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多祚這樣一問,李顯也不由得暗暗苦笑,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從歷史書上得知此人的吧?好在李顯頗有急智,立刻想起來歷史上的一個典故,便將其進行了改造,然后緩緩說道:“吾昨夜曾做一夢,夢見吾正跌入深淵之際得人扶持,終于得脫大難,此人口稱李多祚,莫不是將軍乎?呵呵,其實想來也是,今日若非將軍扶上一把,憑薛將軍和本王麾下這四五百兵丁,若想戰(zhàn)勝乞乞買嘉也不難,可是若想聚而殲之,卻是千難萬難,將軍勇猛無匹,更難得的是心向我大唐,呵呵,小王今日不喜今日之勝,喜得將軍爾?!?p> 李多祚雖然日后大名鼎鼎,可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除了一腔勇力之外還沒有什么能夠令人稱道的,現(xiàn)在竟然被李顯如此夸贊,如何不心中感動莫名?
所以,幾乎沒做任何猶豫,李多祚便跪倒在地,感激涕零的說道:“多謝大王如此贊譽,末將愧不敢當(dāng),末將只希望能在大王這等英雄麾下效力,為我大唐盡忠,如此則無憾此生矣?!?p> 李多祚能夠提出這種要求,正是李顯求之不得的好事,李顯如何能夠不同意?所以,他立刻將李多祚扶起,真誠地說道:“請李將軍放心,日后小王絕忘不了將軍這份誠意,只要將軍肯忠心為國,小王保證將軍將來會富貴榮華,留名青史……”
“報,大王,大事不好了,末將見后方煙塵滾滾,來了一支軍馬,打得是靺鞨部族之旗號,應(yīng)當(dāng)是之前那位靺鞨酋長得到乞乞買嘉戰(zhàn)敗的消息,親自率領(lǐng)大軍來戰(zhàn)了,我軍當(dāng)如何行止,還請大王決斷?!?p> 李顯拉著李多祚的手,正想安慰幾句,卻突然被張德玉給打斷,不由得心中不爽,可是當(dāng)他聽到消息的內(nèi)容的時候,頓時感到事情重大,不過卻也沒有現(xiàn)出一絲的緊張來,他先是溫和的沖張德玉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辛苦,又笑著對李多祚說道:“跳梁小丑,竟然打斷小王與李將軍談話,實在是可恨,將軍可有興致與小王一道迎敵?”
卻聽得李多祚點頭道:“固所愿也,不敢請耳。不過大王也應(yīng)小心應(yīng)對,這乞乞仲象乃是我粟末部少有之英才,無論是智力勇力皆為當(dāng)世少有,其部下將士尤以紀律嚴明、英勇作戰(zhàn)著稱,此次敵軍勢大,大王實不宜輕敵?!?p> “原來此人竟然是粟末靺鞨的首領(lǐng)乞乞仲象,怪不得此人如此難對付?!崩铒@這時候才恍然大悟,終于明白自己上一次為何吃了一個大虧,連程咬金和林成都戰(zhàn)死沙場了,原來此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乞乞仲象。
雖然此人在歷史上并不是特別出名,然而此人卻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據(jù)史書記載,在高句麗滅亡后,此人與兒子唆使高句麗族人叛亂,并借機占據(jù)高句麗故地,并其部眾,后來其子更是建立了一個強大的國家震國,后來此國國主,也就是乞乞仲象的兒子祚榮受唐朝冊封而為渤海郡王,因其尊稱而稱為大氏,故名大祚榮。
不過李顯并沒有被乞乞仲象的威名所嚇倒,反而決定乘此機會徹底剪除乞乞仲象,為大唐絕一后患。
“李將軍,附近可有甚險地?”
“啟稟大王,附近十余里外有一條深溝,名叫白河溝,倒是可以借助抵擋乞乞仲象,只是這白河溝乃是一絕地,我等若是躲進此地,敵軍只需堵住唯一之出口,便會將我軍生生困死,因此有亦是無用?!崩疃囔褡匀恢览铒@的意圖,可是卻也知道此計不通,便搖頭苦笑道:“其實以末將對我靺鞨地形之熟悉,我等完全可以出其不意逃脫,沒有必要……”
“李將軍不必再說了,本王一定要手刃乞乞仲象,為程將軍和林典軍報仇。”
李顯略略思索了一番,先派遣張德玉率領(lǐng)王府衛(wèi)隊如此如此布置一番,又將薛訥和李多祚召集在一起,在屏除了隨從之后,便對二人說道:“二位將軍,此次賊眾勢大,卻也并非無懈可擊,料那乞乞仲象雖然迅速趕來,卻也未必便知我軍虛實,吾有一計,或可破敵,便說與二位聽一聽?!?p> 接下來李顯便把他胸中的計策講了出來,讓二人進行討論。
“此計妙倒是妙,可是末將尚有一事不明,我等如何能夠做到那最關(guān)鍵的一步?”薛訥輕輕的做了一個手勢,疑惑不已的看著李顯,希望李顯能夠給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復(fù)。
卻見李顯笑著說道:“薛將軍盡管放心便是,此事包在小王身上,定然能夠讓將軍滿意。”
“呵呵,大王做事總能出人意表,每次都是給人意外驚喜,今日既然如此說,末將怎敢不信乎?既如此,末將自當(dāng)按照大王安排去做?!毖υG雖然對李顯依然恭敬,而且毫不遲疑的去執(zhí)行計劃,可是李顯卻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絲的酸意,李顯知道對方是在嫉妒他的武藝,卻也不說破,只是笑了笑,便各自依計劃行事。
這時候的乞乞仲象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細已經(jīng)被李顯完全探知了,還是依照計劃率領(lǐng)麾下的六千騎兵向李顯大軍所在的方向趕來,等到他的大軍趕來之時,卻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余下的只是滿眼的尸體,這些尸體全都穿著靺鞨族群的衣甲,手中打著的也是靺鞨族的旗號,現(xiàn)場之慘烈令人心驚。
雖然一向嚴苛,課時猛然看到自己的族人有那么多被殺,而且死狀很是凄慘,連乞乞仲象都不由得心中凄涼,默默的嘆息了一陣子,下令將士們將這些族人尸首就地掩埋,又默默地祭拜了一番,這才揮兵繼續(xù)追了過去。
其實乞乞仲象知道他這樣做絕對會延誤戰(zhàn)機,令唐軍逃跑并做好抵抗的準備,可是為了收買族內(nèi)將士之心,也為了激起他們對唐軍的憤怒,他也只好這么做,如果他真的敢于對這些尸首棄之不顧,日后還會有誰為他賣命?
