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時代,燭龍作亂于東海,中洲仙人合力鎮(zhèn)壓之,燭龍斷角遁于海外風暴深處,其角化為一縷劍芒,墜于中洲以西之地。
滄海桑田,轉(zhuǎn)眼已是十萬年后......
......
“妖獸!是妖獸來了!”四周是奔跑哭喊的人群,遠處不斷有凄厲的嘯叫聲和村民的慘呼響起,驚慌失措的人們?nèi)缤瑹o頭蒼蠅般在街道上四散奔逃。
八歲的姜尚茫然的站在自家門口,望著外面混亂的人群,幼小的他還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么狀況。
“尙兒,你怎么站在這里,快進去!”突然一個中年人從街對面快步跑了過來,不由分說一把將姜尚推入大門之內(nèi),隨后他也踏入門內(nèi),反手將大門關(guān)上扣死。
“爹,發(fā)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不是要帶我去林子打獵么?”姜尚一臉茫然的望著滿頭大汗的父親,他父親是鎮(zhèn)子里的一個獵戶,平日里為人謙和彬彬有禮,只是此刻看起來手忙腳亂,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方寸。
“你別問了,總之閉嘴聽話!”中年人一把將姜尚抱在懷中,大踏步走入房間之內(nèi),房間里是一位面容端莊的少婦,雖然一身穿著極為簡樸,但舉手投足之間大方得體,看得出是甚有教養(yǎng)之人。
這少婦正是姜尚的母親,她聽到了外面雜亂的聲音,正打算出去看個究竟,沒想到和抱著姜尚進來的中年人撞了個滿懷。
“尙兒爹,外面發(fā)生什么事了?”少婦見丈夫如此慌亂,不免也有些忐忑。
那中年人臉色難看至極,顫聲說道:“不知為何村里來了一大群妖獸,眼下外面已經(jīng)死了不少人!”
“?。 蹦菋D人一聲驚呼,距離上一次妖潮不過才二十年光景,難道這么快妖獸就又卷土重來了?想到當年茫茫妖獸所過之處生靈涂炭的情景,這婦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她慌忙問道:“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逃走么?”
中年人沉著臉搖搖頭說:“來不及了,這鎮(zhèn)子四面都被妖獸包圍,根本逃不出去了。眼下…….只怕是兇多吉少!”
那夫人聽聞此言身子搖晃了幾下,差點摔倒在地,泣不成聲的說道:“為什么,老天如此不開眼,尙兒他才八歲??!”
中年人臉色有如死灰,向屋中四處打量,突然他眼睛一亮,大步走到床榻之前,那床榻墻壁之上有一個暗格,是平日里用來放一些貴重物品的地方,想不到這時倒成了救命的稻草。
中年人雙手并用將暗格中的東西全部掃了出去,之后他抱起姜尚焦急的說:“尙兒,一會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不許出聲!”
“為什么???”姜尚迷茫的問了句。
中年人眉頭緊皺,想了想說:“這是爹和你做的游戲,你要是能堅持到天黑不發(fā)出任何聲音,那爹就獎勵你一整碗甜糕。”
“好!”姜尚爽快的答應(yīng)了一聲,手腳麻利的鉆入了那暗格之中。
中年人站在暗格之前望著姜尚,淚水滾滾而下,顫抖的雙手向前抬起,似乎想再抱一下自己的孩子,但隨即他一咬牙,顫聲說道:“記住,絕對不能出聲!”
“啪!”的一聲,暗格的門重重關(guān)上,姜尚的四周變得一片漆黑。
暗格之中空氣很憋悶,外面的聲音也聽得不是很真切,似乎隱隱有什么重物撞破窗戶的聲音,家具翻倒的聲音,隨后響起低沉的慘呼聲,似乎是父親?姜尚聽不真切,隨后外面重新又歸于平靜,姜尚在黑暗中想著即將到口的那一整碗甜糕,昏昏沉沉的竟?jié)u漸陷入了夢鄉(xiāng)。
村外一處土坡之上,一個蒼白面容的中年文士負手而立,這文士腰間掛著九股碧玉掛珠,甚是惹眼。在他四周有數(shù)只背生雙翼非狼非虎的妖獸匍匐在地,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一般,那文士望向村子皺眉說道:“都殺光了?事關(guān)我族大運,萬萬不可出紕漏!”
