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下的含光寺依舊莊嚴(yán)肅穆。
秦綰輕巧地從窗戶溜回房間，沒有驚動任何人。
蝶衣猛地站起來，看見是她才松了口氣。
秦綰掃了一眼在小榻上睡著了的雁翎，隨口道：“昨晚有人來過嗎？”
蝶衣拿起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紙，上面寫著：“有官軍來搜捕西秦細作，不過女眷的房間沒敢擅闖。”
秦綰點點頭，也是意料中事。
含光寺在京城腳下，來這里進香的人家都非富則貴，要是隨便騷擾女眷，祁展天也得吃不了兜著走。昨晚李暄真要躲在含光寺其實也并無不可，只是，寧王殿下的傲氣，讓他躲在一個姑娘家的閨房里，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沒人發(fā)現(xiàn)我不在吧？”
蝶衣?lián)Q了一張紙：“小姐跪了一天經(jīng)太累睡下了，沒敢叫醒。”
“夫人派的兩個侍衛(wèi)？”秦綰換下在林子里穿梭了一晚弄臟的衣服，一邊繼續(xù)問。
“還沒醒?！钡吕^續(xù)換紙。
“好吧，我錯了?！鼻鼐U舉手投降。
蝶衣盯著她，許久，輕輕地嘆了口氣，舉起最后一張準(zhǔn)備好的紙：“早知道還是殺人滅口的好。”
秦綰汗顏，祭掃過歐陽慧之后，這丫頭怎么像是打開了心里的閘門似的，殺氣越來越重。
“總之……”秦綰嘆氣道，“不要打?qū)幫醯闹饕饬?，我和他談了條件?！?p> “小姐能保證他不會出賣你？”蝶衣皺著眉，飛快地寫道。
“出賣我他有什么好處？”秦綰奇道。
“……”蝶衣被噎了一下，隨即寫道，“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
“只要他不知道我是歐陽慧，不知道我的目的是干掉李鈺，其他的……都知道又有什么關(guān)系？”秦綰問道。
蝶衣頓時被問住了。
確實，除了這兩點，小姐還有什么把柄？
小姐武功高強，小姐聰慧絕倫，小姐無所不能……可這些難道是錯處嗎？
“你家小姐沒打算這輩子都做個侯門千金?！鼻鼐U一聳肩。
她的把柄，認(rèn)真來說，連那支墨笛也算不上。畢竟她是真不會南疆秘術(shù)，不過是偶然得到的一件古物，頂多毀掉就是。
當(dāng)然，孟寒會不會生氣就不關(guān)她的事了。
而她的這些本事，總要慢慢顯露在人前的，只是要控制著慢慢來，再為自己這身本領(lǐng)尋找一個合適的出處。最重要的是……不能重蹈歐陽慧的覆轍。
過早的鋒芒畢露不是什么好事，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
秦綰要做的，是優(yōu)秀，卻不是最好。
有一些弱點，才會讓人放心。
太過難以掌控的力量會讓人忌憚，就如李鈺對歐陽慧。
秦綰從來不覺得李鈺對歐陽慧從一開始就只有利用。
少年時，李鈺一個與帝位無緣的不受寵皇子，又有多少野心去奢望那些太過遙遠的東西？情愛纏綿，自然是認(rèn)真的，若不認(rèn)真，也騙不了聰慧的歐陽慧。
只是，當(dāng)他一步步走近權(quán)力的中心，得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就開始變得越來越不滿足。
得隴望蜀，人之常情。
是歐陽慧親手培育出了李鈺的野心，激發(fā)了他骨子里的狠辣，于是終于坑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