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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歸

第六十六章 風(fēng)水輪流

墨玉歸 羅弘笙 4347 2016-07-15 13:13:01

  午時時,正如墨玉所料的一樣,玉仙宮里來了位貴客,剛剛被冊封的賢妃娘娘。

  墨玉如今的地位比這位賢妃娘娘要低,自然得行妃禮。紀(jì)翡翠沒讓他們起身,徑自走到堂上坐下,問道:“本宮來了,怎么不斟茶?”

  負(fù)責(zé)斟茶的田兒低頭道:“回賢妃娘娘的話,您還沒讓奴婢起身,所以奴婢沒有機(jī)會為您斟茶?!?p>  “哦,是嗎?那你起來,給本宮斟茶?!?p>  “回賢妃娘娘的話,依照宮規(guī),主子沒有平身之前,奴婢不可起身?!?p>  紀(jì)翡翠拍了一下桌子,指著墨玉道:“麗妃,你平日就是這么治下的,主子都沒說話,一個小丫頭指手畫腳什么,小悅,掌嘴?!?p>  小悅是紀(jì)翡翠的貼身丫鬟,紀(jì)府今日早上送進(jìn)來的。主子有吩咐,于是掄起手掌,準(zhǔn)備大干一場。

  墨玉淡淡的聲音飄來,“請問賢妃娘娘,這掌的是誰的嘴,是嬪妾的,還是嬪妾宮里的丫頭的?”

  小悅抬高下巴,道:“你的賤丫頭目無尊卑,沖撞了賢妃娘娘,當(dāng)然該打?!?p>  “這位宮女初來宮中想必不了解宮中規(guī)矩,奴婢和主子說話要微低頭躬身,輕聲細(xì)語,并且要自稱奴婢,不是你啊我啊的。再者,我的丫頭是不是賤丫頭,也不是你說了算,她是嬪妾宮里的,就算要罰也輪不到你,嬪妾自會處置,就算嬪妾處置不了,還有德妃娘娘娘,還有太后?!闭f道最后時,墨玉不禁提高了音量,清晰細(xì)脆的話語擲地有聲。

  “你......”

  賢妃制止了小悅的舉動,冷聲道:“麗妃說得有理,今日之事本宮就不追究了。平身吧,沏茶?!?p>  “謝賢妃娘娘。”

  眾人這才起身,分站兩旁,墨玉站在其下手,靜聽她說話?!胞愬銢]想到吧!本宮記得上上次咱們見面的時候,本宮和本宮的母親就站在你的位置,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你有什么感受?”

  墨玉微低頭,說:“嬪妾恭喜賢妃娘娘?!?p>  “希望你說這句恭喜是出自真心。哎呀,這宮里還有好多處好地方呢,麗妃如今被困在這小小的宮殿里,估計也沒那個福氣去看。對了,恐怕連除夕夜都不能和皇上吃個團(tuán)圓飯呢!”

  “多謝賢妃娘娘紆尊降貴來告訴嬪妾這些?!?p>  紀(jì)翡翠站起來,撫著華麗的宮裝圍著墨玉繞了一圈,說:“聽說麗妃這些日子天天吃藥,御醫(yī)也天天往這跑。本宮可沒有這樣的福氣讓他們天天來請脈,也只有太后偶爾請陳御醫(yī)來給本宮調(diào)養(yǎng)身體,多食進(jìn)補(bǔ),希望本宮能給皇上生個皇子?!倍笥止首鞑缓靡馑嫉妮笭栆恍?,“哎呀,本宮不該跟你說這些的,皇上如今恐怕都將你忘了,就更不可能有孩子了。哈哈?!?p>  “賢妃娘娘好福氣。”怎么還不走啊,她都聽得快睡著了。

  紀(jì)翡翠嫣然一笑,“本宮當(dāng)然是好福氣,本宮的福氣還在后頭呢?”生皇子,問鼎后位,那才是真正的福氣?!皩α?,你說如果本宮下個令,將你娘的排位撤出祠堂會怎么樣?”

  墨玉交疊的手不禁用力了幾分,面上不動聲色,抬起頭來看著紀(jì)翡翠,嘴角一邪,道:“賢妃娘娘剛被封妃,怕是忘了,你我同是一個母親,娘娘如今說這話難道是詛咒自己的母親。這殿里這么多人看著,娘娘可別說夢話,免得一不小心,就犯了欺君之罪?!?p>  在外人看來,她們可都是親姐妹。無端的冒出一個排位來,有心人一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到時候她被問罪,紀(jì)家的人一定會受到牽連,那她這個賢妃的位置就別想坐得穩(wěn)。紀(jì)翡翠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于是就算再生氣,也只能不追究。

  既然他紀(jì)剛楊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的事情,那就不容他改。墨玉湊近她,用只有兩人才聽到的聲音冷聲道:“父親一諾千金,當(dāng)初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答應(yīng)了嬪妾的事情,他就必須得做到。否則的話,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事情一旦傳開,他還有什么誠信在朝中立足。你就算再得意,上面還有德妃,她可不想讓你太好過。所以我勸你,寶座還沒坐上,最好收斂一點(diǎn),別做得太過分,我也不是好惹的主。”