那伏在地上的其中一只妖獸抬起頭嗚鳴了一聲,文士點點頭說:“好,既然如此那你們也速速退去吧,留下一只查看情況。此地畢竟是中洲腹地,動作太大恐怕會引起人族修士注意。而且凌楠子那老頭也一直在追尋燭龍劍意,被他察覺到我們的動向就不妥了?!?p> 說完那文士一揮手,身子化為一縷青煙隨風而逝。地上那些妖獸隨后發(fā)出一陣嘯叫,聚成一群向遠處的山林奔去,只有一只轉(zhuǎn)身向那村子跑去。
姜尚在暗格中睡得昏昏沉沉的,直到晚上才被餓醒過來。他揉揉眼睛,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應(yīng)該到晚上了吧。姜尚雙手用力去推那暗格之門,那門卻紋絲不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外面牢牢頂住一般。
姜尚雙腳向后蹬,憋紅了臉使出全力推去,他今年雖然才只有八歲,但天生力氣奇大,自六歲起便跟隨父親外出打獵,論力氣鎮(zhèn)子里一般的大人都未必是他的對手。隨著姜尚全力推去,咔嚓一聲脆響,整個暗格門從中斷成兩半,姜尚來不及收力直接滾出了出去。
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姜尚抬起頭來,借著微弱的光線,他看到自己的父母躺在血泊之中,早已失去神采的雙眼愣愣的望著屋頂,臉上還殘留著死前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表情。
姜尚爬到父親身邊,搖了搖他的肩膀,說:“父親,你醒醒,我的甜糕呢?”
他父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對他的呼喚毫無回應(yīng)。
爹娘都死了?姜尚茫然的望向外面,透過破損的窗戶和大門,他看到外面大街上橫七豎八的尸體,流淌成河的鮮血。
這都是之前人們喊得那些叫“妖獸”的家伙干的么?姜尚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父母一夕之間慘死,他的大腦一片混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緩步向門外走去,一不留神被腳下的門檻辦了一個趔趄。
姜尚勉強站定,現(xiàn)在怎么辦?突然他身子一震,隱隱感覺到村子邊緣有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強大力量一閃而沒,就如同蜻蜓點過水面泛起漣漪,在他腦海中留下清晰的印記。
姜尚并不知道,這是感知天賦,在人族修士中也并不多見,無論是妖獸的妖氣還是修士的靈氣波動,都可以預先察覺,從而在對敵中占得先機。
八歲的姜尚并不知道感知天賦的作用,但他的本能告訴他,那股力量非常危險,要盡快逃跑!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夜晚的田埂顯得格外安靜,四周連蛙鳴聲都聽不到。姜尚手里握著一把從院中找到的小刀,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行去。他的目的地就是村子遠處的那一片樹林,他跟隨父親在樹林中打獵,對那林子的地形還算了解,眼下先要找個地方躲藏起來。前行中他的神色一變,他清晰的感覺到在后方遠處,那股力量已經(jīng)緊緊跟隨了過來。姜尚一咬牙,全力向那片樹林跑去。
近了,那一片黑沉沉的樹林已經(jīng)近在眼前!姜尚全力向前沖去,身子沖破一片低矮的灌木叢,滾進了漆黑一片的樹林之中。
姜尚跪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樹林中一絲光線也沒有,周圍是徹底的漆黑。突然兩點綠幽幽的光芒在姜尚面前亮起,姜尚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
那是妖獸的雙眼!就在姜尚心中閃過這一絲念頭之際,一聲低沉的吼叫聲在他對面響起,巨大的爪子重重的拍在他的胸膛上,姜尚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筆直向后飛去!他重重撞在一棵樹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身子軟綿綿的沿著樹干滑了下去。
那妖獸并沒有馬上沖上去撕碎這個小孩,被留下來看守令它異常煩躁,但難得有送到眼前的玩物,自然也沒有理由輕易放過。妖獸緩步來到癱倒在地的少年身前低頭嗅了嗅,隨即準備一口咬向這少年的喉嚨。突然它腹部傳來一陣疼痛,妖獸怒吼一聲,低頭望去,卻是姜尚緊緊握住手中的短刀,扎入了它的腹部。
妖獸的皮毛骨肉本就比普通野獸堅實的多,尋常刀劍都難以傷之。也就虧得姜尚天生氣力過人,再加上距離極近,這才傷了這只妖獸。妖獸負傷之下不由得狂怒,它雖僅為低階妖獸,但平日里也是威風八面,不可一世的存在。想不到今天竟然被一個孩子用刀捅傷!這妖獸抬起一只巨爪,重重按在姜尚的胸前,巨爪用力之下,連串骨折之聲響起,竟是把姜尚的肋骨按斷了數(shù)根!
