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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俠錄

3.青衫客初入吉慶鎮(zhèn),毛耗子大鬧不夜街

落花俠錄 瘋來獨往 4348 2016-06-27 22:18:23

  “云少爺,我沒聽錯吧,你說你練這手功夫是為了騙糖吃?”毛耗子奇道。

  “其實也不光是騙糖吃,有時候也會騙些包子干肉之類的食物。要是輸了不認賬的話,我還會打那些孩子,活脫脫一個街頭小無賴?!毙煸茟浧鹆擞讜r所做的那些荒唐事,下垂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若不是毛耗子親耳從徐云嘴里聽到這些,他是怎樣也不會相信這些事會是平日里沉穩(wěn)無爭的徐云能做出來的。徐云見毛耗子頗為訝異,便道:“那時候我隨師父四處漂泊,最窘迫的時候兩人一整天只分食了半個饅頭。我見別的孩子手里有好吃的,心里羨慕,所以才想出了這么個法子騙些吃的。”驀地,徐云記起年少時師娘常常對師父抱怨的話:“要不是你那時候總餓著云兒,云兒才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光長個子不長肉!”

  “其實那時候只要有吃的,師父多是讓給了我?!毙煸菩南?。

  毛耗子用筷子指著桌上的青菜豆腐道:“云少爺,那你只吃素卻是為何?”

  徐云淡然道:“過去總吃這些,習(xí)慣了?!?p>  習(xí)慣了?現(xiàn)在確實是習(xí)慣了。

  其實徐云幼時也很愛吃肉,只是常常吃不到罷了。有一次徐云跟著師父張方洲到朋友家做客,看到滿桌子的雞鴨魚肉,把他給高興壞了。那一次他吃了很多,到了夜里卻上吐下瀉不止,鬧得大伙都在照顧他。那一天徐云很難受,而當他看到師父臉上那尷尬的神情時,心里更是難受。

  從那天之后,徐云便暗自發(fā)誓,再也不沾一點兒葷腥。

  這一晃兒就是二十年,當年的誓言早已變成了徐云如今的習(xí)慣。

  酒足飯飽,徐云和毛耗子便繼續(xù)行程,一路上靠著徐云在路途中“賭贏的銀子”作盤纏倒也順利。這一日二人行到了廬州城,剛?cè)氤情T便聽到街上有人在議論澶州的戰(zhàn)事。原來大宋與契丹國已經(jīng)議和成功相約為兄弟之國,而契丹大軍也盡數(shù)歸北不再滯留中原。不過雖說是議和成功,大宋每年還是要交些“歲幣”給契丹人。

  “這次多虧了皇上親臨前線啊,大宋有這樣的明君真是萬幸!”一路人嘆道。

  “聽說朝中有人勸皇上遷都成都,皇上都猶豫了。最后都是因為寇相爺力排眾議堅持請皇上親征,才換來契丹番子退兵?。 庇忠宦啡说?。

  “那可要感謝寇相爺了,若是圣上真的遷都去了成都,那咱們現(xiàn)在不都成了契丹人的奴仆了?”“誰說不是呢?幸好天佑大宋,有寇相爺在,咱們才能繼續(xù)過好日子?!?p>  徐云聽著路人的談話,心中暗道:“原來戰(zhàn)事已息,那北行之路也會平安些?!?p>  徐云與毛耗子二人見天色已晚,便在廬州城內(nèi)找了處客棧安歇。剛進客房,毛耗子便貓腰搓手笑著對徐云道:“云少爺,你可知這廬州是個什么去處?”徐云道:“不知,此地有何不同之處嗎?”毛耗子故作神秘道:“此處可是天下賭徒朝思暮想之地啊!”徐云不解道:“為何?”毛耗子摸著他那兩撇胡子道:“嘿嘿,看來云少爺是真不知道啊。這出了廬州城向東有個小鎮(zhèn)喚作吉慶鎮(zhèn),吉慶鎮(zhèn)上有條吉慶街,吉慶街上有家吉慶賭坊,而這吉慶賭坊在賭坊中號稱天下第一,可不就是天下賭徒朝思暮想之地嗎?”

  徐云看著毛耗子興奮的樣子道:“既然已經(jīng)到這兒了,你一定早就心癢難耐了吧。銀子本就放在你那里,想去就去吧?!泵淖勇犃酥逼鹕碜訐u手道:“我不去?!毙煸破娴溃骸霸趺戳耍悴皇钦f那個吉慶賭坊是天下賭徒朝思暮想之地嗎?你這個賭徒怎么會不想去?”

