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悲痛

　　凌晨四點、何仙姑已經(jīng)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唯獨我因為剛醒不久再加上中了尸蟲的毒所以一刻也不敢閉眼、生怕一覺醒來成了一具干尸……我只得心懷忐忑地翻看著蠱經(jīng)上對尸蟲的記載。

　　這尸蟲長期生活在陰暗潮濕瘴氣極重的地方，又常年寄生在腐敗的尸體中，一個個小蟲雖然看似小但是卻毒性強烈，進入活人體內之后便會立即開始吸血繁衍，直至最后將人吸成肉干，而因尸蟲間接感染了尸毒的人在死之前會受到尸蟲的操控，尸蟲會控制人前往尸氣極重的地方等死、人死之后便會化僵尸，這樣的僵尸是沒有意識并且受尸蟲控制的，尸蟲為了食物來源會驅使僵尸襲擊其它人類或是牲畜，被襲擊的牲畜或人類便又成為了尸蟲的宿主。古時曾多次發(fā)生過名為僵尸病的感染，患病之人多為畏懼陽光而喜陰暗，發(fā)狂之時喜生喝牲畜血食牲畜肉，更有甚者襲擊其他人類，感染僵尸病的人不怕死不怕疼，缺胳膊斷腿依然能夠活動、所以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類感染者通常會被綁起來用火將其焚燒。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我發(fā)紫的指甲、螞蝗蠱雖然吸了我體內的毒血、可尸蟲還繼續(xù)在我的體內，而此時龍巫師也還遲遲沒有動靜，若是再這么等下去、先不說我體內的尸毒什么時候會發(fā)作，龍巫師怕也兇多吉少了，見狀我只能搏一搏盡我所能也要將楊娜丹捉拿，哪怕是同歸于盡，至少也算是為百姓除害了！主意打定我索性繞開何仙姑躡手躡腳大著膽子下了樓；我手提螢光蠱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抓著扶手朝樓下移去，那綠光照著閣樓下空空蕩蕩，順眼望去、地板破開的大洞如同深淵里的一張大嘴仿佛隨時要把人吞噬進去，洞口時不時伴隨著陣陣詭異的陰風吹來，我不由打了一個冷戰(zhàn)，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

　　下面是一間空蕩蕩的一個地下室，時不時傳來一股惡心難聞的氣味，我癟了癟嘴便從地下室一旁的一個隧道走了進去，想必這條隧道便是楊娜丹的逃生之處了！隧道不大，但剛好容納得下一個我，我高提著螢光蠱朝洞里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洞內十分安靜、安靜地只聽得到我的腳步聲和喘息，估摸走了五分鐘左右我才隱隱約約見到前方有些許光亮，鉆出洞口之后我便探了探頭，眼前的景象便是驚到我了，此時一輪月光透過頭頂?shù)亩纯跒⑾聛?，飛蟲在月光的洗禮下舞蹈著，而底下則是一群密密麻麻擁擠在一起的鼠蠱，我環(huán)顧四周，只見周圍的環(huán)境是一個天然的喀斯特地貌天坑溶洞，時不時有水滴滴落下來，抬頭望去、天坑便如同一個甕缸，頂上有小口可供月光灑進來，藤蔓爬滿了石壁。

　　此時我不敢貿然動彈，生怕驚動了那群鼠蠱，我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以及判斷龍巫師的去向，正當我準備扶起一旁的石頭輕輕起身時，手腕上的銅鈴卻偏偏被我弄出了響動，一時間我汗毛豎起捂住嘴立在原地不敢動彈，而寧靜也仿佛被打破，此時那密密麻麻的老鼠們開始躁動起來，緊接著它們便察覺到了我的位置，一只接著一只開始朝我這邊襲來，此時冷汗已經(jīng)快浸濕我的背心，見鼠蠱越來越多我只得往后退去，正當我退回到洞口的時候突然便聽到背后“噗”的一聲，緊接著便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本以為鼠蠱會追上來，結果跑了半天發(fā)現(xiàn)身后沒有動靜，我扭頭一看，此時、一道身影正一只手持著火把在那邊逼退那群鼠蠱，那身影靈活敏捷、左躲右閃用手中的火把揮舞著驅趕老鼠群，“何……仙姑？”只見她另一只手又拿起一壺酒喝了一口然后借著火把噴了出去，霎時間火光四起、鼠蠱“嘰嘰”慘叫，霎時間部分鼠蠱便被吞沒進火海之中。

　　“還愣著干嘛？趕緊跑??！”