  眾人看去,就只看到墨玉微笑的半張臉,還以為是這倆個姐妹再說悄悄話呢!只有站在紀(jì)翡翠正對面的田兒看得清楚,賢妃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的。她差點(diǎn)控制不住地笑出來。

  墨玉抬起頭來,微笑道:“賢妃娘娘可還有什么教誨,若是沒有了,嬪妾吃藥的時間到了?!?p>  這話的意思是你該走了,紀(jì)翡翠“哼”了一聲,說了聲“擺駕回宮”后,氣憤憤地走了。田兒終于忍不住地笑了出來。殿內(nèi)的人看到她的舉動,還以為她是被嚇傻了呢,忙關(guān)心道:“田兒,你怎么了?”

  田兒一邊擺手一邊笑,直到笑得完了,才說道:“你們剛才是沒看見,她剛才的那個臉可真是好看,一會白一會青的,還瞪著一雙大眼睛,可有趣了?!?p>  想容一點(diǎn)也笑不出來,“你就別笑了,她今天來,明擺著是看咱家娘娘笑話的。還不知道以后怎么整咱們呢!”

  墨玉坐下,倒了杯茶,搖頭嘆道:“可惜了我這么好的茶葉,她喝都不喝一口。真香??!”

  “娘娘,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要心思喝茶?!?p>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放心吧,她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的,她也不笨,只是脾氣急了點(diǎn)而已?!?p>  碧月拍了拍想容的手,道:“哎呀,你就別操心了,咱們家娘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她什么時候急過?!?p>  墨玉點(diǎn)點(diǎn)頭,“嗯,還是碧月說的對?!倍蟠蛄藗€長長的哈欠,道:“剛吃了藥,我有點(diǎn)困了,要去睡會,你們自己玩去吧!”說完便往里屋走去,留下后面的一眾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到了下午,墨玉睡完午覺醒來,便有人來稟報,說是王貞兒求見。王貞兒?德妃王靜一的妹妹,找她做什么?不管人家找她做什么,都得請進(jìn)來。

  王貞兒是從小接受大家族禮儀的小姐,說話禮數(shù)樣樣周全,面面俱到。于是,進(jìn)來之后,便行了規(guī)矩的宮禮,墨玉忙讓她起身,落座,為她斟茶。

  “貞兒怎么有空過來看我了?”

  王貞兒低頭,雙手接過墨玉遞過去的茶杯,也不急于喝,放下,道:“年關(guān)將近,我是來給姐姐送年禮的,順道過來看看娘娘。母親一直感念娘娘之恩,特意挑了幾樣禮物,還望娘娘笑納?!?p>  送過來的有幾樣布匹,玉器和小玩意,不太奢華卻也不粗俗,剛好和她的身份相適。墨玉見到剛才她接茶的時候,手上有一塊淤青,于是問道:“手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王貞兒忙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手臂,微低頭道:“讓娘娘看到我形容不整,實在是過意不去?!?p>  “你都受傷了,給我看看吧!”

  王貞兒有些猶豫,畢竟不是什么好看的東西,卻見墨玉已經(jīng)伸出了手,正等著她,于是只好把受傷的手伸過去。墨玉接過一看,腫了一大塊,忙吩咐碧月道:“去把凝露膏拿來?!倍筝p輕揉著她的傷口,道:“這傷應(yīng)該是剛剛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的吧!雪天路滑,以后可得小心些?!?p>  傷口被輕輕一揉,一陣酥麻的感覺從傷口處傳來,卻見墨玉拿著一塊白色的膏狀物往她傷口處一抹,越抹越?jīng)?,越抹越舒服。耳聽墨玉說道:“這是凝露膏,是采集了早上的露水,配合這一些藥物做成的,有消腫去疤的功效。待會你帶回去,每天想起的時候抹一抹。兩三天就好了。”

  “多謝娘娘,這么好的東西,我怎么好意思呢?”

  “不過是些普通的膏藥而已,宮里也不缺這一盒?!?p>  “那就多謝娘娘了,娘娘怎么知道我這這傷是摔的?”

  墨玉放下她的手,指了指她的衣裙下擺,道:“你肩膀上和裙擺后面,都有水漬,還有些污點(diǎn),不是摔的又是怎么弄的?!?p>  王貞兒看去,真如墨玉所說的有水漬和污點(diǎn),連忙站起身來,歉聲道:“娘娘,對不起,我不曾注意,讓您看到......”

  “好了,別說這些了?!蹦窭鹚氖?,笑道:“我最臟的一面都被你看到了,你的這點(diǎn)算什么??!不過你這樣出去也確實不太合適,萬一碰上皇上就更加不好了。這樣吧,你在我這換身衣服再出去?!?p>  “這會不會不太好?”

