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自天邊升起,蘇元彪帶兵深入草原。離開九原城,已近一月。秋風吹來,寒意徹骨。牧草已然凝霜,不知何時,風雪便會降臨草原。在大雪降臨之前,軍兵務必返回九原城,不然有全軍覆沒之憂。
校尉王勇來到他身邊,將手中酒囊遞過來?!皩④?,草原風涼,需飲酒御寒?!?p> 蘇元彪接過酒囊,狂飲一番。酒囊還給校尉,問道:“探子可曾回來?”
王勇答道:“將軍,探子已經(jīng)回來。白狼部一萬戰(zhàn)士尾隨我軍,到此不過半日腳程?!?p> 蘇元彪露出殘酷笑意:“這些胡人,在草原之上,猖狂無比。在胡人看來,中原大軍難以在草原馳騁,如胡人一般,四處游擊。對本將而言,這有何難事?天為帳,地作床,胡人當口糧。傳令下去,一刻之后出發(fā),沿河行進五十里?!?p> 距此百里之外,濟哈朗統(tǒng)帥大軍朝蘇元彪逃走方向緊緊追趕。對濟哈朗而言,若不能將這股晉軍全部斬殺,他無顏回去面見叔父特略。而且此事一旦傳揚出去,白狼部于可汗面前勢必顏面掃地。
他心里早在盤算,抓住這股晉軍,全部押送至可汗牙帳邀功。遵照以往慣例,可汗必會挑選一些出來祭神。剩下那些,一律送去人市換牛羊馬匹金銀等物。
先前六千族人,被兩千余晉軍殺得大敗,僅剩一千多人狼狽逃回。叔父大怒,將那些敗逃之人除以重罰,每人上繳牛羊百頭方才免罪。那些族人乃是叔父三子亞昆部下,他與亞昆素來不合,還趁機對亞昆冷嘲熱諷一番。這次輪到自己出兵,務必要盡全功,讓亞昆甘拜下風。
大軍一路急行,黃昏時分,來到一條河邊。河水頗深,探子自上游水淺處返回稟報:“頭領,晉軍距此十五里處渡河,人馬往東南而去,應是準備返回晉國九原城?!?p> 濟哈朗一陣冷笑,九原城距此地兩千余里,晝夜兼程也要七日七夜。想在冬季降雪之前回城,真是做夢。
“大軍北上十五里渡河,行進五十里再扎營?!睗室宦暳钕拢蝗f戰(zhàn)士沿河北上,來到一處淺灘。濟哈朗帶領護衛(wèi)率先渡河來到對岸,見對岸馬蹄印記雜亂無章,朝遠處延伸。濟哈朗派出三路探子,向前尋找晉軍蹤跡。
他親自統(tǒng)帥大軍順馬蹄印記往前行進五十里,直到夜已深,方才停下安營。濟哈朗所選安營之處,是一處山坳,不遠處有一水潭,可供人畜飲水。胡人對于安營并無太多講究,水源為第一。
戰(zhàn)士生起篝火,不少人在火堆旁邊,將羊皮鋪在地上便沉沉睡去。
不遠處山頂之上,蘇元彪同校尉王勇靜靜站在那里,向胡人營地望去。
“將軍,我等同敵人近在咫尺,若是被其發(fā)現(xiàn),恐難以逃離。不若將軍先行一步追趕大隊,末將在此足矣?!蓖跤碌吐暯ㄗh。
蘇元彪搖頭:“無妨,王將軍,汝帶幾人先去大隊,距此東北四十里外,有一處白狼部營地。汝等夜襲,務求速戰(zhàn)速決,主要搶奪馬匹。我部戰(zhàn)馬連日奔襲多已勞累不堪,無力前行。汝等搶到馬匹,便將原本戰(zhàn)馬拴在馬鞍后面帶走。我等在約定地方會面,若超過一日本將未到,汝等帶兵自行返回九原,切記不可前來尋找本將?!?p> 將命不可違,王勇無奈,帶領十余騎悄悄下山遠去。蘇元彪坐在山石之上,拿出酒囊狂飲一通。抬頭仰望星空,繁星璀璨,今夜無月。他不禁想起慘死妻兒,以及幽州城下一戰(zhàn),烏羅負傷逃遁。
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過去,白狼部營地一片沉寂,戰(zhàn)士大都睡熟。蘇元彪一聲令下,三百余人將事先備好山石掀起,朝山下推去。
轟隆??!足有數(shù)百塊大石朝胡人營地滾落,蘇元彪并未停留,而是帶人迅速下山順另一側(cè)離去。大石砸進營地之中,一百余名戰(zhàn)士于睡夢中死去,另有三百余人受傷。
濟哈朗正在熟睡,一塊大石從腳邊滾過,將他戰(zhàn)馬砸扁。深夜突然遇襲,濟哈朗暴跳如雷,親自帶人上山搜尋,幾近尋到天明,卻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