  毛耗子赧然一笑道:“那個……云少爺,實話實說吧,我這一路上見你總在贏錢,早已對賭錢這事兒斷了念想。以前我總以為賭錢是要靠運氣,現(xiàn)在看來輸贏全是靠自身賭術(shù)高低啊,像我這種人去賭錢純是砸錢瞎玩兒,不賭了不賭了?!?p>  徐云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和我說這個事,是想讓我去賭嗎?我又不是賭徒,對那種地方,沒興趣。”毛耗子見徐云拒絕,急道:“云少爺,這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你想這吉慶賭坊號稱天下第一,里面少不了揮金如土的豪客,咱們進去只要贏上他一把,這去大名府來回的盤纏不就全出來了嗎?總比咱們老在路上零敲碎打地賭錢強吧,你可千萬別錯過這次機會??!”

  徐云略一沉思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見好就收?!泵淖酉驳溃骸澳窃粕贍斒峭饬耍俊毙煸破鹕睃c頭示意道:“走吧?!?p>  毛耗子滿心歡喜地一個箭步?jīng)_出了客棧,徐云挎劍緊隨其后。雖說二人從未到過那吉慶賭坊,不過出了廬州城向東沒走多久便望到一個燈火通明的去處,想也知道那必是吉慶賭坊了。那吉慶賭坊占據(jù)了整條吉慶街,規(guī)模甚巨。因為吉慶賭坊總是在日落時分開門設(shè)賭,在日出時分關(guān)門驅(qū)客,所以其所在的吉慶街又被附近的百姓稱作不夜街。

  徐云和毛耗子見一處大門匾額上寫著“吉慶”二字,想來是賭坊入口,便欲登門而入。門外一膀大腰圓的壯漢攔住二人道:“站住,干什么的?”毛耗子搓著手笑道:“這位大哥,我們大半夜的趕來這吉慶街,你說能干嘛呀?”那大漢一伸手道:“入門要交錢,一人一兩銀子。”毛耗子略一吃驚道:“還要銀子?”大漢道:“那當然,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你還憑什么進去賭?”

  毛耗子聽著賭坊里面的叫嚷吵鬧聲,心里直犯癢,一狠心從懷里掏出二兩銀子丟到大漢手里道:“喏,給你!”大漢哼哼一笑收了銀子便讓開道路任徐云和毛耗子進了賭坊大廳。

  雖說這吉慶賭坊占了整條吉慶街,可走在賭坊里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有多寬敞,到處都是人擠人,走路都得側(cè)著身子??諝庵谢祀s著賭徒身上的汗臭味兒和女人的脂粉香,讓人聞了忍不住想吐。

  但是毛耗子一踏進賭坊,便“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好一個天下第一賭坊!六博、五木、葉子戲,斗雞、斗狗、斗蛐蛐,吉慶賭坊里有你想到和沒想到的所有賭法;天南地北的,五湖四海的,奇裝異服的,褐發(fā)白膚的,吉慶賭坊里也有你見過和沒見過的所有賭癡。毛耗子轉(zhuǎn)著頭四處張望,就好似鄉(xiāng)下人進城一般,哪里都覺得新奇,哪里都覺得不可思議。

  徐云見毛耗子早已飄飄然神游天外,便扯住他的衣袖低聲道:“這里玩兒的東西我多半都不會,咱們快找個玩兒骰子的地方,贏了錢趕緊走。這里烏煙瘴氣的,我是一刻也不想在這里久待?!?p>  毛耗子聽了徐云之言才醒悟過來,記起此行目的,應(yīng)了一聲便帶著徐云尋到那玩骰盅之處。只要是用到骰子,徐云便能賭得得心應(yīng)手,只玩了幾局便把同桌的賭徒都嚇跑了,而新來的人和徐云沒賭多久也都離開轉(zhuǎn)向別桌,搞得徐云這里冷冷清清,不似別的地兒那樣喧嘩吵鬧。

  徐云見無人來賭,便對毛耗子道:“數(shù)數(shù)贏了多少?!泵淖恿⒓磻?yīng)道:“云少爺,我已經(jīng)數(shù)了好多次了,咱們這一會兒工夫贏了一百二十三兩銀子!”徐云起身道:“果然是天下第一賭坊,這下子盤纏可賺夠了,咱們走吧!”

  “二位請等一下,你們就要這么走了?”徐云和毛耗子剛想離開,卻聽得身后傳來一聲略顯蒼老的言語。兩人回身望去,卻見角落里站著一人。那人身形不算高大,戴著個鐵面具,瞧不出面容,不過聽聲音應(yīng)當是位老丈。

  徐云向鐵面人拱手施禮道:“在下初來駕到,不知此處規(guī)矩,難道這里贏錢之人不能離開嗎?在下實在不明,還請閣下明示?!蹦氰F面人嘿嘿一笑道:“徐公子若想離開,只怕這里沒人攔得住你,只是老朽既然負責(zé)替人看管這家賭坊,就得忠于職守。恕老朽直言,徐公子贏的這些銀兩怕是使詐得來的吧,這樣做是不是有失公子顏面???”

