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寅將兩個大木桶放回原處。
這兩個木桶都是用質(zhì)地細密的硬木制成,別說裝滿水了,就連空桶都很壓手。這要是放在他在國內(nèi)當(dāng)宅男的那幾年,拎著倆空桶走個來回就得吐舌頭了。
蘇珊媽媽病倒這幾天也難為小蘇珊了,光是這每天兩趟取水的工作就已經(jīng)很吃力了,再加上洗、涮、伺候母親、去森林找食物……當(dāng)起一個家真的很難很難。
想到這里,陳寅對著那個正在拿著大掃帚掃院子的小小身影喊道:
“蘇珊。”
“閣下?”小蘇珊停下,回頭看著陳寅。
“辛苦了?!?p> “?。??”小女孩抱著比她人還高的大掃帚,歪著腦袋一臉疑問的樣子可愛極了。陳寅忽然覺得她很像宮崎駿電影里的卡通人物。
“沒事?!?p> “閣下好奇怪呢,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p> “是呢,我就是怪人?!标愐ξ麖男∨⒌氖种袚屪邟甙眩瑢⒍道锼械挠矌哦继统鰜矸旁谔K珊的手中。
“閣下……這?”小蘇珊雙手捧著硬幣呆住了。
“別打掃了,其他事情也都別做了?!标愐嗣∨⒌哪X袋,“你去收拾好東西,再買一輛……嗯(翻詞典)……馬車——你們這是叫馬車吧?總而言之就是那種動物拉的車,再去多買點食物……”
說到一半,突然看到小蘇珊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可……可是這些錢不夠買嚕嚕噠和車啊,還有,還有領(lǐng)主已經(jīng)禁止一切糧食買賣了呀,鎮(zhèn)民家里也只允許留7天的口糧……”
陳寅驚訝道:“那7天之后怎么辦?不可能讓你們餓死吧?”
“聽說要去政務(wù)官那里領(lǐng)?!?p> “領(lǐng)?”陳寅皺起眉頭,這個詞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事實真的如此嗎?怎么越想越覺得像是在畫餅?zāi)??再想起之前那個被征走所有糧種的老人,陳寅忽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也許事情比我想象的更糟……
“糧食的事回頭再說?!标愐嗣道锏纳?,決定有機會去狩獵一頭大點的獵物來解決食物問題,“那個什么嚕嚕噠……”說道這里,不知為什么陳寅忽然有些時不好意思,是因為這個單詞讀起來太幼稚了么?
“咳咳,嚕嚕噠和車要多少錢?”
“加起來……”蘇珊稍微算了一下,“四十個銀幣應(yīng)該夠了?!?p> 陳寅想了想,實在不想將自己身上的小零碎賣掉,索性掏出一枚太陽紋章的金幣,問道:“那你看看這個可以嗎?”
“金子???”小蘇珊驚訝了一下,然后搖搖頭:“金子雖然值錢,但在我們這種小鎮(zhèn)是賣不出去的,因為沒人買的起,買來也沒有用……”
“金子?不是金幣嗎?”陳寅一愣,這枚金幣的顏色均勻、花紋清晰,可比那些花紋粗糙的銀幣和銅子精致多了,跟后市國家發(fā)行的硬幣差不多,居然不是流通的貨幣???
“金幣?”小蘇珊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福音金幣?”
“福音金幣?”陳寅一愣。
“就是福音教廷發(fā)行的神祗金幣?。÷犝f首都的福音所只收福音金幣呢!在哪里不管什么病都能治好!如果媽媽的病能……”說道之類,小蘇珊突然一愣,直勾勾的看著陳寅。
“怎么了?我臉上有花?”陳寅摸摸臉,好像沒沾什么臟東西。
“不是,我突然想到問題?!碧K珊皺著小眉頭苦臉愁思了半天,忽然大叫道;“??!我知道啦!之前他們說只有福音所能治好的病您都治好了,閣下您果然是很強大的持戒者呢!”
