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石膏
書敏默默的熬粥，轉(zhuǎn)眼間天就亮了，張家的人也陸陸續(xù)續(xù)起來。書敏熬好粥，給惠兒端去一碗，其余的就剩在鍋里。
“哎喲喲，熬得這么稠，真是個敗家的賠錢貨，幸好離了，不然哪有那么多糧食給她糟蹋！”張李氏舀了好幾瓢水下去，重新稀釋成可以照鏡子的稀粥，才滿意的去添火，暗自贊嘆自己有多么會過日子：本來就剩下兩碗的量硬是被她煮了全家的量，呵呵...
吃早飯的時候，張老頭看到那可清晰照人的粥，臉色黑了又黑。正遠明日娶親，張家該來的客人都到齊了。居然拿這樣的飯菜招待人家，真是幾十年的老臉都丟盡了。
吃完飯，張老頭留下書敏說等會兒有話與她說。書敏也正好想要說惠兒去自己哪兒養(yǎng)病的事情，于是很耐心的等大家都吃完，喬氏還給眾人上了杯茶。
張老頭喝了好半天茶，才慢悠悠的對書敏說：“惠兒這幾天就麻煩你了。家里辦喜事，不方便留個病人?！?p>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我本就是惠兒的娘?！睍舯鹃_還想怎么開口，見張老頭已經(jīng)把話說開，就順?biāo)脑拺?yīng)了下來。
“你能這么想就好?！睆埨项^有喝了口茶，發(fā)現(xiàn)茶水早喝干了，于是放下茶碗。
“這...就完了？”書敏問“惠兒可是需要好好養(yǎng)的，且不說那十兩銀子的藥，該補的總不能落下吧?！睍魶]想過要張家出藥錢，可是這補品總該給些吧。
張老頭見她直直的就說出要錢的事情，臉色不太好。而張李氏早就跳了起來“那啥不是已經(jīng)醒來了嗎，大夫說了醒來就沒事了。”
“不是沒事了，而是好好養(yǎng)著就沒事了。我剛剛搬走，家里什么都沒有，我現(xiàn)在每頓吃的什么張家應(yīng)該很清楚。但凡我有，我就不會開口要?？扇缃裎夷抢锍它S豆和地瓜，還有啥？”書敏生氣了，好得是孫女，怎么就那么薄情呢？
“好了，老婆子，去拿二兩銀子來吧。”張老頭皺眉沉思了一會兒，讓張李氏去拿銀子。如今親朋好友都在，可不能讓這事鬧了口舌，要不然這十里八村的都沒法見人了。
可惜張李氏是個拎不清的，一聽要銀子，就像割她的肉。
“哎喲喂，老爺子，咱們家哪里還有銀子啊，明日擺酒的錢，還有菜錢酒錢，可都還欠著人家呢?！辈幌肽勉y子，她便開始哭窮。從年初開始，花了幾文幾里，通通拿出來說，尤其是說到后來書敏看病的錢還有惠兒看病的錢，簡直是入不敷出啊...
書敏聽得直頭疼，前世她對錢是個沒概念的人，最怕的就是那些繁瑣的賬目了。
“既然張家這么缺錢，就給一兩吧?！睍舯緛磉B一兩都不想問他們要了，可是惠兒那里真的需要用錢，最后只好退一步要一兩銀子算了。其他的錢還是自己想想辦法吧。
張氏還想說什么，老爺子終于掛不住臉面，喝令她趕緊去拿銀子。
一兩銀子也就小小的一塊，書敏一拿到銀子就知道自己心太軟了。若家里是缺銀子的，這會兒給的應(yīng)該是銅板才是?？粗鴱埨钍弦路橛嫷贸训哪?，書敏悔得腸子都清了。那可是惠兒的營養(yǎng)費?。?p> 拿了銀子，書敏也沒有多留，收拾了幾件的衣服，就抱著惠兒準(zhǔn)備回去了?；輧汉攘它c粥，精神稍微好一些，弱弱地將頭靠在書敏的肩膀上面，兩眼無神。
路過廚房的時候，廚房正準(zhǔn)備殺雞，十幾只雞瑟瑟發(fā)抖地躲在一角，驚恐的望著旁邊磨刀的人們。書敏越想越氣，覺得自己被忽悠了，硬是生生少拿了一兩銀子?，F(xiàn)在再開口，人家也只會說自己貪心，無理取鬧，那么只有一個辦法了。
她把惠兒放在門外的石凳上面，自己沖進廚房，順手就捉了兩只老母雞，一手一只，匆匆往外面跑去。
喬氏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立馬堵在了門口。書敏得意地揮舞著手里的雞，趁她躲閃的一剎那，奪門而去。
“告訴老爺子，家里沒錢，我就捉兩只雞給惠兒補身子，讓他莫要擔(dān)心了?！?p> 說完，書敏一把抱起惠兒，揚長而去。留下張家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將惠兒放到床上躺好，書敏就把搶來的母雞養(yǎng)到后院去了。她打算先殺一只，另外一只留著下蛋。