  徐云見鐵面人竟然認得自己,頗為驚奇,他思索良久卻不知江湖上有哪位高人平日慣戴鐵面,便又施禮道:“恕晚輩眼拙,未能認出前輩,不知前輩尊姓大名?”鐵面人道:“我的名字,講出來你也不知,還是不講的好?!毙煸菩闹巳耸遣辉竿嘎缎彰率怯惺裁措y言之隱,便道:“既然老丈不便告知晚輩,那晚輩還是先行告辭了。”

  鐵面人見徐云和毛耗子要走,便突然閃到二人面前攔住去路道:“等一等,徐公子怎地如此心急?老朽方才已和公子言明,你這銀子是使詐贏來的,不能帶走,徐公子為何還執(zhí)意要帶著銀子離開?”

  毛耗子聞言怒道:“******,使詐,使詐!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使詐了?”鐵面人以手指眼道:“兩只眼睛都見到了。當年名滿江湖的徐云徐公子能夠大駕光臨敝處,實乃我等無上榮光,所以自打徐公子踏進這吉慶賭坊,老朽這一雙眼就沒離開過徐公子。而徐公子以上乘內(nèi)功催動骰子轉(zhuǎn)動一事,老朽也都瞧見了?!?p>  毛耗子見徐云滿臉疑惑,呵呵一笑道:“嘖嘖嘖,這賭錢本來就是各憑本事,什么使詐不使詐的?云少爺,咱回去吧,不聽他胡扯。”說罷便拉著徐云欲離開鐵面人,不想二人四周卻突然被幾個彪形大漢圍了起來。

  毛耗子見無路可走大喝一聲道:“怎么著,要打架嗎?”說著就是一腳飛出踢倒了一名大漢。幾名大漢見毛耗子動了手,便都沖上去捉他??赡敲淖颖揪腕w型瘦小,更兼行動敏捷,幾個大漢合圍竟也不能抓得住他,反倒讓他一個閃身逃了出去。

  毛耗子回頭大喊道:“跑啊,云少爺!這里太亂了,先各顧各的,一會兒咱們客棧見!”說罷便在賭坊里四處亂竄,翻桌擲椅砸得不亦樂乎,使得本就擁擠的吉慶賭坊里罵聲四起,到處雞飛狗跳,亂成了一鍋粥。更有一些輸紅眼的賭客,借著混亂明目張膽地搶起銀子來,與其他人扭打成一片。

  徐云見毛耗子溜得極快,幾個大漢根本拿不住他,料他應(yīng)當無事,便想趁亂而走。那鐵面人看穿了徐云心思,伸手上前牢牢抓住徐云左臂。徐云瞧著鐵面人道:“前輩,今日之事,得罪了!”右手一翻向鐵面人咽喉抓去。徐云不知鐵面人底細,一出手便用上了全力。那鐵面人隔著面具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心知這一抓極為厲害,便慌忙松開了抓著徐云的手,向后急退而去。徐云見鐵面人避開,便一個縱身跳到半空,踩著眾人的肩膀奔出了賭坊。

  那把守賭坊大門之人見徐云突然躥了出來,雖不知里面究竟為何打成一團,但也知道此時不能放一人走出賭坊,便欲上前阻攔徐云。徐云也不等那大漢言語,見他上前阻路便照著大漢前額用力一推,直接將那大漢打昏在地。

  徐云站在吉慶街上,猛吸了幾口氣,將胸中的煩惡一掃而空,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體內(nèi)甚為舒暢:“這地方再也不想來第二次了,太過嘈雜吵鬧!”他站在吉慶街上望了一會兒夜空,琢磨起方才那鐵面人攔路時的身法和抓人時的手發(fā)來,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除了云莊的人,現(xiàn)在還能夠一眼認出我的,多半是些江湖老前輩。這家賭坊的主人能請出武林前輩來給他看場子,看來也是個在江湖上頗有實力的人物。”徐云在心里暗自猜測著吉慶賭坊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忽地想起毛耗子和他說在客棧會合的事來。但這賭坊似乎只有這么一個出口,徐云覺得在這門外等著也沒什么不妥,便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只聽得賭坊里面人聲嘈雜,等了半晌也不見鉆出半個人來,徐云心中便焦急起來,生怕毛耗子出了意外失手被擒,但他一想起賭坊里的亂象,卻又不想再踏入賭坊一步。

  徐云憶起方才踩著眾人躍出賭坊時,曾刻意觀察了賭坊里的情形,似乎沒看到毛耗子的身影:“他應(yīng)該是在我之前逃出了賭坊,我看我還是先回客棧好了。”這般想著,他便快步離開了仍然打鬧不止的吉慶賭坊。

  可是回到客棧房間,徐云依舊不見毛耗子的身影。他見桌上有封書信,信封上書:“徐云親啟”,心道不妙,便趕忙抽出了信件。

  只見那信上寫著:“吉慶坊主人誠邀徐云徐公子于明日午時前來敝坊一敘,還請公子賞光。貴友毛氏已為敝坊座上貴客,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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