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這才明白婆婆今日來的目的，忙道：“娘，這，這不行。我們跟人簽了文書，不能把這法子說出去...”
這三媳婦竟然忤逆自己，柳老太太眼里閃著凌厲射向張氏“我老婆子如今說話是不中用了！是不是得老婆子跪下求你們?！?p> 柳老太太氣哼哼起身走到外面棚子，看大牛媳婦在那忙著，覺得兒子家這是真發(fā)達了，竟都雇了人了，賺錢的法子還藏著掖著不肯告訴她，心里把這一家人罵了個遍。
見棚子角落里有兩口大缸，里面裝著滿滿的，心想這就是那咸菜了吧，便隨手拿了個盆要裝。
張氏一慌，這可是蔣家訂好的，量是正正好好，若是婆婆裝走可就不夠了。她倒不是心疼那點東西，那點東西不值啥錢，但這給人家的東西不夠數(shù)哪行！
“娘，這個不能拿，改天我們多做點再給您二老送...”張氏忙攔住柳老太太。
“賊婆娘，小娼婦，當娘的吃你們幾塊咸菜都不行？是啥好東西，值得這么護著，今個老婆子還非拿不可了！”
柳老太太要裝，張氏就攔著勸，兩人推推搡搡間，柳老太太一腳踩在個土包上仰頭倒了下去。
“撲通！”一聲，柳老太太摔了個四仰八叉。
柳老太太本欲起身去打張氏，但眼角一晃見兒子站在門外，念頭一轉便拍著大腿嚎哭起來。
“哎呀，我這老婆子是做了啥孽啊，老了老了，讓兒媳婦這么打啊！我活著干啥啊，到哪都招人嫌啊.....”
張氏心頭慌亂，自己不是有意的，忙上前想扶起婆婆，剛一抬頭，見柳老三回來了，正站在門口見里看，眼睛紅紅的看著有些駭人。
而自己站在這，婆婆坐地上哭，這顯然一副自己欺負了婆婆的樣子。
張氏當即眼圈一紅，也掉起眼淚“三哥，我不是有意的！”
“這是咋回事？”柳老三問。
“三兒啊，娘不能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被你媳婦欺負啊，娘不過就是問問你們最近是不是做了啥買賣，想要拿你們幾口咸菜嘗嘗，你媳婦就對娘下手啊！這樣的媳婦咱老柳家要不起啊！”柳老太太聲淚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往袖子上抹。
張氏有苦說不出，急的眼淚掉的更兇了“三哥，我真沒有，你聽我說...”
柳老三越過張氏一眼，上前扶起老娘，“娘，兒子送您回家?！?p> 丈夫竟然不信自己，張氏悲痛欲絕。
再想起從前每次自己受了委屈，柳老三也是不管不問，張氏越發(fā)心頭拔涼。
柳老三扶著柳老太太一直走了很遠，還能聽得到柳老太太刺耳的哭聲。
玉姝兄妹幾人雖是后回來，也聽了個大概，玉姝見自家娘失魂落魄的樣子，忙上前安慰，并在心里對柳老三有了成見。
從前在柳家只覺得自家爹包子一點，愚孝一點，但至少夫妻恩愛，如今看他對張氏的態(tài)度，開始為張氏有些不值。
一個女人為了男人做了這么多，最后竟是得不到最基本的信任，想想有些可悲。
張氏和柳老三陷入冷戰(zhàn)之中，張氏是那種平時柔弱，一旦遇到堅持之事便不會妥協(xié)的人，二人就這樣僵持著。
玉姝看著爹娘這樣，有心無力，只在心中想到將來自己一定要擦亮眼。
柳老三和張氏雖是鬧著別扭，但卻不敢耽誤家里的生意。
張氏每天呆在棚子里洗洗切切，一刻也不得閑，玉姝看的直心疼。
“娘，快歇會吧?！?p> 張氏神色暗淡，“娘沒事，不累，你去玩吧?！?p> 見勸不動玉姝嘆口氣，在后院找到劈柴的柳老三，咬了咬唇明知故問道：“爹，你跟娘咋了？”
“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別摻和?！绷先^也不抬，用力劈開手中的木材。
“爹，是為了那天奶的事兒么？爹，你冤枉娘了！”
柳老三這才抬頭看了眼玉姝。
“四丫，爹也沒想到你娘會這樣，若是聽人說爹也不信，但是那日爹正在門口看見了！”
“爹你看見什么了？”玉姝急道。
“...”柳老三覺得不好說出口。
“你看見的就一定是真的嗎？娘跟你過了十幾年，她是什么性子你不了解嗎？”自己來了不過兩月尚對張氏了解不少，做為枕邊人的柳老三竟說出這話讓她心頭氣憤，嗓音也拔高不少。
柳老三停下手垂著頭。
“就因為過了十幾年，才覺得心寒...”
“爹，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為什么這樣對娘，看著娘一天天在棚子里半刻都不停下來，我猜她是怕閑下來想起你對她做的事，她才心寒?！?p> “...”
“爹，你這樣是打算要聽奶的休了娘嗎？”
柳老三淡淡道：“不能，爹不會休你娘，你們都這么大了?！?p> “呵，你不休娘，就這么跟娘別扭著？”玉姝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你不懂?！?p> “我怎么不懂了，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還聽信別人的冤枉她，不聽她解釋，那要男人有什么用！”
“我將來絕對不嫁爹這樣的男人?！?p> 柳老三聽閨女越說越不像話，一時什么也來不及想，只覺心頭火起，抬手便給了一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玉姝臉上赫然出現(xiàn)幾道紅紅的巴掌印。
玉姝沒想到柳老三會動手，眼睜的大大的滿眼的不可置信。
張氏在前面聽到聲音找來，正巧看到這一幕，她沖過來捧過女兒的臉，眼淚刷刷的掉下來。
“四丫，疼吧！”玉姝臉上紅紅的手指印刺傷了張氏的眼，滿腔的怨憤委屈此刻化做一聲怒吼：“柳老三，這日子別過了，和離！”
柳老三也被自己剛剛動手驚到了，愣神著看著自己打了閨女的手掌，他沒想過要打四丫，只是一時失去理智，此時看到女兒的臉也是陣陣心疼。
他想要上前，張氏把玉姝一把拉在懷里，怒視著他。
柳老三就停在原地，表情憂傷。
“桂枝，咋能說和離呢。孩子們都離不開你?！?p> “你能離開我？是，我早看出來了，從前就看出來了，你心里根本沒有我，也沒有這幾個孩子。我們吃苦受累你都看不見?！睆埵媳砬槠嗳弧?p> “現(xiàn)在我想好了，我有手有腳，總能生活的下去，咱們和離吧！”
說過后張氏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靜，帶著四丫回屋去了。
四丫沒想要爹娘和離，這時代對女人太苛刻，和離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會被嘲諷和排擠，娘家也不定容的下。
但張氏似是下了決心，匆匆收拾出個小包袱，挨個抱了抱幾個孩子，流著淚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