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洛陽城東門十里長亭處。旌旗招展,人喊馬嘶。安國公尉遲濤親自統(tǒng)帥左衛(wèi)大軍,護送天子出巡。長亭處,尉遲蓮月一襲宮裝,華貴萬方,懷抱幼子青禾,手牽皇子憶英,為皇帝踐行。
皇帝先抱起長子憶英,憶英面孔依稀可見其生母英嬋模樣,引起皇帝一陣感傷。輕聲叮囑幾句,將憶英交給乳娘。隨即抱過幼子青禾,青禾太小,被皇帝抱住,放聲大哭?;实坌π?,亦將幼子遞給其乳娘。
尉遲蓮月端過踐行酒,美目泛紅,輕啟櫻唇言道:“陛下,此去東方山遙路遠,一切小心。陛下是大晉天子,亦是臣妾夫君。皇帝心憂天下,亦不可忘記自家。切莫忘記,嬌妻幼子尚在洛陽宮中,日思夜盼,愿陛下早日平安歸來。”
皇帝亦端起酒杯,見愛妃動真情,心中亦是有些難舍。“愛妃,此去不過數(shù)月,朕必會回來同妻兒團聚。朝廷之事,有勞愛妃為朕分憂。有陳卿等人相助,朕十分放心。正如愛妃所言,朕亦是天下之君。朕此番東巡,亦是盡人君之責。”
皇帝飲過踐行酒,又對陳日飛等人細細叮囑。時辰已至,鼓聲隆隆?;实坭庱{啟程,一行浩浩蕩蕩直奔東方而去。
皇帝鑾駕漸行漸遠,陳日飛來到貴妃身邊。低聲說道:“貴妃娘娘,天氣酷熱難捱,還請娘娘還駕回宮,兩位皇子年幼,恐身體有所不適。”
尉遲蓮月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輕聲問道:“陳大人,朝中多稱陳大人算無遺策。本宮想問問陳大人,皇帝此番出行,可否會有無知地方官員,為皇帝晉獻美人?”
陳日飛啞然失笑,心道這貴妃娘娘善妒,當真名不虛傳。“娘娘多慮,當今天子乃是仁圣賢德之君,且對娘娘情根深種,心無二意??v有地方官員肯獻美人,天子必會拒之,如同昔日袁將軍晉獻北遒美人一般。天子對女色之事,并無熱衷。娘娘大可安心,臣這就發(fā)下公文,嚴令各地地方官員,禁止晉獻美人。若有違背者,革職查辦。請娘娘放心?!?p> 陳日飛巧舌如簧,尤其最后一句發(fā)下公文,深得貴妃贊許。尉遲蓮月嫣然一笑,言道:“今日本宮方知,為何陳大人同舍弟號稱朝廷雙璧。陳大人何止算無遺策,步步皆在天下之先。何等從容不迫,本宮亦得心服。那此事便有勞陳大人,陳大人一片忠心,本宮自會銘記?!标惾诊w心里也是有點忐忑,心道這女主果真難伺候。好在早晨出門之前,吾家夫人再三叮囑,方才不至出紕漏。
十里長亭五里處,有一茶攤,司馬皓同張承德坐在那里飲茶乘涼?!笆妨嫌杏涊d,昔年前朝開國之祖進長安時,恰逢當時天子出巡。那等聲勢浩大,讓其感言大丈夫生當如此。今日在下親眼目睹天子出行,亦是感同身受。”
司馬皓言語之中,頗多向往。他自從知曉身世,便對皇位無限憧憬。他固執(zhí)認為,那皇位本是他父親永明太子之物。若非天意弄人,斷不會輪到這一位冷宮帝王在此耀武揚威。
“先生何必心急一時?若要逐鹿天下,需步步為營。如今天子勢頭正盛,萬萬不可硬對其鋒芒。我等在暗中慢慢積蓄,看準時機,一擊斃命,方是王道?!睆埑械碌吐曆缘?。他與司馬皓不同,他對當今天子恨之入骨。卻終能隱忍不發(fā),等待時機到來。
“話說回來,先生今日請在下到此處飲茶,莫非只是為見識天子陣仗而來?”司馬皓低聲問道。張承德此人,神秘莫測。不到最終時分,從不言明本意為何。
“知我者先生也。見識天子氣象當為其一,以堅先生之志。至于其二,天子出巡,乃是盛大之事。若我等不為其錦上添花,豈不有失禮數(shù)?得知天子欲出巡東方,我終日苦思,為天子謀得一份見面之理。過不幾日,這份禮便會送到天子面前。這段時日,還請先生隱居鄉(xiāng)下數(shù)月,避避風頭。我今日同先生暫別,前往東麗國一行。我尋得一條人脈,可見東麗國王李思博。”張承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