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廠的建設(shè),一天一個模樣,幾乎每天都有廠房建成竣工,一層的磚瓦結(jié)構(gòu)廠房,放在現(xiàn)代的話,稍顯簡陋,但在這個時代的話,絕對是新東西,高端大氣上檔次。
眼看著一棟一棟的廠房建設(shè)完成,張豐心情喜悅,在靠廠區(qū)里邊一點的位置,張豐拿出了兩間新建成的廠房。
作為管事,楊升海也是這兩天才知道,自己的少東家雇了這么多人過來,有鐵匠,木匠等手藝匠人。
這是張豐近段時間的成果,招聘了數(shù)十名匠人,這些匠人,都是張豐自己親自選的,手藝自然沒有二話說,因為是經(jīng)過篩選的,品行方面也讓人比較放心。
勞動合同自然是簽訂了的,白紙黑字,一張一張的合同上按著鮮紅的手印。
張豐叫這為“勞動合同”,而這些被招聘過來的工匠確不這么認為,大家只知道賣身契,包身契等等,盡管張豐再三強調(diào),這不是賣身契,但大家肯定認為已經(jīng)賣給了張豐,自己的后半生就是張豐的。
今天,是這些工匠第一天上班,廠房內(nèi)倒也熱鬧。
其中一棟廠房內(nèi)有不少木料,一些木匠已經(jīng)開始干活,另外一棟廠房之內(nèi),則砌起了火爐,幾名鐵匠正在生火,準備打打鐵,按照張豐的要求打造東西。
近段時間,這些工匠們的主要任務(wù)就是制造新式紡紗機和新式織布機,這些鐵匠的任務(wù)就是打造各種鐵質(zhì)零件。
一間木匠房,一間鐵匠房,一共兩棟廠房,一前一后,兩棟廠房相鄰在一起,以前趙氏鐵匠鋪的趙左林被張豐任命為鐵匠房的管事,木匠房的管事叫許茂才。
許茂才三十歲出頭,正是壯年,木匠手藝一流,難得是識字,科舉無望,為養(yǎng)家糊口才干上了木匠這一行當。
鐵匠房之中,趙左林帶著幾人將爐火升了起來,安排一人拉風(fēng)箱,找一人給自己當下手,趙左林準備親自干活。
選好一塊鐵料,趙左林放進通紅的爐火之中,等著將鐵塊燒紅的功夫,趙左林的助手小李正在問趙左林。
小李道:“趙管事,我們今后真的每月有二兩銀子?”
這個時代,找一份養(yǎng)家糊口的活不容易,旱澇保收的活就更加不容易,無疑,在張豐這里做事,絕對屬于旱澇保守類型的,不然,張豐也不可能短時間之類招來這么多的工匠,且還都是水平不錯的那種。
趙左林以前在自己的鐵匠鋪,累死累活,也就弄一個勉強糊口,而在這里則不一樣,不但是管事,手底下管著二、三十人,而且每月有十兩銀子的工錢。
張豐開出的條件如此豐厚,再加之趙左林發(fā)現(xiàn),張豐懂很多鐵匠方面的東西,什么淬火,退火,硬度什么的,讓趙左林眼前一亮,充滿了好奇,這也是趙左林愿意來張豐這里做事的原因之一。
趙左林看了看爐火,然后道:“小李,你賣身契都簽了,現(xiàn)在還不相信啊,沒錯,你們每人每月二兩銀子的工錢,大家好好干,如果干得好,少東家說了,還會給大家增加工錢。”
一月二兩銀子,旱澇保收,盡管已經(jīng)簽字,按了手印,但是很多人還不敢相信。
趙左林的聲音不小,旁邊不少人都聽到了,很多人都豎起了耳朵。
小李道:“趙管事,賣身契我是簽了,今后這十年,我是賣給東家了,肯定努力為東家干活?!?p> 大家的觀念根深蒂固,盡管張豐曾經(jīng)強調(diào)過,這是“勞動合同”不是“賣身契”,但大家從心底認為,今后要賣力為張豐干活,不敢有偷懶。
趙左林道:“看得出來,少東家是一個胸懷大志之人,大家努力干活,肯定不會吃虧,大家聽我的,肯定沒有錯?!?p> “對,努力干活!”不少人贊同。
趙左林點一點頭道:“勤快一點累不壞,少東家說了,每月大家可以休息四天,累了的話,休息一天,相信又是生龍活虎?!?p> 不管是鐵匠房,還是木匠房,充滿了活力和朝氣,大家很快進入狀態(tài),漸漸的一片忙碌起來。
張豐的新辦公室之中,張豐正在聽楊升海的匯報。
這是一棟新樓,二層,磚瓦結(jié)構(gòu),張豐的辦公室在二樓的最東頭,辦公室的布置,按照張豐的要求,擺上了辦公桌,書架,桌椅等等。
此刻,張豐正聽完楊升海的匯報,也看了這幾天的賬目,總體來說,新成立的東方紡織廠一片紅火,棉布產(chǎn)量一直在增加。
看完賬本之后,張豐滿意的點一點頭,然后問道:“楊管事,告示都張貼出去了沒有?”