姜尚慘呼一聲,雙眼血紅,拼勁全部力氣將手中短刀向妖獸腹中捅去,那妖獸吃痛一聲怒吼,一爪將姜尚手中的短刀拍飛。隨后又將爪子牢牢按在姜尚的胸口之上,對著他的脖子便要一口咬下。
姜尚眼中因為充血而一片血紅,腦海中嗡嗡作響,四肢似乎已完全失去了感覺,自己要死了么?他張開嘴想呼吸,卻被涌出的血水嗆住。
“啊——!”姜尚用盡最后的力氣放聲狂喊,一股沛然無比的巨大力量如同潮水般自他身體里洶涌而出。耀眼的光芒自虛空中亮起,那妖獸還沒搞清楚是什么情況,就被空氣中交錯的氣流切割成無數(shù)碎肉,化為一場血雨紛紛落下!
一道光芒自姜尚體內(nèi)沖天而起,將滿天流云沖的四散而去!這光芒越發(fā)明亮,即便是在十數(shù)里外都看的真切!
姜尚體內(nèi)那力量越發(fā)澎湃而出,四周樹木紛紛攔腰而斷,斷口處光滑平整,就如同刀切劍砍一般!姜尚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膨脹到了極限,四肢百骸不斷傳來肌肉斷裂的聲音,這力量遠遠超過了一個孩童所能承受的極限,眼看姜尚就要被這力量撐的爆體而亡!
就在這時,一只手輕輕按在了姜尚胸前,一股溫和的力量緩緩注入他體內(nèi),姜尚只覺得體內(nèi)那股如怒濤般奔騰的力量漸漸平息了下來,最終歸于虛無。他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瘦小,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正蹲在自己身前,那一股溫和的力量,正是從他按在自己胸前的手上傳來。
那老者望著姜尚,眉頭微皺道:“真虧你一個娃娃能逃到這么遠的地方,倒令老夫差一點便趕不及了!”
姜尚一張嘴噴出一口血沫,掙扎著問道:“神仙老爺爺,是你救了我么?”
那老者望著姜尚輕聲說:“老夫淮山派凌楠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父母呢?”
姜尚面色一黯,眼角有淚珠滑下,直到此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爹娘的逝去,“我叫姜尚,我爹娘都已經(jīng)被妖獸害死了?!?p> 凌楠子嘆了一口氣,輕聲說:“如今你已經(jīng)是孤兒,可愿隨老夫前往淮山派?”
隨著凌楠子不斷將靈力注入姜尚體內(nèi),他感覺胸口的疼痛似乎也漸漸消去了。姜尚望著凌楠子問道:“淮山上有什么?”
凌楠子微微一笑,說:“淮山上有師兄師弟,有門規(guī)戒律,有神通術(shù)法,還有一條成仙的大道!”
“學了那些神通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打妖獸了?”姜尚追問道。
凌楠子微笑不語,點了點頭。
“好!我跟你去淮山派!”姜尚瞪著一雙大眼睛,大聲說道。
凌楠子點點頭,沉吟道:“姜尚……殤,這名字未免有些不吉?!彼e頭四望,四周十余棵大樹全部攔腰而斷,落葉漫天飛舞,一片樹葉飄過他眼前,擾動了空氣中殘余的劍氣,“啪”的一聲被切為兩半,翻滾著飄落在地上。
“劍氣起于秋風之末……”凌楠子望向姜尚,緩緩說道:“為師贈你一個名字:姜劍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