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尋上門
臘月里,蒂蓮還沒有等回謝珩煦的消息,卻收到了來自駱伽的書信。
信中道明了一些他的日常,還有藥鋪已經(jīng)在星隕朝南方幾個城郡稍有名氣,當然也毫不謙虛的自夸了一番,再次看到這份幽默的筆跡,蒂蓮沉靜的心緒總算有些放松,不由失笑。
劉君塵見狀也松了口氣,含笑問她,“上次聽秤伯說,星隕那邊的生意好似有些波動,不知道駱伽信中有沒有寫?!?p> 蒂蓮聞言也微微沉思,經(jīng)濟動向素來與國情相連,尤其是安帝剛剛登基不久,這個時候星隕的動向還是值得關注的,畢竟謝珩煦那廝再氣人,她也不想他去當打頭槍。
想到此處,素手輕輕掀了前面兩張,果然看到了,最先印入蒂蓮眼簾的便是熟悉的名字,宇文奕。
見她面色有變,劉君塵不由小心問道,“姑娘,信中說了什么?”
盈唇微抿,蒂蓮快速看完了,將信紙遞給他,“先生看看?!?p> 劉君塵連忙雙手接過垂目去看,片刻詫異抬頭,“這星隕皇帝如何想的,區(qū)區(qū)異族來犯,竟然讓皇子帶兵?!?p> 事實上,星隕朝與夏蘭朝平分這片大陸,中間夾著的空曠草原丘陵內(nèi)是各個異族,冬日一來臨這些游牧民族的日子便難過,既然會野性的來夏蘭朝邊境‘慕斯拉草原’搗亂,那么到星隕朝邊境的‘沃托草原’搗亂也不足為奇。
安帝之所以指派謝珩煦帶兵,是因為覺得若是動用二舅父未免太大材小用,相比起來年幼些的謝珩煦便當仁不讓。
可這星隕朝的皇帝指派宇文奕前去帶兵,這就有些讓人納悶了,說好聽了是歷練,說不好聽點,分明是流放。
“這個宇文奕,到底會不會做人,竟然如此不招人待見?!保偕忇?,隨即失笑。
劉君塵的面色便有些怪異了,他道,“若是那麻煩的二皇子知道煦爺在西北,會不會閑著找事?”
劉君塵對宇文奕的印象實在不算好,畢竟那位二皇子來了就差點壞了自家姑娘和煦爺?shù)暮靡鼍?,然后還在‘食客歡’挑釁尋事,他那些心思誰都看得出來,分明是心懷不軌想引姑娘去見他。
聽他這樣說,蒂蓮有些哭笑不得,“他會那么閑?怕是如今朝內(nèi)自己的事情還擺不平,哪會閑著找事,不定在多頭疼想要尋個借口回帝都吧。”
這樣說也對,劉君塵點點頭,隨即又蹙眉,看著蒂蓮猶豫道,“那煦爺呢?若是知道這人也在西北,不會去尋事吧?!?p> 蒂蓮緘默無語,看了劉君塵一眼未答。
這卻是說不準了,依照謝珩煦的秉性,當初他說過‘差點讓這廝翻了爺?shù)膲︻^,總有一日要討回來’,如今心里又憋著云世禮的火,一兜子發(fā)在宇文奕身上也未可知呢。
“小姐。”,青篍打了簾子進來,步入內(nèi)堂道,“門房上來人通稟,說是宋家公子求見。”,言至此看了劉君塵一眼。
月眸一頓,蒂蓮看向劉君塵,“險些忘了這個人,先生去瞧瞧他吧?!?p> 這便是不想見了,劉君塵當即頜首,對著青篍一禮,才踱步離去。
此時宋晟岳正等在府門外,他看著相府寬闊高大的府門,不由眉心輕蹙,自他們從這處搬出去,他再想輕易進府,卻是難了。
正自思索間,便見府內(nèi)前院敞庭的朱廊下出來兩人,先頭一個寶藍刻絲云團武服,外罩錦白纘鼠灰披風,玉冠束發(fā)修眉鳳眼面容秀雋,不是相府嫡公子江歌是誰?而他身后跟著的玄衣清秀少年,正是他的近侍青松。
宋晟岳嚴正以待,這位三公子雖然不過十歲稚齡,卻是長公主的獨子,皇帝的外甥,說起來比起出身,在這京城世家公子內(nèi)算是頭一位。
江歌把玩著手里的銀紅軟鞭,步下輕躍的跨出門欄,便見府外站著一人,恭敬的給他行禮。
不由步下一頓,秀雋明媚難掩張揚倨傲的眉眼上下打量了面前這人一眼,江歌腦中一悟,納悶的喃喃了一聲,“這不是宋晟岳么?你怎么站在這兒?”
