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jié) 立足（一）

　　馮小寶骨子里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既然決定重操舊業(yè)，第二天就南市進(jìn)行大采購，購買了兩架子車（人力車）的藥材和一架子車的制藥器皿和裝藥用的瓶瓶罐罐。

　　再在老君觀后園里找了房子，打掃干凈后，將藥材放好，整修出兩間屋子，接了煙囪，預(yù)備作熱加工之用。

　　接下來的開工，由老蒼頭張伯出面，雇請當(dāng)?shù)氐膬晌簧砑仪灏椎慕D（中年婦女），一曰張氏、二曰白氏，她們負(fù)責(zé)清理藥材、切藥材、搗碎和煉蜜。

　　買回來的藥材，必須經(jīng)過清理，去掉不好的爛根殘枝和腐敗變壞的部位，以免影響藥效。

　　然后使用切刀把藥材切細(xì)，用石臼加杵棒把藥材搗碎。

　　再就是煉蜜了，中藥制劑想要好吃就得用蜜丸，而且蜜里含糖量高，抑制了藥材中細(xì)菌的活動，用利于保存。

　　煉蜜的目的在于附去雜質(zhì)、殺死微生物、蒸發(fā)水份和增強(qiáng)粘性，因?yàn)槊壑型猩倭康姆湎?、微生物和死蜂灰塵等雜質(zhì)，用手工的方法很難去除，因此得將蜂蜜置于銅鍋內(nèi)，加熱到沸騰后，揮盡表面浮沫，再用紗布過濾，再用文火加熱濃縮去除多余水份，直到用手捻之略有粘性和能夠拉絲。

　　北方的蜂蜜水分少，南方的蜂蜜水分多，最好的蜂蜜來自西域，水份最少，最是合用，可是價格最貴，馮小寶精選了北方的蜂蜜。

　　馮小寶教會她們方法，然后指導(dǎo)她們做工，兩婦煉出了第一鍋合格的欣喜地道：“多謝小郎教會了我們這些技藝。”

　　這些是枯燥的體力活，我們的小寶同志自然委托她們來完成了。

　　也不算什么，馮小寶笑而不語最重要的工作是合藥，則置于屋內(nèi)，四處封實(shí)，不讓人看到了。

　　祖?zhèn)髅胤?，若是大家族，干脆把一塊地方封了，做工的人與外面接觸不到。

　　他用稱子稱出相應(yīng)份量的藥材，將它們置鍋內(nèi)，文火炒至顏色加深之后，加入適當(dāng)?shù)臒捗郏ㄍǔ１壤?：1，藥4蜜1），速度翻動，使蜜與藥植物拌勻，炒至不粘手里，取出待溫做成龍眼大的藥丸即可。

　　蜜炒藥材時，一般用文火，以防藥材焦化。

　　所以說炒藥是個細(xì)活，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待到一顆顆藥材涼透之后，再加上蠟殼密封保管，一顆“大力丸”就做好了！

　　同時，開火熬制狗皮膏藥，不過，僅此一次，只做了一回，因?yàn)闅馕短珴庥袅?，在城市里加工，影響鄰里?p>　　之前他都是在城外的野地里、空曠處進(jìn)行，現(xiàn)在則不能了。

　　他每天按部就班，早上起來健身運(yùn)動，約摸三天，在南市的竹木制器店已經(jīng)將他的木人樁運(yùn)來，供他在室內(nèi)練習(xí)詠春拳。

　　然后吃過早餐（由張氏買來），就開始工作，中午吃飯休息、下午再做，晚上也做到八九點(diǎn)，時間過得飛快，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了一星期。

　　他擦了擦抹了把頭上的汗水，頗有成就感的看一大堆的藥丸，頗有一種農(nóng)民伯伯在秋收時望向自家那一堆糧食的感覺，而且馮小寶覺得自己也確實(shí)看到了無數(shù)開元通寶向著自己飛來，這感覺還真不錯！讓馮小寶很是有成就感，想來這大概就是勞動的快感了吧。

　　但確實(shí)也太累了，往日有馮大寶一起幫忙，而且馮大寶做了主要的工作-----蜜炒藥材，現(xiàn)在什么都一個人來做，特別辛苦！

　　哎，什么時候咱能夠成為萬惡的奴隸主，收購到一些奴隸，這樣就可以不勞而獲，把時間分配給更加重要的工作中去了。

　　在唐朝，萬惡的封建社會里依舊存在著奴隸，如客曲、部曲和奴婢等就是奴隸類屬，例如婢女是可以被隨便買賣的（甚至到了宋朝，大詞人蘇東坡將被自己搞大肚子的小妾賣給別人……）打殺婢女，只需要報請官府，就可以無理由殺死她們。