不過他認為敵軍反正只有數(shù)百人,再經(jīng)過與乞乞買嘉大軍一場激戰(zhàn),死的唐軍也有上百人,余下的那一部分雖然可惡,卻也不足為慮,所以這才放心的任其逃遁,相信只要大軍追上他們,不管其做好了怎樣的準備,最終的結(jié)局都絕對難以改寫。
而當(dāng)乞乞仲象率領(lǐng)他的大軍追到唐軍的時候一眼望去,發(fā)現(xiàn)唐軍果然只有不到二百人,雖然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寧死不屈的決絕,可是在他看來這反而是最能夠激起他的屠殺興趣的,若是那種一嚇唬就投降的軟蛋,他反而不屑去對付了。
“全軍聽令,與我殺,一定要讓唐賊見識見識我靺鞨勇士之悍勇。”乞乞仲象將手中長矛豎起,向著前方一揮舞,便見六千名騎士頓時如同怒濤一般席卷而去,而那不足兩百人的唐軍便像是海濤中的一葉孤舟一般,搖搖欲墜,隨時都有覆沒的危險。
“哼,該死的唐賊,這一次看爾等還往哪里逃?”乞乞仲象一臉的獰笑,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的盯著浪濤中心的那一葉孤舟,他要親眼看著那一葉孤舟被傾覆,舟毀人亡,只有這樣才能出胸中一口惡氣,才能為族人報仇。
可是事情卻遠遠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乞乞仲象只看了一會,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因為敵軍的防御實在太過變態(tài)了,這才短短的半個時辰不到,在唐軍陣前竟然就挖起了一道深深的壕溝,這道壕溝讓最前排的靺鞨勇士們吃盡了苦頭,因為戰(zhàn)馬無法縱躍過去,紛紛的掉落下去,而壕溝下面應(yīng)該是有什么東西,因為人馬一掉下去,就聽見那里面馬嘶人吼,盡皆慘叫不已,很少有誰能夠再從里面出來。
“不,這并非是唐軍挖的壕溝,而是天然形成的,天吶,此處竟然是白河溝!我靺鞨部唯一能夠克制騎兵之險地!這只不過被唐賊拓寬加深了。這群唐賊怎的如此幸運,竟然尋到了此處?”
乞乞仲象不由得暗暗感嘆唐軍走了****運,竟然找到了一處抵御騎兵的天然障礙,不過他也沒有對此多做他想,畢竟僅僅靠著一道壕溝想要抵擋自己麾下數(shù)千騎兵,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因為他還知道一條道路,可以繞過這道壕溝,從背后襲擊敵軍,而只要己方占據(jù)了那唯一的出口,想必唐軍將會變成甕中之鱉,就算是困也會被己方困死。
所以乞乞仲象只是象征性的進攻了一番,在損失了百余人之后便暫停進攻,表面上看來是在壕溝對面與唐軍對峙,實際上卻早已率主力繞到了唐軍背后,占據(jù)了唐軍唯一一條對外聯(lián)系的通道,想必這樣一來己方根本不用主動發(fā)動進攻,便能將唐軍活活困死,因為過不了幾天,唐軍便會斷糧斷水,到時候定然會不攻自破。
“嘿嘿,李顯啊李顯,爾聰明一世,卻何曾想到爾雖然能夠借助地利優(yōu)勢阻擋住我的騎兵,卻也為自己尋了一條絕路,此事引用爾唐人之語,正是禍福相奇吧?”
乞乞仲象根本不知道自己把“禍福相倚”這幾個字給認錯了,兀自還在附庸風(fēng)雅,賣弄自己的學(xué)識,卻根本不知道他這一切其實早已落入了李顯的算計之中。
就在此時,李顯卻是站在乞乞仲象看不到的地方看著他,然后輕輕對身邊的李多祚說道:“看乞乞仲象那一副志得意滿之神情,想必還以為本王是自尋死路吧?”
卻聽得李多祚呵呵笑道:“其實不只是乞乞仲象,便是末將亦難猜到,大王竟然能夠想出如此一條妙計,神不知鬼不覺的克敵制勝?!?p> 李顯卻沒有再多做解釋,而是淡淡笑道:“再過半個時辰,我軍便準備完畢,最多再過一個時辰,我軍便會發(fā)動進攻,屆時任憑他乞乞仲象大軍堅硬如鐵,本王也要將他熔煉成鐵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