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賣了

　　“顧老大夫，顧老大夫，哎喲，可把我跑壞了，虎皮，虎皮呢，要要要，我家老爺要。還有骨頭，肉，那個——”看到院里有半大姑娘，及時把那樣物事咽了回去：“要要要，都要了?！?p>　　顧老大夫樂了：“怎么，我?guī)退麑せ⑵?，他搶買賣搶到我頭上了？喏，骨頭那什么的，藥堂早就收了?；⑵つ兀鸵粡埩?，他愛要不要。”

　　“哎哎，”中年男人苦了臉：“我家老爺可是吩咐的好好的，我要是辦不到，老大夫哎，您可憐可憐小的?！?p>　　“去你的，在我跟前裝可憐呢。跟你家老爺說，虎皮就一張，錯過這村沒這店了啊，品相好著呢?！?p>　　中年男人一邊癡纏一邊去看剝好的虎皮，吃了一驚：“還真是多年未見了。前幾年我家老爺費(fèi)盡心思買了張，是個老的不行的，皮毛都黯了損了。哪像這個，又厚又密。找人去山里打，誰敢去那深處里呀?！?p>　　“你家老爺運(yùn)氣好，這虎皮鋪著，再來買這虎骨酒，今年冬天呀，好過了?！?p>　　“這不是兩張呢嗎？正好輪換著來?！?p>　　老大夫板了臉：“我老頭子早自己留了張，喏，這張大的我自己留著。”

　　“哎哎，老爺子哎，這張您讓給我家老爺成不成？我家老爺可憐呀，一刮風(fēng)下雨的，那腰那腿疼呀，疼的死去活來呀…”

　　講了半天，終于許了好處讓老大夫松了口，將公老虎皮讓了出去。

　　花云看老大夫背過身子樂，人家是早打算留小的那一張呢。別看老人家歲數(shù)大了，可身子骨強(qiáng)健呀。

　　中年男子嘿嘿笑：“老爺子心好，這公老虎陽氣壯，更對我家老爺好不是。”

　　“哼，開個好價錢吧?！?p>　　聽了半天熱鬧的四個孩子和董郎中眼睛齊齊一亮。

　　“哎，還有別的呢…”

　　“藥堂收了?！?p>　　“那個，肉呢？”

　　“呃，這倒沒有，怎么你家老爺好這口了？”

　　“不是，不是，家里來了貴客，老爺正愁沒好東西招待呢?！?p>　　老大夫心里好奇，他家是首富，什么好東西沒有呀，連他都愁沒好東西招待的，這客得多貴呀。

　　“你拿走便是。還是那句，給個好價錢?！?p>　　中年男人也好奇，他可是知道顧老大夫于金錢上并不看重，讓他一再幫著要個好價錢，那這家人…

　　看了眼幾個孩子和董郎中，還是對顧老大夫商議道：“您老看，虎皮連著肉…一百五十兩如何？”

　　顧老大夫沉吟：“少了點(diǎn)兒?！?p>　　中年男子便道：“老爺子，這虎皮才值錢，雖然品相是好，可我們拿回去還得再處理。一百兩不少了?！?p>　　顧老大夫指著地上兩大盆子肉：“肉便宜？你家老爺怎么不天天吃老虎肉？”

　　中年男人苦了臉，要是天天吃肉還能少了皮？

　　“一百八，全是看您的面子?！?p>　　顧老大夫去看五人。五人全驚住了，花云是歡喜自己能蓋房子了，那四人純粹是沒想到這么多錢。

　　董郎中看了眼花雷，上前笑道：“多謝老大夫幫忙，小子承您的情。”

　　顧老大夫呵呵道：“我?guī)椭銘?yīng)該的，當(dāng)年遇到你爺爺，他老人家還教過我?guī)资?，我一直記著呢，唉…?p>　　董郎中眼圈一紅，原來是這樣，自己爺爺早去了，忙對著老大夫施子侄禮。

　　中年男人看在眼里，怪不得幫著呢，原來還有這一層。顧老大夫可是最念情的。

　　花雷也帶著弟妹上前道謝。

　　“不用謝，這確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以后再有好東西，給爺爺送來好不好？”

　　后頭這話是單獨(dú)沖花云說的，本能覺得這小姑娘不是平常人。

　　花云點(diǎn)頭直接問道：“你想要什么？”

　　顧老大夫一堵，他想要什么？你都能弄來？

　　花云又換了種問法：“什么值錢？”

　　顧老大夫好心塞，怎么說的跟她家自己產(chǎn)的似的？

　　對以殺變異獸為日?；顒拥幕ㄔ苼碚f，還不如她家自己產(chǎn)的呢。

　　不能讓人家孩子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去冒險吧，老大夫只搪塞了句：“越稀罕越值錢。”

　　花雷一邊趕緊說：“咱家不缺錢了，不用再去了?！?p>　　老大夫不知道該欣慰好還是可惜好。

　　最后，花雷懷里揣了幾百兩銀子。中年男人給了一百八十兩，老大夫自己給了一百兩，藥堂給了一百兩。

　　董郎中要了些骨頭回來，自己泡藥酒，老大夫還給包了相配的藥來，白給。

　　“花雷，你們要記老大夫的情。不是他老人家?guī)椭?，你們這兩只老虎賣不了這些錢。”

