在生死關(guān)頭他還是很有大局觀的?!?p> 頓了頓接著說道:“要是此次能夠招安玉龍山,那么不出三年,我軍鐵騎就可以玉龍山的人馬,內(nèi)在出兵,不日即可踏平濟(jì)南,直取金陵?!?p> 童千殤的話語之中包含著強(qiáng)大的自信和驕傲,他明白只有一步步走上魏國權(quán)力的巔峰,才能夠徹底的摧毀這個讓他愛恨交加的帝國。
太陽漸漸西沉,時光悄然間來到傍晚,金色的余暉用盡最后的光芒照射到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夏日的蟬蟲似乎察覺到黑夜即將來臨,趁著光亮消失前竭力的鳴叫,給靜謐的荒野平添一絲煩躁。
“將軍,前面的山頭便是玉龍山了?!蓖鯂[指著前面的山頭道。
“派人,去稟告玉龍山,就說我童千殤求見?!?p> “諾!”
說完這番話,童千殤一陣沉默,望著漸漸西沉的夕陽,他知道此次計劃能不能成便看玉龍山方面的態(tài)度了。
良久,一位平民打扮的壯實男子疾步徐來,躬身道:“報,將軍玉龍山拒絕了我們的求見。”
略微沉寂之后,童千殤疑惑道:“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我們此次來是可以幫住他們,守住玉龍山,打退齊軍的?!?p> “有,屬下說的十分清楚,可他們不但拒絕了,還警告我軍,要是在駐留在此不撤走的話,就要對我軍不客氣了?!?p> 聞言,童千殤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神情中夾雜著一縷復(fù)雜難言的意味,嘴唇囁嚅幾下,欲言又止。
薛冰城看著他,道:“將軍,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要不先撤軍回去吧?!?p> 童千殤眸子動了動,揮手道:“冰城,你帶著將士們先回去,我倒要留在這里,看看這玉龍山葫蘆里到底賣著什么藥。”
“可是,你的安?!?p> “不用操心,我的身手,你還不放心?!蓖懺俅螕]手打斷道。
薛冰城見對方如此果決,清楚以童千殤的性子,是勸不退他的。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后,抱拳領(lǐng)命,帶著人馬離開了。
童千殤扭頭看了一眼消失在夜色中的人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著附近的村莊奔去。
玉龍山寨
一間裝飾華美的屋子中,一位中年男子恭敬的對著面前的老者道:“夜叔,我們干嘛要拒絕童千殤的求見?!?p> 如果此時山寨有其他人在場的話,定能發(fā)現(xiàn)那滿是疑問,一臉不解的男子正是現(xiàn)在玉龍山之主,有著山東快刀之稱的玉龍山大首領(lǐng)王一虎。
“阿虎啊,童千殤來此相助,對我們幫助不大,他那幾百軍士對我們而言,起不到什么作用,估計他是打著幫忙的幌子,來想招安我們?!?p> 王一虎道:“招安,那不是蠻好的,夜叔,咱只要投靠了魏國,那將來要報韓山軍覆滅之仇不是要更簡單了嗎?”
老人聞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招安?那就是個笑話,當(dāng)年韓山也曾接受過齊國朝廷的招安,可結(jié)果呢,還不是兩個月的時間,大伙便又脫了官帽,回了韓山,繼續(xù)以前的生活?!?p> “為什么,不是已經(jīng)被招安了嗎,為什么還要造反?”