　　部曲來自從東漢到三國，天下大亂，農(nóng)民只能依附大家族，壯丁編為大門第的武力，叫做“部曲”或者“客曲”，他們比奴隸有更多的人身自由，基本上擁有家庭（奴隸則要主人同意才可以組建家庭），在經(jīng)濟(jì)勞作上，部曲用三分之二時間為地主耕作，另外時間則努力于地主分配的一塊自用地以自給（奴隸則什么都是主人的，主人供其衣食），部曲還有替地主服勞股的義務(wù)，以部曲為兵，或者干脆就是奴隸兵。

　　一旦擁有部曲，幾乎就對他們生殺由心，在死亡的陰影下，自然就不怕他們會將馮小寶的祖?zhèn)髅胤叫孤冻鋈ァ?p>　　目前想想得了，你還是深藏功與名，專心制你的藥吧！

　　馮小寶忙過這七天，接連喜事到來。

　　是玄清的喜事，但也可以算作是馮小寶的喜事。

　　第一件事是玄清的老君觀正式開啟山門，迎接香客的到來！

　　老君觀開啟山門，是修善坊里一件宗教大事，人們一傳十，十傳百，紛紛到老君觀隨喜，燒香拜圣人。

　　同時，也在洛陽城里引發(fā)一起的反響。

　　玄清是一代奇人李淳風(fēng)的關(guān)門徒弟，李淳風(fēng)自知泄露天機(jī)過多，遂為人處世極為低調(diào)，近年來又因多病，幾乎不在世俗面前露面，但大家對李淳風(fēng)的興趣有增無減。

　　今天，他的徒弟公然露面，主持老君觀，而且老君姓李名耳，唐皇室也姓李，認(rèn)李耳為先祖，尊崇道教，兩個方面的原因，是以許多大家族也派了家族弟子（有頭有臉的高官不來，畢竟地位不對等，除非是李淳風(fēng)開香堂）或者府里有地位的管家管事之類

　　是日，人頭擁擁，香火鼎盛！

　　放在三清殿前空蕩蕩的香案，一日積滿灰熾。

　　看到盛況空前，老蒼頭張伯對于老君觀有極深的感情，忍不住喜極而泣！

　　當(dāng)天的活動其實(shí)很簡單，就是燒燒香，拜拜三清而已，因?yàn)槿硕?，也做不了什么，結(jié)果當(dāng)天的香火收入就達(dá)三十萬錢！

　　大概換算價為1兩黃金=10兩白銀=10貫銅錢=10000文銅錢，亦即有300兩白銀的收入，這個數(shù)字絕對不低！而當(dāng)時的米價是斗米300文，能換1000斗米，1斗米的重量約有現(xiàn)在的6.25公斤，得到6250公斤大米，收益實(shí)在不錯。

　　錢是玄清的，馮小寶則收獲了人脈。

　　他站在玄清身邊招呼香客，儼然半個主人一般，他負(fù)責(zé)收取名貼，再接收供奉。

　　于是馮小寶認(rèn)識了修善坊最有錢的四個老板，認(rèn)識了坊正，還認(rèn)識了居住在修善坊里的數(shù)位朝廷小官的家屬，最高品階有六品官！

　　擱在以前，別說從六品，想見七品的縣令馮小寶都沒有任何希望（除非他告人或者人告他）。

　　外加許多大家族子弟和管家管事，接到的名貼都讓他接到手軟。

　　還有好些熱心的街坊，他們雖然沒有官方背景和勢力，但有的德高望重，一呼百應(yīng)；有的腰大膀圓，頗有勇氣；有的是王婆賣瓜，擅長說三道四，誰敢惹到她，她給你來個舌挑萬夫，打遍天下無敵手……

　　一下子就認(rèn)識了許許多多的人，讓他忍不住長嘆，若在之前與馮大寶在一起時，認(rèn)識這么多人，誰都不敢輕易動他們！

　　目前，他只是與大家寒喧，

　　之后，他將供奉一筆筆記下來，嫌漢字?jǐn)?shù)字一二三麻煩，遂直接使用了阿拉伯?dāng)?shù)字，等玄清看到這么清晰的賬目時，聽小寶一講解，讓他眼前一亮！

　　阿拉伯?dāng)?shù)字直到公元13到14世紀(jì)才傳入中國，直到20世紀(jì)初才廣泛使用，馮小寶現(xiàn)在用上，玄清的目光厲害，一眼就看出阿拉伯?dāng)?shù)字的用途，更信他是未來人和紫氣東來的圣人了。

