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黑袍,齊胸長發(fā)隨意披散著。
但那人的臉卻讓趙鴻無法看清,就好像戴著一張半透明的面具,他能大概看到五官的輪廓卻不能將那張臉徹底看清楚。
趙鴻盯著那人的臉看,那人看著的卻是趙鴻手中長劍上系著的正在風(fēng)中微微擺動著的七彩劍穗。
“想不到,在有生之年我竟然還能看到它,這都過去多久了?大概有一千年了吧?!蹦侨讼袷亲匝宰哉Z般,但他隨口說出的話語卻讓趙鴻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張大嘴巴看著林芳,平日的淡定在此時早已煙消云散,有的只是滿眼驚訝。
“這有什么吃驚的,你先前看到的那個玉衡殿大長老也是一千多歲,我們當(dāng)初還是好友來著?!?p> 說著,他滿眼懷念的向著紫薇殿看去,好似正在看他那位有著千年交情的好友。
“所以前輩是想去看看玉衡殿大長老嗎?”林芳一臉疑惑的看著眼前這人,輕聲問道。
他極為隨意的看了林芳一眼,淡淡說道:“只是好久沒有出來了,又感覺到了故人的氣息,所以出來看一看而已,現(xiàn)在既然看到了,也就走了。”
話還未說完,他的身體就像是水面蕩起了波浪般,波浪閃過他的身體后,他整個人就消失不見,只留下空靈的聲音還回蕩在石坪上,這一幕比玉衡殿大長老消失時的還要詭異。
呼呼!
隨著那人的消失,晚風(fēng)呼嘯而過的聲音陡然間在兩人耳間爆發(fā),紫薇殿周圍那些高大蒼老的樹木就像是被巨人用手指在彈動般隨著晚風(fēng)左右搖擺不定。
這一幕較之那人的消失更為詭異,就像是有人在紫薇殿上空扣上了一個大碗,將它與外部隔絕開來,現(xiàn)在大碗拿開了,外邊的情況就陡然間出現(xiàn)兩人眼前。
石坪邊緣處停著一輛馬車,駕車的馬車夫正在催促著他們過去,風(fēng)太大趙鴻兩人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直到兩人走近,他們才聽到那人說:“你們兩個怎么回事?。空驹谀抢锇l(fā)呆,叫你們也不答應(yīng),這么大的風(fēng)又是傍晚,能不能快點(diǎn)?。俊?p> 趙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林芳,后者搖頭示意他先上馬車,趙鴻點(diǎn)點(diǎn)頭,在馬車夫絮絮叨叨的牢騷中踏上了馬車。
上到馬車他才發(fā)現(xiàn),呼嘯的晚風(fēng)不止將那些大樹吹的搖擺不定,就連夜空中的星光也被晚風(fēng)吹來的云層遮去了大半。
就在他想讓林芳也看一看這難得出現(xiàn)的景致時,林芳對于剛才那一幕有了頭緒:
“剛才那一幕,應(yīng)該是星神境才有的大神通——自成天地,不過我不是很肯定,但能做到這樣的,似乎也只有這個大神通。”
星神境是修仙九境的第七境,是極少有人能夠達(dá)到的境界,這一點(diǎn)在周天吐納之法的卷首就已經(jīng)說明。
但趙鴻卻不知道星神境的大神通是自成天地,他半羞愧半好奇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仙藏樓內(nèi)有很多藏書,每個殿都有,你有空的時候多去看看,對你今后修煉大有益處?!绷址歼呎f邊看向被云層遮住大半的星空,皺著眉頭神識不解,一直晴朗的天空怎么會在此時出現(xiàn)傳說之中才有云層。
“嗯!”趙鴻點(diǎn)頭應(yīng)著,暗下決心要盡快向上官賢請教,好讓自己能夠獨(dú)自看懂那些藏書。
馬車一路向著北方前行著,跑出去一段距離后,天空中云層開始減少,星光又開始在趙鴻眼中調(diào)皮的閃爍著。
到達(dá)天璇殿時,陳紫瑤已經(jīng)等在那里,見到林芳和趙鴻都沒事,她如釋重負(fù)般拍著胸口說道:“你們倆可算是回來了,我都快要嚇?biāo)懒?,你是不知道師妹們說的有多可怕。”
“多謝三師姐關(guān)心,我們兩個都沒事,那我就先回玉衡殿了。”趙鴻笑著謝過三師姐,擺擺手道別后,又坐上馬車向著玉衡殿趕去。
玉衡殿石坪之上,本應(yīng)睡下的弟子們卻仍在石坪上等著趙鴻回來,趙三兒正焦慮不安的來回走動著,上官賢則在石坪上嘗試著打坐。
他們在回來后就立馬問了劉衡,但劉衡對于這樣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他只說如果今晚沒有回來,那趙鴻可能就回不來了,于是就有了此時石坪上的這一幕。
將近夜半之時,馬車終于緩緩駛來,石坪上的弟子們松了一口氣,但人就緊張地看著緩緩?fù)O碌鸟R車,誰也不能確定馬車上下來的就一定是趙鴻。
“回來了,回來了!”