楊管事道:“老板,都張貼出去了,一共貼了幾十份,松江府到處都張貼了。”
按照張豐的要求,以后不再稱呼張豐為“少東家”而是稱呼為“老板”,作為穿越人士,聽到“老板”這個稱呼,感覺舒服多了。
告示全部張貼出去,張豐就放心了,這是一份招聘告示,新成立的紡織廠將招聘大量的人員,張豐準備十天之后搞一場招聘會,估計這是大明朝的第一場招聘會。
楊升海道:“老板,不但松江府各處都張貼了我們的告示,而且,下面的華亭、青浦、上海三縣也張貼了我們的告示?!?p> 松江府,下轄華亭、青浦、上海等縣,楊升海派人去了這些縣,將告示貼到了這些縣城。
張豐笑著道:“楊管事,這事情做得不錯?!?p> 得到表揚,楊升海心中高興,不過,想起一件事情,需要向張豐匯報一下。
見楊升海似乎有什么事情,張豐不禁道:“楊管事,有什么就直說?!?p> 楊升海道:“老板,我最近發(fā)現(xiàn)棉花價格有一點異常,這半個月的時間,松江府一帶棉花的價格就漲了二成,且還在繼續(xù)上漲。”
棉花價格上漲?
這可是一件大件大事,東方紡織廠建成之后,月產(chǎn)棉布至少三萬匹,這就需要大量的棉花,棉花價格上漲,對張豐來說,絕對不是好事情。
張豐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不同尋常,沉吟一下,張豐道:“楊管事,松江府一帶的大小織坊都不景氣,按道理,棉花價格應(yīng)該也上不來,這后面只怕是有人在操作?。 ?p> 楊升海道:“老板,我想也是肯定有人在囤積棉花,只是我想不明白,他們囤積這么多棉花有什么用?”
張豐冷笑道:“他們囤積棉花,顯然是沖著我們來的,這件事不簡單?。 ?p> 張豐站了一起來,皺著眉頭在辦公室之中來回走了幾遍,考慮著對策。
看到張豐眉頭緊鎖,楊升海道:“老板,我們紡織廠的庫房也建成了,正好可以用來囤積棉花,這樣,我們也進行棉花搶購。”
張豐手上有錢,大家入股的銀兩,以及數(shù)萬匹棉布的定金,全部都在張豐手上,這些錢,張豐可以自由支配。這一點,楊升海是知道的。
進行棉花搶購!
張豐很快就搖了搖頭,這樣肯定不妥,知道這樣一來的話,肯定會進一步加劇棉花市場的動蕩,造成價格一路攀升。
不過,這幾天,趁著棉花價格還沒有完全上來之前,搶購一些放進庫房倒也可以。
于是,張豐道:“楊管事,我的心里價格是棉花最多貴三成,超過這個價格,我們就停止購買棉花。”
楊升海知道,張豐的意思就是在這個價格之下,盡量盡快去搶購一些棉花,工廠新建成,不能馬上就面臨大面積停工,陷入無米下鍋的局面不是。
“楊管事,動作要快,另外,每天向我匯報棉花的價格,價格漲幅超過三成,馬上停止收購?!?p> 楊升海點一點頭:“一定,我一定每天向老板匯報?!?p> 想了想之后,楊管事道:“老板,既然松江府一帶的棉花價格上漲這么厲害,我們能不能從外地購買棉花呢?”
張豐搖一搖頭,從外地購買,只怕也不妥,中原地區(qū)不穩(wěn)定,戰(zhàn)亂四起,附近的蘇杭地區(qū),只怕棉花價格也不便宜。
否定了楊升海從外地購買棉花的建議之后,吩咐楊升海趕快去辦事,在棉花價格大漲之前,盡快采購一部分棉花。
目送楊升海里去,張豐心中想道,肯定是該死的徐家在囤積棉花。
張豐想得沒錯,囤積棉花的商人之中,徐家是主力,另外,還有徐家拉過來的一些商人,主要是松江府一帶的織坊老板。
………
城西頭的孫大志,只是一個普通百姓,對普通百姓來說,兒子結(jié)婚是天大的事情。
本來就不富裕的孫大志,懷里揣著一點散碎銀子,準備去買一點棉花,這一點散碎銀子,還是省吃儉用,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
但兒子結(jié)婚,怎也要做兩床新棉被吧,彈棉花的匠人已經(jīng)請好了,約好了后天到孫大志家里面來彈棉花,本來以為,就是買一點棉花嘛,應(yīng)該很簡單,孫大志也沒有放心上,揣著銀子就出了門。
出門不遠就是大街,大街上就要賣棉花的店鋪,走進店鋪,孫大志就詢問起來:“老板,這棉花怎么賣?”
胖老板道:“這是上等貨色,一斤一錢銀子。”
孫大志幾乎跳起來,記得去年才一斤六分銀子,這足足漲了四分銀子,想道這四分銀子,孫大志心中就一陣肉疼。
但兒子結(jié)婚,不買棉花不行,怎不能蓋著一床破棉被結(jié)婚吧!
孫大志道:“老板,能否便宜一點?!?p> 胖老板頭都不抬,一邊打著算盤,一邊道:“一錢銀子已經(jīng)很便宜了,再過幾天,估計都會漲到兩錢?!?p> 漲到兩錢!
孫大志臉色都變了,哆哆嗦嗦,非常肉疼的拿出自己那一點散碎銀子,“老板,棉花怎么漲得這么快呢?哎,給我稱十五斤吧?!?p> 本來計劃是稱二十斤,回去彈兩床厚厚的新棉被,但棉花漲到兩錢銀子一斤,自己口袋里的這點散碎銀子只能買十五斤棉花。十五斤棉花買回去,去掉棉籽等,最多只能彈兩床薄棉被。
看到孫大志一臉的肉疼,胖老板道:“現(xiàn)在買棉花就要趁早,不然,你這點銀子,再過幾天估計只能買十斤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