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勝雪盤膝坐在地上,閉目凝神。天老在她對面手指連彈,一道道光芒如流星般在二人中間閃過,一一沒入凌勝雪額頭之內(nèi)。隨著一道道光芒射入腦海,凌勝雪的身軀不住顫抖,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足有半柱香時間,這奇異的一幕才算結(jié)束,天老疲憊的睜開雙眼,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傳承之術(shù)對于授予者一方損傷巨大,這老爺子雖然道行深不可測,但舍棄天書這等天地造化神通,對他的損耗自然不小。
“上了年紀真是力不從心啊,這下估計非要找個地方睡上幾年不可了?!碧炖洗丝谭路鸨犻_雙眼都要花費全身的力氣,雙手顫抖的幾乎已握不住那光滑的拐杖。
“前輩,你沒事吧?”凌勝雪此刻見他如此虛弱,不由得有些擔心。
“不要管我,你先內(nèi)視靈海,查看一下那天書的情況?!碧炖弦粨]手,卻是先催促凌勝雪確認體內(nèi)的天書神通。
凌勝雪聞言點點頭,再次閉目冥思,她將神魂沉入體內(nèi),內(nèi)視靈海。在她的靈海之上,四塊黑沉沉的石板并排而列,原來這天書竟是刻在石板之上,那四塊石板上都密密麻麻的刻著無數(shù)文字,這些文字和如今中洲所用文字大相徑庭,但不知為何,凌勝雪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讀得懂這些文字的意思。
天書上卷四篇:
山河篇,
驚魂篇,
陰陽篇,
造化篇。
凌勝雪閉目靜坐,領(lǐng)悟天書四篇,片刻之后她睜開雙眼,似乎久久還不能從那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如何,可有一些感悟?”天老此刻臉色還是非常蒼白,不過神態(tài)上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許多,不像之前那么糟糕。
凌勝雪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輕聲說:“山河篇是地形陣法之道,恰好是我所擅長,花上一些時日應(yīng)該就可以領(lǐng)悟。那驚魂篇似乎是操縱影響神魂的法門,我看了一下卻是毫無頭緒,至于后兩篇我目前還完全看不懂?!?p> 天老點了點頭說:“已經(jīng)很好了,這四卷要完全參悟,只有達到金丹境才有可能。這天書乃是荒世遺卷,不可輕易對其他人透露。有朝一日,等你到了金丹境之時,便能徹底參透這天書中的全部內(nèi)容,那時便可去東海琉璃島尋找這天書下卷?!?p> 天老想了想,說:“那應(yīng)該還是很久之后的事情,現(xiàn)在操心還為之過早。天書是旦于天地之物,天地無常,大道無情。你本是七竅玲瓏之心,注定魂魄早衰。但我觀你手相,有后天人為改命之痕跡,強行封禁七情,以此避過魂魄衰退之難,難怪這天書會主動找到你。日后隨著你修行日久,只怕會漸漸受天書影響,性情愈加冷淡……”
天老望著眼前這個身材單薄的小姑娘,想著卦象中顯出的種種磨難,心中不免也有些沉重,沉聲說:“你這一生,只怕用命運坎坷四個字還不足以形容。不過好在你心志堅毅,并不是輕易放棄之人。切記行事不可鉆牛角尖,遇事多和你師兄商量商量,他的性格看似玩世不恭,但你要明白,柔韌其實更勝于剛強,你們二人能很好的互補……”
說完了一席話,老爺子拄著拐杖站起,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伸了下懶腰說:“好了,此間事了,我也該功成身退。這一次不知又要睡多久。你我緣分未盡,將來還應(yīng)有再見之日,臨別之際我送你八個字:命由天定,路自心生?!?p> 凌勝雪一愣,沒想到這老爺子說走就要走,她急忙站起,對著天老說:“前輩……不,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說罷翻身跪倒,恭恭敬敬的給天老磕了三個頭。
天老見她拜倒磕頭,并未阻攔,笑著點了點頭說:“也罷,我就收你這個刁鉆的丫頭做徒弟,今日也沒帶什么見面禮,這三個頭就先記下。有朝一日你身遭大劫,為師自當出手替你消災(zāi)解難。哈哈哈……”
隨著笑著,巖壁上突然一陣狂風卷起,凌勝雪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待狂風停止,她張開雙眼,眼前一片空空蕩蕩,哪里還有天老的影子?
“去上方谷中靜待你師兄吧,他不久之后應(yīng)該就會出去,要小心那巨蟒……”蒼老的聲音遙遙傳來,越來越細微,到最后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風聲中,讓人分辨不出到底說的是什么。
凌勝雪望著腳下滾滾的熔巖不禁發(fā)呆在原地,之前這一幕簡直恍如夢境,只是此刻懸停在她靈海之上的那四塊漆黑的天書石板,默默表明這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的。
凌勝雪呆立良久,最終似乎回過神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見墨丹楓和月明心還沒有回來,便先蹲下身來將地上的冰髓先收回到乾坤囊之中去,這些冰髓取自極北冰川之下,來之不易,而且對她還有很重要的作用,因此不像那些靈晶可以用過就丟掉。
“凌姑娘,我們回來了!”正在凌勝雪收拾冰髓之際,墨丹楓和月明心從遠處洞口現(xiàn)出了身影,墨丹楓此刻看上去神色有些興奮,對著凌勝雪說:“我和月姑娘把這四周轉(zhuǎn)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進入流炎洞天的方法,不過我剛才倒是在一處洞穴中看到了上方有天光透下,應(yīng)該是通到外面山谷之中的!至少出去的路是找到了,你這邊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月明心見凌勝雪一個人在那邊,不由得一愣,問道:“老爺子去哪里了?凌姑娘你不會一氣之下把他趕走了吧?”
月明心收拾好了地上的冰髓,轉(zhuǎn)身站起面對墨丹楓和月明心二人,沉吟了片刻說:“老前輩他……有事先離開了,走之前他說師兄應(yīng)該很快就會返回地面上去了。我們還是先回地面上去等吧……”
墨丹楓和月明心聽了不由的一愣,凌勝雪這番話說的前言不搭后語,和她平日里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月明心擔心的問:“凌姑娘,剛才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凌勝雪搖搖頭,說:“我們還是先回地面上去吧,師兄應(yīng)該不久就會出來,那時候自然一切都會明了。”
墨丹楓月明心見凌勝雪不愿再多說,也不好再追問,于是三個人一同向通向外面的溶洞走去。
動身之際,凌勝雪轉(zhuǎn)身望向腳下滾滾的熔巖,輕聲自語道:“命由天定,路自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