  “你放心,我這玉仙宮值錢的東西不多,不過一套衣裳還是有的。”這話,像極了當(dāng)初在王府,王貞兒對她說的一樣,兩人也因為這句話,一開始的疏離緩和了不少。

  王貞兒笑道:“好,那就多謝娘娘了。剛才幸好有司空公子扶著,不然啊,我摔得更慘呢!”

  墨玉皺眉,“司空公子今日也進(jìn)宮?”

  “是啊,皇上召見,我和他剛好碰到的?!?p>  “哦,原來如此,那還真要好好謝謝他?!蹦穹愿赖肋f給了想容一個特別的眼神。,“想容,去伺候王小姐更衣。”想容會意的拿著衣裳進(jìn)了里間。

  待人走后,墨玉看著桌上的禮盒,若有所思,吩咐道:“這些東西你們不用收拾,我自己來?!?p>  “是,娘娘?!?p>  等王貞兒從里間走出來,墨玉看著她一襲的青桃紅色衣裳,不禁贊道:“一支紅艷露凝香,這衣服真是適合你?!?p>  “娘娘說笑了?!?p>  “我是真心的夸贊。皓皓白雪中,突然出現(xiàn)一抹紅色,像春日的桃花,又像冬日里的梅,你說,能不漂亮嗎?”

  王貞兒嬌羞地坐下,自然而然地拿起桌上的茶盞便喝,氣氛倒是緩和了許多。兩人又各聊了一會,從衣服聊到詩詞,從詩詞聊到京中公子。女人在一起,聊的也無非就是這些。

  直到了申時,王貞兒才提出要告辭,墨玉也不挽留,畢竟這段時間,各家各府恐怕都是忙得不可開交呢,也只有她這個清凈。

  把人送到門口,墨玉轉(zhuǎn)身對著想容道:“咱們是不是也該準(zhǔn)備準(zhǔn)備了,你看咱們這里冷冷清清的,也沒有過年的氣氛?!?p>  “娘娘,你可終于想起來要過年了。我還以為你都不知道呢?”

  墨玉看著屋頂光禿禿的,一點(diǎn)氣氛也沒有,是得好好裝飾裝飾。于是吩咐道:“碧月,去那些紅紙來,咱們剪些窗花,田兒,你去宮闈局拿些燈籠回來,再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食材,都拿回來?!?p>  “是?!?p>  她們家主子,經(jīng)常腦子發(fā)熱,想到什么就來什么,一股腦扎下去勁頭十足??煽嗟氖撬齻?,因為活都是她們干,她就負(fù)責(zé)坐在那里,不是睡覺就是看書,不是看書就是彈琴畫畫。

  墨玉走進(jìn)屋內(nèi),看了想容一眼,想容搖搖頭,她才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德妃脖子上有刀型印記,而王貞兒卻沒有,可以斷定這個德妃并不是王溥的女兒,那她是誰呢?

  翻看著桌上的禮品,一件一件的的仔細(xì)查看,果然在布匹的中間,藏有一張白色的信箋。墨玉輕輕扯出來,對想容道:“把這些東西搬到里屋去,記住,你今天什么也沒看到,誰也不要說?!?p>  “知道了,娘娘?!笔胼p孰重,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她還是知道的,在宮里也待了快一年了,她還是有分寸的。

  墨玉走進(jìn)里屋,翻開手上的信箋,信箋中只寫了六個字:北漢御用死士。墨玉震驚地五臟六腑都運(yùn)轉(zhuǎn)了起來。她原本以為大相國寺里的那個刺客是太后從哪請來的殺她的殺手,卻沒想到是北漢。

  北漢的御用死士,是為北漢皇帝辦事的,怎么跟德妃扯上關(guān)系了呢?照此看來,德妃應(yīng)該是北漢的死士,她隱藏在這皇宮里,到底想干什么?難道皇上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底細(xì)嗎?大相國寺里的那個人是來監(jiān)視她的還是監(jiān)視夜天的?他們又為什么監(jiān)視夜天,夜天與他們又是什么關(guān)系?夜天知道他們是北漢的死士嗎?

  怎么這么多問題??!好煩好亂。不行,慢慢來,一樁一樁來。

  假設(shè),他們是來殺她的,那么殺她做什么?為德妃清除在后宮中的障礙嗎?那也沒必要啊,德妃自己就可以搞定,何必假借他人。如果他們不是來殺她的,只是監(jiān)視她,那么她身上,又有什么是他們想要的呢?

  難道說太后和德妃有勾結(jié),太后讓德妃派人去殺她?但是這種可能性不大。

  另一種假設(shè),他們是監(jiān)視夜天的,那么夜天身上肯定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是什么呢?另一種情況,夜天認(rèn)識這些人,那么夜天與這些人有什么關(guān)系,夜天又是什么身份?

  夜天啊夜天,你到底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還是說,我從來就沒了解過你。你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了,是偶然,還是早就計劃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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