昨天的那個雞蛋在找惠兒的時候不知道丟哪里去了，書敏今天進后院的時候還特的看了看雞窩，希望能夠再撿到雞蛋。
可惜，看了半天連雞蛋的影子都沒有看見。書敏只好取了些糧食喂雞。那只雞或許是看到來了兩個伙伴，很高興，吃完糧是就咯咯咯的與它們交談起來。
殺雞其實是一件技術(shù)活，很顯然書敏沒有這項技術(shù)，那雞被她閉著眼睛在脖子上割了好幾刀，還鮮活的在院子里奔達了好半天，終于血流干而亡?！八涝谖沂稚鲜悄愕姑梗Ｍ阆螺呑油秱€好胎?！币婋u終于死了，書敏終于松了一口氣。連忙打了熱水，開始淌雞拔毛。
昨日進山得了幾十顆板栗，正好用來燉雞。書敏喜滋滋的想著。
中午的時候，雞終于燉好了。書敏先盛了一小碗湯出來，其余的讓它繼續(xù)燉著，這是陳年老母雞，得多噸一下才夠入味。
叫醒了惠兒，書敏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可是惠兒的精神一直不太好，跟她說話她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書敏只當(dāng)是她還體虛著，喝了湯就讓她繼續(xù)睡著。
得趕緊想辦法弄到錢，書敏摸了摸懷中胡大夫給的良方。心下堅定地說“一定要給惠兒抓藥，絕對不能讓她留下病根。”
惠兒的衣服都是補丁，上面還有一股子味道，書敏收拾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去味，見太陽高照，干脆都洗了吧，免得有病菌。
印象當(dāng)中，這里好像都沒有肥皂，洗衣服都是用草木灰的。難怪衣服越洗越破還洗不干凈！
沒有辦法，現(xiàn)在只好先將就將就，等以后看看能不能找到，做幾塊肥皂出來。
好在從高峰嶺流出一條小溪流，就繞著自家房子流向村里的小河。書敏看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適合洗衣服的大石頭，只好走遠一些。洗著洗著，一個不留神，一件衣服被水沖走了，書敏趕緊躺著水去追衣服。溪邊有顆歪脖子楊柳樹，樹葉已經(jīng)掉光了，它有一條枝丫幾乎就貼到了水面，剛好堵住了衣服，書敏這才撿回了衣服。正打算往回走，看見楊柳樹的根部旁有幾塊閃閃發(fā)亮的石頭，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書敏撿了幾棵，發(fā)現(xiàn)它是半透明狀的晶體。
“跟石膏長的真像。”書敏聞了一下“連氣味也像?！睍舭淹媪艘幌拢袊@道大自然真是神奇啊。
哎...等等，這不就是我一直在找的石膏嗎？確切的說這是生石膏，要用來做豆腐得先將它煨熟，然后磨成粉。書敏一直想著做豆腐需要的石膏是熟石膏粉，見著生石膏自己就突然腦子短路了。
書敏將楊柳樹下的幾塊全都挖了出來“應(yīng)該不止這幾塊，這附近一定還有?！惫黄淙唬谀歉浇?，陸陸續(xù)續(xù)的書敏有找到了許多。這下可好了，什么問題都解決了。書敏望著手中亮晶晶的石頭，覺得它們簡直比寶石還要美麗。
發(fā)現(xiàn)了石膏，書敏的心事總算安定下來，匆匆洗了衣服，將它們晾在院子里。院子朝西，現(xiàn)在是太陽正好的時候。
撿了那么多的石膏，書敏沒打算一下子把他們都制成熟石膏粉，只是隨手挑了一塊順眼的，估摸半斤重的樣子。灶膛里還有火，書敏將火鏟倒在火盆里，將石膏放在上面，慢慢烘烤。如果一切順利，明天就可以動手做豆腐了。書敏開心的想著。
昨日進山的時候，還有兩個柿子，書敏吃著軟綿綿香甜甜的柿子，開心的自我陶醉起來。
昨日的蘭花她早就找了兩個破陶罐，將它們種在陶罐里，今天看著似乎是種活了。書敏將其中的一盆放在房間里，另外一盆放在八仙桌后面的茶案上，屋子里頓時多了幾分生氣。
是啊，有什么比生活有了盼頭更令人覺得有生氣的，書敏相信自己會帶著惠兒越過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