老人渾濁的眼眸瞇了瞇,閃過一抹寒光,“呵呵,當(dāng)年韓山上的兄弟們都自由慣了,宋韓哥哥執(zhí)意要歸順朝廷,眾兄弟無奈,便聽了哥哥的話,降了朝廷,可結(jié)果呢,招安后,處處受那鳥朝廷的氣,還不如兄弟幾個待在那水泊韓山上縱意人生,無拘無束來的快活自在?!?p> 王一虎想了想也是,當(dāng)年韓山三十三位名震山東地界的頭領(lǐng),哪一個不是綠林中得豪杰,他們一個個,要么是被朝廷逼迫緝拿到無路可走的欽犯,要么是被人陷害,家破人亡上了韓山的苦命人,要么……
總之一個個都是空具一身武藝才干,卻在生活之中受盡了這世道,這朝廷壓迫的好漢,正是因為惺惺相惜,才造就了當(dāng)時威震山東地界的水泊韓山。
點了點頭,王一虎道:“如此看來,比那齊國更強(qiáng)大的魏國,要是我們接受了他的招安,玉龍山的兄弟們無疑是從一個油鍋跳到了另一個柴火更加旺盛的,水更加沸騰的大油鍋之中?!?p> “沒錯,所以與其這樣,我玉龍山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呆在威海,逍遙自在豈不更好。”
聽了老者的話,王一虎又想起,不日將要到達(dá)的齊國大軍,皺眉道:“只怕逍遙快活的日子不會長遠(yuǎn),據(jù)說濟(jì)南方面已經(jīng)對我們重視起來,估計不久之后將會興兵討伐我們了?!?p> “齊國的北軍?”老人問道。
“嗯,估計西軍來了一部分,根據(jù)甘興宇所說,俞勁把他趕跑后,便命他的兒子俞永年前往了濟(jì)南,想來是要和北軍合力,來威海一并把我們也給收拾了?!?p> 老者蒼老滿是皺紋的雙手用力握了握,眼睛瞇的更緊了,“哼哼,不用擔(dān)心,整個濟(jì)南郡城共計大軍四十萬,濟(jì)南城也就十八萬守軍,他金長空一口氣最多也就只能調(diào)動兩萬大軍封頂?!?p> 嘴角的笑意更甚,老者接著道:“再多的人馬調(diào)動定會被寧城,青州方向的魏軍所察覺,所以他不會出動太多的兵力,我們不必如此的杞人憂天?!?p> 王一虎贊同道:“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倒是和那齊軍有的一拼,山寨對外宣稱目前人馬一萬有余,其實人馬已經(jīng)接近兩萬?!?p> 老者道:“其實,要是我們敗了,出路我已替玉龍山想好,一虎你不必?fù)?dān)心那么多?!?p> 王一虎聽了老者此言,臉色頓是一喜,“是嗎?夜老快說說!”
老者瞇著的雙眼彎了彎,“萬一兵敗,我們就去泉州,那里雖然是齊國管轄的地界,可是洪武自降了朝廷后,暗自在那漸漸壯大太平軍余部?!?p> “洪武,夜叔,我們韓山軍以前不是向來和太平軍無來往的嗎?”
“一虎,當(dāng)年的事跟你也說不清,你只要知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不久之后同齊軍的一戰(zhàn),勝了,我們繼續(xù)在威海稱王稱霸,逐步擴(kuò)大玉龍山的軍力,敗了,我們往泉州走,投靠洪武去,和他共謀大事。”
王一虎望著面前的老者,抱拳道:“諾,侄兒謹(jǐn)記夜叔教誨。”
皓月當(dāng)空,群星璀璨,夜色正濃,王一虎伴著朦朧的月光離開了老者所住的華美,偏僻的院落。
老者在王一虎走后,來到了屋子的窗前,打開了緊閉的窗簾,涼風(fēng)伴著夜色輕輕吹來,老者輕吸了一口氣,望著著月光下,一片安靜祥和的村莊,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眸不住閃過一絲哀傷。
抬頭凝望天上的繁星,老者似乎想起了往昔,囈語道:“宋大哥,要是當(dāng)初我們接受洪慶的邀請,與他一起對抗齊軍,那么結(jié)局會不會改變?!?p> “呵,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聽兄長的話,去閩南同洪慶會合,這樣的話,兄長們也就不會死,現(xiàn)在也不會只剩下我和寧缺二人?!?p> 老者獨自一人依靠在窗臺之上,望著漫天的星辰,囈語著,仿佛只有這樣做,他心中的苦痛才會消減許多。
但這世上偏偏沒有后悔藥,當(dāng)初做下的決定,即使今后后悔了也覺沒有再次重來的機(jī)會。
也許當(dāng)年韓山軍同太平軍聯(lián)合撕開會推翻齊國的統(tǒng)治,也有可能不會,但這結(jié)果我們誰也無法知道。
王一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床上已經(jīng)安然入睡下的妻兒,來到桌前,擦了擦桌上放著的那把追隨他多年的雙刀。
雙刀的寒芒照射出他威嚴(yán)的臉頰,打心里來講,他對于富貴權(quán)勢沒有任何貪戀,可有些東西是從一開始就已注定好了的。
剛出生,他便被打上了復(fù)仇的枷鎖,從小到達(dá),他感覺只有看著妻兒的時候,內(nèi)心才是真的快樂的。
擦完刀,看著再床上睡的香甜的妻兒,王一虎會心一笑,熄了燈,輕聲慢步來到了大床前,慢慢躺下。
他的動作很緩慢,看了眼沒被吵醒的妻兒,閉眼,沉沉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