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梁酸楚的望著面前慢慢走近的人,見他臉上始終對我展露出溫暖的笑容,不禁心頭升起縷縷惆煙。
這五年里,除了怨允時刻牽掛著我的心神之外,還有一些人,也在讓我牽掛,其中一人,便是面前的這個少年。
五年前的猝然聽聞,讓我愕然無比,此后,我便一直留心他的消息,無奈戰(zhàn)爭所迫,加之王軍四處攔截追殺,使得所獲消息很是零散。
此刻,意外的再次相見,讓我驀然回想起五年前的種種美好回憶。
仿佛時間從未流逝過一樣,面前的這個少年還是那樣的
溫潤如陽,那樣的暖風(fēng)拂面,那樣的融人心神,縱然是在這怨氣之云籠罩下的娑羅王宮,他依然還是能帶來一抹罕有的陽光,讓人眼前燦爛一片,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這抹陽光的主人的臉會是這個樣子呢。
“郁澤,你......”
老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為什么郁澤的臉會變成這么傷人的模樣。
猶如蛛網(wǎng)的劃痕一道一道的遍布在我眼前的這張臉上,皮肉外翻的疤紋將曾經(jīng)俊逸的臉頰,摧殘的零落傷人,若不是那股溫潤的眼神和熟悉的聲音,怕是我還真的很難認出,面前的這個人,就是曾經(jīng)那個清秀飄逸的少年。
“允心,是不是嚇到你了?雖然戴上面具會好一些,可是,王宮難得出現(xiàn)這么好的天氣,不享受一下太可惜了,呵呵,你說呢。”
說著面前的少年朝我揚了下手里拿著的楠木盒子,盒子做的很是精致,鏤空的楠木之上恰到好處的覆著金絲華綢,上面勾繪異獸,奪人眼球,而最為獨特的,還要說盒匣上的那朵金黑雙線刺繡的美人花,精巧至極,眸眼傳神,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朵美人花散發(fā)著一種逼人的寒氣,讓人白日之中望去心生陰寒。
我從驚愕中慢慢緩過神兒來,呆然的望著面前的人,見他面色舒緩,眼眸微閉,臉頰揚起,似乎是在享受此刻的寧靜安然,以及從怨氣之云下透出的微弱日光。
“郁澤,這......幾年,你......還好嗎?”
我嘴唇張啟幾番,囁嚅半晌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任由時間在周遭流淌,好半天才將話音從喉嚨里發(fā)出,可卻一說出口,便立刻懊悔至極。
允命,你是豬啊,明顯郁澤要是過的好的話,臉也不會成這個樣子,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難怪火烈總說你笨,你還真是笨到了家呀。
乖乖,哪里有賣豆腐的,我干脆直接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郁......郁澤,對不起哦。”
我慌張解釋,本想找些其他話題轉(zhuǎn)移一下剛剛的窘迫,卻思來想去,輾轉(zhuǎn)許久,除了道歉,還真想不出更好的話來。
正當我窘迫至極,面色紅燙之時,面前始終微笑著的少年已經(jīng)睜開雙眼,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
“允心,不要擔心我,我這樣沒事。”
郁澤像是看穿我的心事般,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布滿疤痕的臉頰,笑著向我說道。
真的沒事兒嗎?
你總是如陽光一般溫暖,卻又總是彌漫濃霧,就像這一刻,我看到了比五年前更加深沉的霧氣,郁澤,你真的沒事兒嗎?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不過,郁澤,不管你做什么,允心都會支持你,永遠都會?!?p> 沉默片刻后,我才又堅定出聲,目光始終炯然的凝視著著面前的這個少年。
郁澤對我而言,不同于其他人,他不像怨允那樣,牽動著我的情絲,也不像火烈、青沐那樣,讓我心生愧意,他總是陽光般的出現(xiàn),照耀著一切,讓我感到溫暖,可是在溫暖之下,我卻總能看到絲絲陰影。
這陰影,我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但是每一次,見到他,我總好像看到了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怨允和我一樣命帶詛咒,我們是同類的人,我明白他所想的一切,他也明白我所想的一切,所以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便是推翻婆娑王的腐朽統(tǒng)治,建立屬于我們自己的美好時代。
而郁澤,卻很是特別,他跟我不同,卻又與我相同,因為我們都愛著一個不該愛的人,愛的與世界做對,愛的與所有人抗衡,可是,縱然如此,我們也都義無反顧的繼續(xù)愛著。
可惜的是,我很幸運的同時被我愛的人愛著,而郁澤卻一次次的被傷害。
“允心,謝謝你?!?p> 溫暖的笑容蕩漾在郁澤的臉上,我對視著他清澈的眼眸,同樣流露出燦爛的笑容。
沒有過多的疑問,沒有過多的探尋,就好像我出現(xiàn)在這里很尋常,他出現(xiàn)在這里同樣尋常一樣,我們彼此都不問及不該問的事情,并排坐在晾曬場的臺階上,閑聊著五年里各自發(fā)生的種種有趣之事。
“哇哦,這個是綺淵大妃送給你的呀,盒子這么漂亮,里面的東西一定更是漂亮啦?!?p> 我望著郁澤遞給我看的錦盒由衷贊美道,刻意忽略掉那朵美人花散發(fā)出來的陰寒氣息。
“大妃曾經(jīng)很喜歡姐姐,所以對我也會‘偏愛’幾分?!?p> 姐姐?
豈不是早已過世的宇王絡(luò)桑小姐,綺淵大妃喜歡她?
我眸眼暗閃,心中覺得還真是有趣。
對郁澤我是很有好感,但對那個曾經(jīng)終日呆在活死人
城,嗜血變態(tài)的宇王,我是好感全無,真沒想到,名動婆娑國的綺淵大妃,竟然偏愛宇王,讓我著實意外。
“那這里面一定是很貴重的禮物吧,郁澤,你好幸福?!?p> “不是,只是一面面具,但,我并不想戴。”
我原以為郁澤指的不想戴,是不想隱藏臉上的傷疤,這對于他溫潤如陽的性格,倒也符合,然而,當我看到錦盒里面具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理解錯了。
“什么偏愛啊,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氣憤的看著郁澤手里拿出的面具,眼神里滿是憤怒。
“呵呵,允心,你也看出了大妃的用意?!?p> 郁澤朝我淡然笑道,眼神里閃過一絲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