　　花雷點(diǎn)頭：“我記著了董叔，等有機(jī)會一定報答老大夫?！?p>　　一邊不愿欠人人情的花云心里盤算，不然哪天再打只老虎給老大夫送去。

　　“董叔，我心里不踏實，惶惶的，這么多銀票呢，我腿肚子都抽了?！?p>　　董郎中悶悶笑：“今個兒太晚了，錢莊關(guān)門了，等明天再來，存一些去里頭，安全。再換些碎銀子銅錢，你們過日子用。”

　　董郎中的意思，全要大頭銀票，好拿，不扎眼。

　　“聽叔的?！?p>　　等一行人找到城門口吃餛飩的牛車頭，天色開始暗了。

　　“咋樣？賣出去了？可不少錢吧？多難得的東西呀?！?p>　　牛車頭兩眼放光，在幾個人身上來回的脧。

　　花雷幾個心里有些惱，幸好有董郎中跟著。不然還不得問的更露骨？

　　董郎中笑道：“還行，能讓長念哥好吃好喝好一陣子了?！?p>　　提到花長念，牛車頭目光縮了縮，就花長念那個癱子，那就是無底洞呀，填多少錢也不夠。

　　“正好，請人家大夫換了藥方子，添了參片試一試?！?p>　　牛車頭暗自咂舌，人參呀，多少銀子給他們糟蹋呀。

　　“唉，有錢買地多好呀，那才是長長久久過日子呢。”

　　這是說用到他爹身上就是浪費(fèi)了？

　　花雷沉下臉：“給我爹治病用再多錢我們也樂意?！?p>　　“就是?！?p>　　“就是。”

　　牛車頭覺出幾個孩子的敵意，訕訕扭過頭，這無底洞呀，不再說話。

　　董郎中看得好笑又欣慰，長念哥生了幾個好孩子呀。

　　回到村里，天黑透了。

　　董郎中拿出一串錢塞給牛車頭。

　　“哎，這多不好意思。車錢你早給了，還另給錢讓我吃喝，足夠了，足夠了。”

　　那看著有一二百錢呀，董郎中真大方，又不是為了他自己家，難道他也拿了不少好處？

　　董郎中道：“幾個孩子還小，不會說話，你多體諒?！?p>　　這是為先前找圓場呢。董郎中有意思，當(dāng)時沒說話，可見他也是生氣牛車頭的，現(xiàn)在再找補(bǔ)，只是不想兩家鬧僵，以后花長念家還是要在村里討生活的。

　　“哪能，哪能。”

　　牛車頭推了推就收到懷里了。

　　“以后用車就說一聲，伯伯就是退了別人也得顧著你們。”

　　客氣幾句，幾人告辭離開。

　　“哎喲，到底賣了多少銀子呀？真是…”

　　一行五人進(jìn)了家門，只見家里只東廂房亮著燈。董郎中愣了愣，自己媳婦呢？進(jìn)了東廂房見董娘子正安慰著一臉怒氣的花長念和抹眼淚的萬氏。

　　“這是都咋了？”

　　董娘子迎上來：“你們可回來了，”頓了頓又道：“幸好你們回來的晚?！?p>　　花雷心思一轉(zhuǎn)，看著爹娘：“是不是那家的人來過？”

　　能讓他爹娘這樣的也就只能是那家人了。

　　“還是雷子心里頭清?？刹皇锹铮銈冏吡藳]多久，那家就來人了?！?p>　　“誰來的？”

　　“你…花家老爺子和花長祖。”

　　花雷冷笑：“這是打那兩只老虎的主意吧。都分宗了，還有臉來？”

　　萬氏低聲道：“誰知道呢。你…花老爺子說的挺好，說他二兒子斷了腿，怕養(yǎng)不好，想要虎骨治病…”

　　“花長祖說啥了？”

　　萬氏低了頭，重新掉眼淚。

　　看得花云那個急喲，不是急這件事，是急萬氏愛哭的性子。

　　“咳，董叔你有治掉眼淚的藥方子沒？”

　　“??？”

　　萬氏抬起頭，看著花云，又覺得自己沒用了，不過這回不敢再掉淚了。

　　花長念不快的瞥花云，這可是你娘。

　　花云冷哼：“娘哭的時候你不會安慰的嗎？”

　　這話說的，花長念臉上的血色一層一層往上涌，羞愧的，還生氣，說話不能委婉點(diǎn)兒嗎？還怎么找婆家？

　　“云兒，你咋說話呢，那是你爹，我我…”

　　花云嘆了聲，問她：“哭，到底有什么用？”

　　萬氏懵了，啥用，啥用也沒有，可是…

　　董郎中看得目瞠口呆，這姑娘…

　　“哭也是情緒宣泄的方式，如果不能發(fā)泄出來，會傷…呃…”

　　看著那望過來的平靜目光，董郎中不敢說了，人家小姑娘剝皮那手法…

　　見花長念和萬氏除了羞愧沒別的，花云失去了點(diǎn)撥的心思，大不了自己護(hù)著一輩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