　　玄清開山門是第一件喜事，第二件喜事就是馮小寶開始在南市賣藥。

　　他挑了藥丸，興沖沖地去到南市的天橋地區(qū)擺攤?cè)ヒ玻?p>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鑼筐敲起來，吆喝起來：“哎，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兄弟姐妹，快來瞧一瞧啊，小寶路過貴寶地，不為名不為利，只為大家身體安康，我這藥丸小歸小，作用可大吶！”

　　聽到他的聲音，人流聚起來，逛天橋的民眾最喜見有新鮮玩藝兒出來，很快就圍攏了一批人。

　　見著一群黑壓壓的人頭，小寶鎮(zhèn)定了一回心神，畢竟這回是他的頭一回獨(dú)立擺臺擔(dān)綱，他抖擻精神，上場連翻了十個筋斗！

　　夠賣力的，然而，掌聲稀稀拉拉的。

　　接著又打了家傳的三路拳，耍了一回棒，拳法嚴(yán)謹(jǐn)，棒法虎虎生風(fēng)，自認(rèn)為打出了水平。

　　然而，觀眾們捧場不多，表現(xiàn)是叫好聲不熱烈，掌聲不多。

　　帝都的民眾，眼刁得很，什么沒看過，什么沒見過？

　　馮小寶的半拉子水平，拳棒又不是什么名家，比他厲害的人大把大把，就想用這點(diǎn)水平，搏得我帝都人民的贊賞，省省吧。

　　果然，烈火見真金，天橋把式，一看就知，想糊弄我大帝都百姓，不是這么容易的。

　　馮家拳棒在小縣城里受到歡迎，在帝都則不然，比他厲害的人大把。

　　看到大家的反應(yīng)，好在馮小寶還有預(yù)案，他趕忙請了兩位力士，幫忙打下了一根木樁，粗有海碗，高有米五，

　　然后他以木樁為攻擊對象，施展出北派的劈掛掌和譚腿！

　　劈掛掌大開大闔，掌風(fēng)強(qiáng)勁。

　　譚腿兇悍，如鐵鋤耕地，踢在木樁上砰砰有聲，地面震蕩。

　　這是真功夫耶，關(guān)鍵是之前沒見到過，挑剔的帝都觀眾們這回滿意了，不吝熱烈的掌聲！

　　見暖了場，馮小寶開始說唱道：

　　“小寶今日下昆侖（他吹噓自己），來到寶地賣密方。

　　有病的來治病，沒病的來療傷。

　　哎---有錢的你捧個錢場，沒錢的你捧個人場嘍-~-~-~-！

　　瞧一瞧，看一看！

　　我左手拿的是狗皮膏，右手舉的是神仙丸。走盡天涯為濟(jì)世，踏遍江湖為救傷。（聽著的大伙兒見這個半大孩子這么吆喝，都笑將起來）

　　這狗皮膏藥能治跌打，對于腰酸腿麻，筋骨不便最有好處，大家看看，聞一聞?。ㄋ洪_包裝，讓觀眾看到內(nèi)里材質(zhì)是貨真價實(shí)，再讓他們聞一聞，使他們知道藥味濃郁）

　　大力丸食后精神百倍，身體強(qiáng)健，小寶今天來，與大家結(jié)個善緣，一文不收，送給大家，大家回去試過之后，覺得好的，明天小寶再來，就賞臉給個成本價吧?！?p>　　馮小寶施展出先予后取，先吃了再付費(fèi)的營銷策略，想的是大家貪小便宜拿回去試用后，發(fā)現(xiàn)藥效顯著，第二天不求著喊著拿著開元通寶上前！

　　豈料我大帝都的民眾是這么好伺候的，就不至于許多走江湖的老把式都在天橋翻船折戟了。

　　當(dāng)馮小寶給大家分發(fā)大力丸時，沒想到免費(fèi)的東西，大家都沒幾個伸手的，拿者寥寥無幾！

　　“你給我，我就要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你給我什么東西，我就吃了，吃下去吃壞了怎么辦？你賠得起嗎？”

　　“小伙子，你這套不靈的，有的人連送三天，你才送一天，水平太差！

　　……

　　聽著各方聲音，小寶巨汗啊，想不到帝都百姓的眼界如此之高，這么難伺候，嚴(yán)重懷疑他的信譽(yù)，他急中生智，大叫道：“誰給我拿一條公狗和三條母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