　　此時我陷入自責與兩難中，眼見鼠蠱越來越多，眼睛不經(jīng)意瞥向了手中緊握住的螢光蠱，我立即想到了辦法，擰開裝螢光蠱的瓶子便朝那群鼠蠱群沖了過去，接著便一股腦將瓶子里的螢光蠱撒了過去，螢光四起，在那月光下顯得妖異美麗。

　　“快！噴火！”我朝何仙姑嘶喊道，她聽罷便立即又灌了一口酒、借著火把把酒噴了出去，那火遇上含有磷粉的螢光蠱，霎時間青藍色的火光瞬間流竄在尸群中！那詭異的青藍色的火越燃越大，老鼠們扭曲著身子痛苦不堪，逐漸淹沒在青藍色的火海之中。

　　“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你不想活了??？龍巫師不是說了讓我們等他回去嗎？要是今天我沒趕過來你不得死在這里？”何仙姑生氣地吼著我。

　　我愧疚地說道：“反正我都中尸蟲了，跟死人也沒什么區(qū)別了，龍巫師遲遲沒有回去，我也擔心萬一他出了事……唉，索性奮力一博了吧……”

　　何仙姑白了我一眼道：“你去哪兒都不能忘了我這個戰(zhàn)友啊！多個人不是多點機會嗎??？好吧，那現(xiàn)在怎么辦？這個洞里也沒見到楊娜丹跟龍巫師?！?p>　　我呼了一口氣隨后說道：“再找找吧……”

　　何仙姑“嘶”了一聲說道：“誒，你說那老頭兒不會已經(jīng)死了吧？”

　　“別瞎說。”我埋怨道。

　　就這樣，跟著她手中握著的火把，我倆小心翼翼地在這洞中探索，不遠處的水潭對岸便現(xiàn)出一個隱蔽的洞，我倆對視一眼之后便心領神會，一同往洞中走去。這洞比先前進來的洞寬敞許多，甚至腳下還是堆砌好的石梯，跟著石梯上去沒多久便現(xiàn)出一個洞口，何仙姑先探了探頭，然后轉過身對我點了點頭，緊接著她便走了出去，而我緊隨其后。

　　出了洞口我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后環(huán)顧四周，不遠處便是一間木屋，屋中亮著光，而龍巫師的吼罵聲以及楊娜丹的啼哭聲已經(jīng)從屋內傳了出來，走到門口的時候便見楊娜丹跪在龍巫師面前啼哭，而李豐平則倒在一旁。

　　“喂！你這臭婆娘趕緊把尸蟲的解藥交出來！”見楊娜丹已經(jīng)被龍巫師制服，何仙姑走進去狐假虎威地朝楊娜丹說到，龍巫師轉頭見到我倆一臉詫異：“你倆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們等著嗎？”

　　楊娜丹不可思議地盯著我們說道：“你們？怎么進這里來的??？”

　　何仙姑呵呵一笑說道：“你那群死耗子已經(jīng)被我們一把火給燒干凈了！”

　　楊娜丹詫異過后便低頭說道：“我就差今夜！就今夜！你們偏偏要來阻攔我！”

　　一旁的龍巫師拉過楊娜丹便是一耳光，隨即氣急敗壞道：“你作的孽還不夠多嗎？我怎么就養(yǎng)了你這么個蛇蝎心腸的徒弟！到了現(xiàn)在還不知悔改！”

　　楊娜丹捂著臉抽泣道：“不……不……我只想讓他陪著我！我只是想讓他陪著我！眼看就要成功了，只要他再吸收今晚的精華，他以后就不用服用藥物了……他就能一直陪著我了……可是你們！都是你們！”她又情緒抓狂起來便我們吼到。

　　龍巫師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那么多村民的命就用來換你丈夫的命！你真是作惡多端死不足惜！”

　　見狀何仙姑又朝一旁的李豐平說道：“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命是楊娜丹用村民們的命換來的嗎？”

　　此時、我看向一旁的李豐平，只見他被紅繩綁成了一個粽子樣躺在地上仰著頭看向何仙姑，隨后便轉頭看向楊娜丹問道：“阿丹，是這樣嗎？你不是告訴我說那些飛蛾只是藥材嗎？”

　　楊娜丹慌亂的解釋道：“不，豐平，你別聽他們瞎說！”

　　何仙姑依舊不饒人地繼續(xù)說道：“楊娜丹難道沒有告訴你嗎？她用鬼蛾蠱吸取村民們的精魄度給你，供養(yǎng)你的殘魂，再用鼠蠱啃噬村民的尸體銷毀證據(jù)?！?p>　　楊娜丹崩潰大喊讓何仙姑住嘴，說罷便起身準備攻擊何仙姑，奈何龍巫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又反手給了她一巴掌指著李豐平道：“就算今晚他吸取了精魄又如何？他的身體已經(jīng)在腐爛了，就算他魂魄完整也只是一具有意識的僵尸罷了！到時候你難不成要用更多人的命來填這個無底洞？”