直到他們看到趙鴻從馬車上走下來,石坪上的弟子們才徹底放下心來,他們就好像是贏了七星劍試那樣歡呼著。趙鴻見此情景心中一顫,然后擺擺手說道:“大家白天累了一天了,都去休息吧!都回去休息吧。”
石坪上的弟子們聽到趙鴻這話開始慢慢散去,趙鴻這才在漸漸退散的人群中看到了正微笑著看向自己的趙三兒,以及正向自己點(diǎn)著頭的上官賢。
趙鴻向著兩人慢慢靠攏,然后三人一道往夢仙樓走去。路上,趙鴻將長老要兩人留下的原因以及黑白陰陽魚石坪上那個黑袍人給他們說了一遍,但他隱去了劍譜的部分。
名為自成天地的大神通也吸引了上官賢的注意力,自進(jìn)到夢仙樓后,他就同趙鴻一樣每日窩在樓內(nèi)打坐修煉,少有時間去仙藏樓內(nèi)瞧瞧。
被這么一提點(diǎn),倒是忽然想到仙藏樓內(nèi)若是能找到前人的修煉筆記,無疑對于三人的修煉都會有莫大的幫助。
“那么明天就一起去仙藏樓好了,修煉太快也容易埋下隱患,現(xiàn)在你這么一提醒,倒是提醒的正是時候。”
上官賢摸了摸鼻子,接著說道:“而且我們可以在仙藏樓內(nèi)找著適合的術(shù)法修煉,這樣也能更好增強(qiáng)自身實(shí)力,就是實(shí)戰(zhàn)不知要到何時?!?p> “你還惦記著實(shí)戰(zhàn)?別人都是巴不得一生就這么修煉下去……”
“趙三兒你這就說錯了,修仙者不想著斬妖除魔,那跟鍋里的肥肉有什么區(qū)別?任人翻炒?最后變成一堆作用不大的糞土?”
上官賢激動的揮著手臂,但趙三兒只給了他一個鄙夷的眼神,然后同趙鴻打了個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nèi)。
見此上官賢略顯無趣的回到了自己房間,等到兩人各自睡下,趙鴻拿出劍譜,輕手輕腳的走到第三層樓內(nèi),翻開了那本劍譜。
“星辰劍典!”
無名封皮之后是星辰劍典四字,趙鴻向后逐字逐句翻看著,看完后他對這星辰劍典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這是一種借星光練劍以加速修煉速度的劍法,前期以加速修煉為主,練到中期,威力便不可小覷。
至于后期按書上所述一劍之威有如神,但一般的練劍者并沒有靈氣量來使出那些劍招,因而大部分練此劍法的都是止步于中期。
看到這些趙鴻本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這本劍譜對于他來說看上去最多就是一個輔助修煉的術(shù)法,根本談不上用它去御敵什么的。
像天璇殿大長老那樣的老怪物,怎么會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為了那說不清道不明所謂的利益就徹底信任趙鴻和林芳,估計(jì)也就是用這個當(dāng)幌子,用這在筑基之后就用處不大的星辰劍典結(jié)個善緣而已。
不過,對于送到嘴里的東西,趙鴻當(dāng)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又將星辰劍典看了一遍,確認(rèn)無誤后就按著上邊所畫的招式,靈氣運(yùn)行的口訣開始修煉他人生中的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劍法。
星辰劍典一共九式,對應(yīng)修仙九境,一境一劍,一劍之內(nèi)同境無敵。
這個有自夸之嫌的卷首語,也正是趙鴻有所懷疑的地方,有人能憑借一招劍招就打敗同境界內(nèi)的所有人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說同一境界內(nèi)有高下強(qiáng)弱之分,就是實(shí)力強(qiáng)于對方也不可能一招就將其放倒。但雖是這么覺得,但親自練過后趙鴻對于其加速修煉的速度還是極為滿意的。
第一式名為太白啟明,是直來直往的一劍,劍出之時華光閃現(xiàn)。
看書上說的,這是十分簡單的一招,趙鴻練起來也感覺這招分外簡單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然而當(dāng)他將這一招練了兩三個時辰后,他竟隱隱感覺自己即將要突破練氣四層進(jìn)入練氣五層。
然后在朝陽初升之時,他借著這一招太白啟明從練氣四層穩(wěn)步進(jìn)入練氣五層。
直到趙三兒跑到第三層叫他一起去仙藏樓,他才意猶未盡的停下了手中舞動著的長劍。
“鴻哥兒,為什么你練劍卻劍不出鞘呢?”看到趙鴻擺出的姿勢,趙三兒看不出他練的是哪種劍法,但他手中未出鞘的長劍卻引起了她的興趣。
還未曾仔細(xì)看過趙鴻手中長劍的趙三兒,此時認(rèn)真打量著這把四尺長劍,越看卻越覺得劍鞘好生眼熟。
“這劍鞘……我好像在哪里看到過,對了,是在我家的族譜中,我記得它好像叫墨鋒,被傳到了已經(jīng)沒落的一脈……難道鴻哥兒你是我的……遠(yuǎn)房親戚?”
趙鴻聽著趙三兒的話,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他笑道:“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這劍鞘是別人送給我的?!?p> 趙三兒仔細(xì)一想,也覺得不會有那么巧,但一想到這劍鞘是被族中老人們認(rèn)為必須找回的重寶之一,她又有種極為不妙的感覺。
那天趙鴻昏迷時,她三哥的反應(yīng)無疑證明他已經(jīng)想到了什么,那么族中老人們很有可能已經(jīng)知道這事。
想到這里,她有些著急的說道:“鴻哥兒,要是我家里的人來索要這劍鞘,我一定會幫你……”
“如果真是那樣,我希望你可以置身事外,我并不希望你因?yàn)槲叶依雉[翻?!?p> 趙鴻面色平靜的說著,然后他轉(zhuǎn)過身向著樓下走去。趙三兒跟在他身后,她想到那夜剛進(jìn)識仙樓時那一幕,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一些。
緊接著,她像那夜一般從趙鴻身后抱住了他,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輕輕一顫,但卻并沒有像那夜那般想要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