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算那丫頭換回你一條命也毫無意義,即便你有離火劍,今天也難逃一死!”忘憂陰沉的說著,雖然月靈兒舍命救活了姜劍秋,但他身懷南冥遺書,又接連擊傷自己,說什么也不能放過!
忘憂一抬手便要出手,突然之間她似乎有所感應,望著那站在瓦礫之上,白色火焰中的孤傲身影,忘憂身子一震,舉到半途的手竟開始劇烈的顫抖,一雙瞳孔收縮成了兩條細線,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嘶啞。
“你……你不是那小子,你是南冥?”
此刻的姜劍秋望向十丈之遙的忘憂,眼神中既有炙熱的火焰,也有冷漠的寒風,他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十年未見了,憂兒,是我?!?p> 忘憂聽了這話如遭雷殛一般,愣在了原地,轉(zhuǎn)瞬間大滴的淚水滾滾從她臉上滑落。
“你沒有死么,這么多年你一直藏在哪里,為何不出來和我相見?”
南冥輕嘆一聲說:“昔日我遭受天劫,確實已經(jīng)魂散身死。只是執(zhí)念未消,這一縷殘魂寄居在離火劍內(nèi)。如今既然已脫離劍府,終究難逃破滅的命運。”
忘憂聽了一愣,急切的開口問道:“你這最后一絲魂魄也快要保不住了么?”
南冥望著忘憂,臉上無悲無喜,淡然說:“這對我也是一種解脫。這十年來,我寄身于離火劍中,眼睜睜看著你一步步走向墮落,從一開始的悲傷自責,到后來的殘忍麻木,將一條條生命投入這渾天爐中。我的心早已和你的善良一起徹底死了!”
忘憂此刻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支支吾吾:“那些……那些人雖然無辜,但只要能煉成這返塵丹,即便是再大的殺戮,我也不在乎!”
南冥聽了皺了下眉頭,望向地上的月靈兒,說道:“這小姑娘不知道為何有這種奇異的能力。不過她自己做出了選擇,倒是省了讓我去做惡人。”他抬頭望向忘憂,繼續(xù)說道:“其實我們很像。這次現(xiàn)身,除了要理清和你之間的糾葛,我本來也想用這兩個孩子的精魂煉成返塵丹,來救這姜劍秋的性命!”
忘憂一愣,訝然說:“你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救這個不相識的小子?”
南冥望著忘憂,沉聲說:“此子天生劍意,豁達于生死,假以時日,必將是立于中洲巔峰之人!我不能讓他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這流炎洞天之中?!?p> 忘憂冷笑了一聲說:“他天資好就該活,那兩個娃娃天資差就該死。你有什么資格決定其他人的死活?還是和當年一樣的自行其是!”
南冥眉頭微皺,沉聲說道:“我一生行事向來不問對錯,率性而為。我要保此子的性命,就一定要保!你殺戮了這么多的性命,只為了煉制返塵丹讓我死而復生,你又有什么資格否定那些人的生命?”
忘憂突然變得有些歇斯底里,對著南冥大聲喊道:“你不一樣!你是我的愛人,為了你,即便是屠盡這天下生靈我也絕不猶豫!”
南冥嘆了口氣,搖頭說:“十年了,再次見面,我們之間依然只有爭吵。不過如今一切都已不再重要,此處地火將熄,這丫頭也已死去,你湊不齊渾天爐需要的精魂,這返塵丹你是煉不成了!”
忘憂那姣好的面容變得有些猙獰,揮舞雙手高喊道:“地火沒有了我還可以用你劍上的離火,缺少的精魂就用這姜劍秋的來頂替!你說我煉不成,我一定要煉出來給你看看!”
南冥的眉頭越皺越深,沉聲說:“即便練成了返塵丹又如何?我已死去十年之久,尸身早已被地火炙烤而干,即便服下返塵丹,最多也不過變成一具活尸而已!”
忘憂突然放聲大笑,流著淚喊道:“沒關(guān)系……即便是活尸我也不在乎,我只要能再見到你!”
南冥神色一變,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冰冷:“上次把我變成了半人半妖,如今又打算把我變成半人半鬼么?!”
忘憂突然一驚,似乎從癲狂的狀態(tài)中恢復了過來,怯怯的望著南冥說:“你生氣了么,我不是那個意思,不管你是人、是妖、還是鬼,我都不在乎,我只想你能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
“住口!”南冥身上那蒼白的火焰突然狂舞著竄起數(shù)丈高,就如同在呼應著他狂怒的心情,“不要再自說自話了,我不是你的玩具!”
忘憂呆呆的望著南冥,一雙美目中淚光閃閃,輕聲說:“為什么你要如此曲解我的心意……我只是想挽回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突然,“啪”的一聲輕響自忘憂手腕上響起,忘憂一愣,抬起自己的右手,在她右手的手腕上,有一串紅繩編制的手鏈,上面一串排列著七顆潔白的蛇牙。此刻那七顆蛇牙卻是已經(jīng)全部自行碎裂掉,化為無數(shù)潔白的碎屑,紛紛掉落到地面上去。
“小花!”忘憂身子一陣搖晃,幾乎無法站穩(wěn)在原地,兩行淚水滾滾而下,顫聲說:“你也走了么……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說走就走!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這無憂谷中……無憂……無憂……”忘憂突然轉(zhuǎn)哭為笑,如同夢囈般喃喃低語著:“無憂無慮,鳥語花香,這么好的地方,你們?yōu)楹味疾辉噶粝聛砼阄摇?p> *******
“凌姑娘!”墨丹楓半跪在地,單手抱著昏迷過去的月明心,焦急的對著那一片煙塵密布的廢墟大聲喊叫著。
花甲斑斕蟒最后一擊,將那個方向的整座山徹底撞塌,開出了一個足有幾十丈寬的缺口?,F(xiàn)在碎石已經(jīng)停止?jié)L落,但煙塵并未散去,一時之間還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墨丹楓輕輕將月明心平放在草地上,起身便欲親自過去看個究竟,就在這時,一道清風從缺口處吹進,將彌漫在谷中的煙塵一掃而空。
只見花甲斑斕蟒的整個上半身已經(jīng)被無數(shù)巨大的碎石層層壓住,而巨蟒的下半身擺成了一個一字型,如同一道高高的城墻,將崩塌滾落的碎石全部阻擋在了外面,圍墻的這一方,一個瘦弱的黑色身影靜靜的站在那里。
“凌姑娘,你沒事!”墨丹楓見凌勝雪安然無恙的站在那里,不由得喜出望外。
凌勝雪對墨丹楓點了點頭,她此刻體內(nèi)真氣的暴動愈發(fā)的嚴重,已經(jīng)無法開口說話。
“我還活著……”凌勝雪望向身側(cè)那一動不動的巨大蛇軀,這花甲斑斕蟒的最后一撞竟不是對著她而來!似乎它只是一心尋死,還用身軀替自己擋住了崩落的碎石。
凌勝雪望著眼前死去的巨蟒,心情竟是有些復雜難明,她突然間很想去了解這只巨獸的內(nèi)心,但眼前只剩一具冰冷的尸體。
生前無法做到彼此了解,死后更是徒留傷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