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空中掛著一輪幽冷的明月,普通的百姓們都已經(jīng)入夢,大山里偶爾傳出幾聲狗叫,隨即又陷入一片寂靜。
這本該是一個美好祥和的夜晚,一個躲在被窩里呼呼大睡的夜晚。然而,此時此刻,卻有一個人影,在夜風中悄無聲息地俯身飛奔著。
張一鳴不敢回城,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防止曹子睿被殺人滅口,他只能趁著夜色再返回來,尋機救人。
幸好,在白天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外院的明崗和暗哨都看的一清二楚,這才能毫不費力地就繞過他們,順利潛入內(nèi)院。
進入內(nèi)院之后,張一鳴立刻變得全神貫注起來,他知道經(jīng)過白天的事情后,山莊里的守衛(wèi)一定更加森嚴,于是豎起耳朵,凝神靜氣,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夜風帶著寒氣,讓人瑟瑟發(fā)抖,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終于穿過了內(nèi)院,來到偏院外面。
張一鳴伏在墻頭,向偏院里面看去,他猜測曹子睿一定被關在偏院的某個地方,只是到底在哪個房間呢?
四周安靜的有些詭異,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顆石子破空而來,打在他的肩膀上!
張一鳴頓時呆若木雞!
完了!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緩緩轉(zhuǎn)過身,只見不遠處的樹下,有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對著自己招了招手,接著轉(zhuǎn)身就走。
張一鳴微微一怔,急忙跟上他,在黑夜中,左一拐,右一拐,來到內(nèi)院角落的一個房間前。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推開房門,進入里面。
張一鳴猶豫了片刻,跟著走過去,推門進入房間。
房間里面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帶自己過來的矮小中年人,另一個人竟然是——厲王!
張一鳴大吃一驚,幾乎就要奪門而出,好在他還沒有昏頭,知道此事蹊蹺,才又穩(wěn)住了身子,全神警惕地喊了一聲:“厲王爺!”
厲王坐在桌子邊,眼神閃爍著,淡淡地說道:“果然是你!張一鳴!你可知道,剛才你再往前走幾步,就必死無疑了!”
張一鳴聽到這話,猛然醒悟過來,道:“偏院里面有埋伏?”
厲王爺點頭道:“不錯!你之前不是見識過我那女兒的本事嗎?為何還會如此大意?”
張一鳴頓時滿頭大汗,心驚肉跳,仔細回想一下,自從遇到小郡主之后,幾次三番在她手上吃虧,看來自己還是對她太輕敵了。她雖然只是一個女孩子,卻比大多數(shù)的老狐貍還要狡猾奸詐。
然而,張一鳴隨即就想到另一個問題,他抬起頭,問道:“王爺,你為什么要救我?我現(xiàn)在應該是你的心頭大恨才對!”
厲王微微一笑道:“我為什么要恨你?因為蝶兒嗎?”
張一鳴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厲王嘆了一口氣,道:“你知道蝶兒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張一鳴頓時如同聽到一個晴天霹靂,失聲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厲王也愣了一下,接著輕輕笑道:“原來你也知道了?是蝶兒自己告訴你的?”
張一鳴點點頭,把那天在后山發(fā)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厲王道:“原來如此!蝶兒真是天生的戲子啊,若不是我早就知道她的真實面目,只怕也被她騙過去了!”
張一鳴越來越驚奇,道:“王爺,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為何還要任她胡作非為?”
厲王沉默了片刻,道:“你坐下來,聽我慢慢說。當年父王把厲縣賜給我,封我為厲王。后來大哥登上王位,開始對外征戰(zhàn),短短幾年時間,就先后滅了襄國和范國。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一股巨大的危險!”
張一鳴道:“你擔心大王對你不利?”
厲王道:“不錯!大哥在未登基前,一直都是恭孝有禮,仁愛有德的樣子,當初父王賞賜封地給我的時候,他還全力贊成??墒撬巧狭送跷恢螅⒖叹妥兊靡靶牟饋?,后來又經(jīng)歷了襄國和范國的兩場大戰(zhàn),他的殺氣也變得越來越重。那時候,我已經(jīng)感覺到,他開始把目標對準了我。后來,王妃提議,讓我獻出封地,回到鐘州城,以此來消除大哥的殺心!”張一鳴聽到這里,不由得暗自感嘆起王室的兇殘來。
厲王嘆道:“我聽從了王妃的建議,但是又怕來到鐘州城會被殺死,于是把我們唯一的女兒留在了厲縣。直到幾年前,大哥對我們的戒心徹底消除后。我們才決定把女兒接到身邊來?!?p> 張一鳴道:“你們接過來的就是曾蝶兒!”
厲王恨恨地說道:“不錯!就是這個蛇蝎之人!誰能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竟然有那么狠毒的心腸?可惜,當時我和王妃都以為她是親生骨肉,由于心懷愧疚,于是對她百依百順!只要她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來給她!”
張一鳴道:“王爺,那你是何時發(fā)現(xiàn)她是個假郡主?”
厲王道:“大約在兩三年前,我發(fā)現(xiàn)她的身邊經(jīng)常出現(xiàn)了一些非常奇怪的人,這才開始有些懷疑。偏偏這個時候,她從小到大的養(yǎng)母突然去世了。于是,我就派了人去厲縣做調(diào)查??墒堑搅四抢锇l(fā)現(xiàn),當初在蝶兒身邊幾個比較親近的仆人們,居然都已經(jīng)死去。此后,我對她的懷疑之心,越來越重,甚至暗中派人監(jiān)視她?!?p> 張一鳴道:“那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厲王苦笑道:“可惜我太小看她了。其實她早就察覺到了我的懷疑,只是一直在裝模做樣罷了!而我一邊懷疑,一邊還心存僥幸!”
張一鳴道:“然后呢?”
“有一天,王妃突然暈倒過去。我把宮里的太醫(yī)們都請來,也束手無策。最后,蝶兒從外面請了一個江湖郎中過來,才把王妃救醒。這時,我才突然醒悟,一切都是她在暗中搞鬼!”
張一鳴失聲道:“她竟然給王妃下毒?”
厲王點點頭,道:“不光是王妃,還有我!中的是一種慢型毒藥!我惱羞成怒下,立刻把她抓了起來,這才知道她居然是范國太子的女兒。可是此時,已經(jīng)悔之晚也,縱然我不顧忌自己的性命,卻不能不顧忌王妃的性命。這些年來,她一直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吃了那么多苦,也從不曾抱怨過一句,我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結(jié)果,我非但不能處置蝶兒,反而還要幫她隱瞞,以免王妃起了疑心!”
張一鳴道:“這么說來,王妃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厲王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