對這位金貴的公子如此無禮直呼其名,宋晟岳習以為常,過去住在相府上的日子,這位公子只有在左相和夫人以及江蒂蓮的面前,才會做著知禮乖巧的樣子,就算對他說話也是語氣清稚客氣。
江歌出身尊貴,自然便有幾分驕縱之氣,放眼這京城內(nèi)真正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也沒幾人,背著父母和姐姐時,就連稱呼自己未來的姐夫也是直呼‘謝珩煦’,何況是一個落魄的宋晟岳。
雙手垂下,宋晟岳微垂眼簾以示恭敬,“回三公子,子岳前來拜謁蒂蓮小姐。”
見姐姐?江歌眉心微蹙,清亮的眸色微微閃過一絲不耐,姐姐都將你們趕出去了,你還巴巴貼上來,真是沒眼色。
“姐姐近日忙著,怕是沒功夫見你?!?,言下之意,你快走吧,別在這兒賴著。
薄唇微抿,宋晟岳面上絲毫未顯惱意,“門房上已入內(nèi)請示,若是蒂蓮小姐今日無暇,那子岳改日再來。”
這人真是夠礙眼的,江歌蹙著眉瞪了他一眼,不輕不淡的道,“姐姐前些日傷了腳,生意上的事情都耽擱了,還要入宮面見皇帝舅舅,哪有閑暇整日讓你打擾,你有什么事不如說來聽聽,本公子可能幫你辦?”
一副施舍冷嘲的語氣,實在刺得宋晟岳面色微白。
正自難堪,便聽江歌身后的十六七歲的少年開口勸阻,聲線清緩溫潤,“公子爺,我們還是快些出發(fā)吧,不好讓大皇子殿下久等?!?p> 江歌聞言看了看天色,又抿著嘴看了宋晟岳一眼,正猶豫是先替姐姐打發(fā)了這討厭鬼,還是先去赴約,眼角便見一人自府內(nèi)出來,卻是灰袍素襖的劉君塵。
“三公子這是要出門?”,劉君塵含笑一禮,溫緩問道。
“嗯?!保瑢Υ?,江歌的態(tài)度便要好的多了,語氣里也隨意些,“今日是懷恩伯世子的生辰,與霖云約好了,在食客歡用過膳,要到上林苑涉獵。”
宋晟岳垂著目淡淡勾唇,這便是世家大族孩子們的生活,他也知道,這位三公子口中那人,正是安帝的長子,過去還曾與江歌一起回相府拜謁過盛華公主,放眼這京城,能夠直呼皇子名諱的公子少爺們,怕是也只有眼前這位了。
人和人的命,果然是天生便注定的。
劉君塵面含笑意不卑不亢,隨和卻不失恭敬道,“既然是懷恩伯世子的生辰,到食客歡宴請看來是三公子做東了,屬下知道了。”
斜飛的眉梢便彎了彎,江歌彎唇笑道,“不好讓姐姐虧本,銀子是要付的?!?p> 到自家酒樓還付銀子?這是圖什么?劉君塵心下啼笑皆非。
“三公子千萬不要,否則被姑娘知道,屬下的臉面可是抹不開了,既然要涉獵,不如帶些野物回來,姑娘正該補補?!?p> 江歌歪著頭想了想,一揚鞭子豪氣道,“先生說的對,那我便獵頭鹿回來補償姐姐的損失?!?p> 劉君塵自然笑著頜首,拱手行禮道,“那三公子慢走,屬下只能目送啦?!?p> 毫不在意他話里的隨意,江歌露齒一笑擺了擺手,果然轉(zhuǎn)身帶著青松拾階而下,二人策馬離去。
目送他走遠,劉君塵面上笑意才落下,看向一旁的宋晟岳,清淡道,“不知宋公子今日來所為何事?我家姑娘身子不適,宋公子有話便與劉某說吧?!?p> “先生?!保侮稍烙行┎皇亲涛?,本是師徒,卻如此疏離客氣,“子岳自認珠算上已有所成,希望能夠在江小姐手下謀生,還請先生代為轉(zhuǎn)達,子岳感激不盡?!?p> 聞他這樣講,劉君塵的眸色暗了暗,淡聲道,“宋公子,我家姑娘雖然心善,卻也不是什么人都會用的?!?p> “先生,子岳聽聞金秋落第的士子們許多都被先生招工,子岳自認與那些文士相差無幾,為何先生不肯收用我?”,生意上要招工這樣的事情雖然是江蒂蓮的意思,但操作的卻是劉君塵,那些真正被他看中所用的人,又有幾個是見過江蒂蓮一面的,所以這不過是劉君塵一句話罷了。
劉君塵的神情有些嚴肅,“宋公子,不是我不肯用你,而是一個被姑娘否定的人,我如何能用?”
宋晟岳眸色微沉,不甘道,“這正是子岳不懂的地方,子岳自認循規(guī)蹈矩不是品性低劣之人,究竟哪里惹了江小姐不悅,還請先生指點,子岳愿改?!?p> 改?劉君塵搖了搖頭,“姑娘究竟為何對你有成見,這便要問你自己了,這樣的事情她如何會說與我聽。”
宋晟岳一怔,他心知劉君塵說的沒錯,高高在上的江蒂蓮,即便是瞧一個人不順眼,又怎會如那些嚼舌的婦人一樣與人言論,可正是因為如此,才導致他如今進退不得的茫然。其實直到現(xiàn)在,他也從未在自身身上尋找問題。
見他垂著眼不再說話,劉君塵嘆了口氣,“宋公子,我家姑娘當初能點撥給公子這條出路,正是因為看中公子適合在這個行業(yè),既然如此,即便是不能在姑娘手下走捷徑,宋公子也能另尋良主的,我勸公子不要再寄存僥幸了,既然她今日不見你,日后也不會見的。”
高貴如江蒂蓮,容貌無雙出身矜貴手段才情更是令人折服,他這樣的人,又怎么會值當她費心去琢磨和惦記呢?劉君塵這樣想著,說出口的話卻很委婉。
十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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