　　楊娜丹眼神渙散地看著龍巫師一言不發(fā)，一旁的李豐平開口說道：“阿丹……不要再一錯再錯了，事到如今我們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也請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你該找個更好的人的，我每天承受著身不由心的日子、躲在昏暗的房間、眼見自己的容貌越來越丑，皮膚越來越萎縮，我也害怕我也累了，我也痛恨我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也都怪我讓你害了那么多無辜的村民，放了我吧，自己好好生活……”

　　楊娜丹痛哭道：“不！你舍得離開我嗎！？你舍得離開你爹嗎？”說罷他倆轉頭朝里屋看去，只見一老頭正癡呆地坐在屋內，嘴里不停念叨著：“平兒……豐平……”

　　李豐平竟流下眼淚看向我們問道：“我阿爹也早就死了吧？”

　　“你阿爹中了尸蟲，已經(jīng)是僵尸了?！饼埼讕熇淅涞卣f到。

　　楊娜丹見隱瞞不住便哭叫連天道：“是！可這不都是為了你嗎??？你不是連你父親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嗎！？你難道不想陪著我嗎??？怎么我為了你做了那么多到頭來所有人都來指責我的不是，就連你都站在他們那邊來指責我??？”

　　而李豐平搖了搖頭說道：“若真是為了我就該放了我讓我早日去投胎轉世，而不是一直瞞著我說我還活著……說我只是生病了……說我爹還需要照顧……”說罷他便對著龍巫師說道：“師傅，懇求你賜我一個解脫吧……”

　　龍巫師閉眼說道：“阿丹，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結果，只是早晚而已，你必須直面對死亡，如果你真的愛他，你就該尊重他的選擇，而不是因為自己的占有欲而犧牲別人的自由以及殘害那么多人！”

　　楊娜丹轉身走到一個柜子旁翻出一瓶藥扔給了我，然后又走到李豐平面前蹲下冷冷地說道：“所以你想死對吧？”李豐平眨了眨眼睛說道：“是！我想解脫、并為那些死去的人贖罪、去地獄接受所有的懲罰。”

　　“好?！睏钅鹊さ鼗貜退蟊銖膽牙锶〕鲆桓y針，在李豐平額頭上猶豫了一會兒便一針刺了下去，等把銀針抽出、一陣陣如靈魂般的氣體蜂擁而出，而此時、我手腕上的銅鈴也有所反應響了起來，我一把捂住了銅鈴。

　　楊娜丹淡淡道：“師傅、徒兒不孝，您的恩情我來世再來報答。”說罷她便抽出一把刀往脖子上抹去，瞬間脖子上的血便噴涌了出來。

　　“阿丹！”龍巫師立馬沖上前抱住了她。我跟何仙姑也震驚地愣在了原地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豐平，我陪你去……”楊娜丹望著李豐平的尸體、顫抖著從喉嚨里發(fā)出這句話之后便慢慢閉上了眼，而楊娜丹的血已經(jīng)浸濕了龍巫師的衣服，龍巫師不知道抱著楊娜丹哭了多久，直到天快亮了之后警察陸續(xù)趕到現(xiàn)場，我們三人挨著做了筆錄，由于案發(fā)現(xiàn)場只有我們三個人，而現(xiàn)如今楊娜丹死無對證，所以我們三人便成了第一嫌疑人，需要帶回警局做進一步調查，就這樣、我們三人被帶上了警車，而現(xiàn)場則被封鎖起來。

　　一路上龍巫師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我跟何仙姑則無精打采低著頭沉默著，到警局之后我們又挨著被叫去詢問，然后便等著通知結果，由于楊娜丹屬自殺身亡，李豐平經(jīng)鑒定屬于死亡已久，所以他倆的死亡排除了我們的嫌疑，雖然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何仙姑手持的火把跟我螢光蠱的瓶子，不過我們由于沒有作案的動機、尸體經(jīng)檢測也屬于死亡已久的失蹤人員，案情詭異復雜涉及到靈異玄學，所以案件最后以靈異事件作為處理，而楊娜丹已經(jīng)死亡，也無法再追究責任，最后警方又傳喚了我們的輔導員以及事發(fā)前跟我們在一起的秦修，確認了我們的行徑之后便放了我們，至于龍巫師、他的名聲由于在鎮(zhèn)上很出名、經(jīng)常幫忙協(xié)助調查一些靈異事件，所以當?shù)氐木綄λ埠苄湃?，案件便就這么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