陳寅一頭汗。小姑娘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強的是研究抗生素的那些科學(xué)家,強的是那些將抗生素生產(chǎn)工業(yè)化的工程師。可說這些小姑娘也聽不懂,索性只能厚著臉皮冒領(lǐng)了這份崇拜,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小蘇珊哪,你覺得這枚金幣夠不夠了?”
“不知道?!彼龘u搖頭,“我們鎮(zhèn)里沒人認識這個,也從沒見過有人用過。”
“……”陳寅扁扁嘴,看來這玩意是花不出去了。
“閣下,您要買嚕嚕噠和車做什么呀?”
陳寅還在想著福音教廷、福音所和福音金幣的事,所以顯得有點心不在焉,聽到小蘇珊問就隨口答道:“幫你們搬家啊?!?p> “搬家?為什么?”
“因為灰獸人要打來了啊?!?p> “?。??不會吧?還沒到收秋糧的季節(jié)??!怎么會?”
陳寅回過神來,看著小女孩認真的說:“暫時還只是猜測,我也希望我猜錯了。但……從你們這領(lǐng)主的動作來看,這很有可能會成真。不管怎么說,有備無患吧。”
“哦……”小蘇珊要比陳寅想想的沉著得多,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后,小蘇珊搖了搖頭,將金幣和其他硬幣一股腦的還給陳寅,“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們家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只有一些衣服被褥什么的,走的時候可以放到吉雅嬸嬸家的嚕嚕噠車上——對了,我可以告訴吉雅嬸嬸嗎?”
稍微考慮了一下,陳寅點頭道:“可以,不過讓她注意保密?!?p> “會的!吉雅嬸嬸最會保密了!她可是——??!我不能說!”說道一半小蘇珊瞪大了眼睛尖叫一聲,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不注意說出什么不該說的東西。
“嗯,很好?!标愐嗣√K珊的腦袋,“小蘇珊意外的可靠呢,居然會提別人保守秘密。”
“那當(dāng)然!嘿嘿嘿……”被夸獎了的小女孩很得意。
“快去告訴她吧,早點準(zhǔn)備好以防萬一?!?p> “嗯!”大聲答應(yīng)著,小蘇珊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掉了。
“該去見見那個血手了,不過……”搓了搓臉上的油泥,陳寅自言自語:“不過這也太臟了,好像好幾天沒有好好洗漱了,又出了那么多汗?!?p> 干透了的汗液、油脂還有皮膚代謝物混在一起糊在身上的感覺很難受,尤其是最近在危地馬拉養(yǎng)成一天兩次澡習(xí)慣的陳寅來說——那里實在是太熱了——這么長時間不洗澡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想了就去干。
陳寅弄了點肥肉烤出油脂,然后跟草木灰拌在一起充作肥皂,把頭臉洗得干干凈凈。在跟隨約書亞教授考古的這兩年中,陳寅基本上都是在沙漠、叢林以及荒島度過的。總而言之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在那種不毛之地,大多數(shù)時間補給是很困難的。所以陳寅也漸漸習(xí)慣了遠離眾多方便的工業(yè)制品。例如肥皂這種東西,無非就是堿與甘油發(fā)生的皂化反應(yīng),有條件了弄點手工皂,沒有條件時弄點草木灰拌油也能湊合。
其實雖然被約書亞教授壓榨成狗,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陳寅這個死宅能夠有所轉(zhuǎn)變,還多虧了教授。沒事刷一刷微博、朋友圈,曬一曬在愛妹蕊啃學(xué)到的新技能,收獲一堆羨慕嫉妒恨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把臉面收拾干凈之后,陳寅重新穿上他那兩件衣服,帶著獵槍、彈藥包和金幣出門了。
陳寅走后,蘇珊母親來到他剛才坐的位置,撿起落在桌上的大部頭。
“這……這是?。扛R粑脑~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