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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個角落

第三章

某一個角落 許育明 26352 2013-03-16 23:32:08

    車輛繁多,人想過斑馬線有一定的困難。郁盻是通過走人行天橋才到了公路的另一邊,他肩上背著大包的生活用品走到了公交車站,很隨意的坐在車站大廳的一個座位上。他覺得很盲目,連自己要到達的目的地都搞不清楚,怎么乘車?他站起了身,用雙手捶打自己快要麻木的雙腿,看著眼前電子屏幕上一閃一閃的紅字,他才開始一本正經(jīng)的想自己的事。難道自己真的要如之前所想的那樣到另一座城市繼續(xù)打工賺更多的錢?郁盻覺得自己的生活還沒有到捉襟見肘那種程度,身上還剩有一筆錢,這是他平常省吃儉用節(jié)省下來的。他覺得靠那筆錢生活一兩個月不成問題,于是他腦中打消了繼續(xù)工作的想法。

  一輛藍色的大巴車鳴著喇叭緩緩的進入車站,車一停,車上的旅客一個緊接著一個下車。在導(dǎo)游的號召下,他們很快的排成了一縱隊,幾乎每個人肩上都背著一個背包,很多人手上都拿著上面印著“快樂旅游”的旗子??吹剿麄兪种形罩熳?,郁盻腦中有了想法:自己為何不旅游一趟呢?趁自己身體還硬朗,到外走一走,看一看,豐富自己的心靈世界。進入旅游團,他是望塵莫及,他決定獨自一人步行到他所想要到達的地方。他沒有繼續(xù)待在候車廳里,帶著屬于自己的東西走出了車站,這時他發(fā)覺自己的肩膀有點酸痛,如果照這樣繼續(xù)下去,他覺得吃不消,恐怕自己的肩膀會酸痛得更厲害。郁盻覺得不妥,看著騎著三輪車的車夫載著一大車的大米,他突然有了妙策。他從一家賣自行車的店里買了一輛二手的自行車。有了自行車,他就不用費那么大的勁背那么重的東西,他只要把自己的東西放在自行車上,就可以輕輕松松的牽著自行車走。郁盻覺得挺合算的,心里感到無比的歡快。

  畢竟他買的是二手貨的自行車,所以一些零件難免會松掉。他剛用手動腳踏板,生銹的鏈條如同一條線條不堪一擊,很快的就斷開了。郁盻沒有去換條新的,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騎自行車,買自行車最主要是要載他的東西,以減輕他行走的負擔(dān)。他知道了這么一個道理:沿途都是風(fēng)景,不要純粹為了到達某個目的地而忽視了沿途的風(fēng)景。他是邊走邊看綠化帶上的花草樹木或者看各種款式的汽車在道路上行駛,他驚喜的發(fā)現(xiàn),以這樣走的方式比平常走路更輕松。在太陽還沒有下山之前,他牽著自行車拐進了道路旁一間舊房屋里。

  房屋外雜草叢生,這是一間以前專門維修摩托車的房屋,屋外污跡斑斑,在一些角落還堆放著一些摩托車的破輪胎。郁盻怕丟掉自己的自行車,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自行車牽到了里面。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里面一片狼藉,臭熏熏的,一股令人難聞的異味非常的重。屋內(nèi)一些破椅破桌子橫倒在地,水泥地上放著一件臟兮兮,褪了色的棉被,還有一些快要腐爛的紙皮。令郁盻感到惡心的是,在一把短椅上竟然出現(xiàn)了好幾堆狗糞。聞到那種味道,他就想要嘔吐。他終于是待不住,待在這種令人惡心的房屋比待在廁所里還難受。郁盻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走出了房屋喘氣,呼吸新鮮的空氣,他感覺舒服多了。他匆匆忙忙把自行車停放在里面,然后拿著自己的東西匆匆忙忙的出來,沿著一條短短的坡路走進了一片龍眼樹林里。

  龍眼樹林在舊房屋的附近,空氣新鮮,流通好,而且環(huán)境又干凈,而屋里臭味濃重,臟亂。郁盻當(dāng)然是愿意待在外面,何況是炎炎夏日,待在樹底下更能享受到絲絲的涼意。他用腳把樹底下的干樹葉踢成一團,然后把它們鋪在樹桿的旁邊,接著把袋子鋪在那些干樹葉上,這樣他才安安心心的坐了下來。他是居高臨下,能看到在他眼前下方的公路。有汽車的行駛聲,龍眼樹林一點也不寧靜,即使是三更半夜也能聽到汽車的行駛聲。對郁盻來說,這是他頭一次睡在樹底下過夜,他顯得有點膽戰(zhàn)心驚,深怕自己在漆黑的夜晚,被夜行動物偷襲咬傷,萬一被毒蛇咬到了,那他就慘了,不僅僅是得不償失的問題,而且有可能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對這個問題他可不敢馬虎大意,他踮著腳折斷了一根大樹枝,作為自己的防身器,郁盻把它放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萬一真的有什么夜行動物偷襲他,他就可以輕易的拿起大樹枝與它對抗。有大樹枝在自己身旁,他感到安心多了,他就可以高枕無憂的睡覺了。他嘆了口氣,躺在上面,閉上眼還不到10分鐘,一團蚊子圍在他周圍叮他,吸他的血。

  沒多久,郁盻就感到全身發(fā)癢,被蚊子叮得左一個包右一個包的。他是很生氣的站了起來,用雙手狠狠的拍打蚊子,拍得自己的兩個手掌都發(fā)紅了。郁盻知道就算自己拍死再多的蚊子,最終也會徒勞無功。因為拍死了一群,另一群會隨之趕來,因此他就全身武裝,把身上穿的T恤脫下來換上長襯衫。他穿上長衣長褲還嫌不夠保險,雙腳穿上了厚厚的襪子,雙手用其它的衣服包裹著。由于在他附近有一家石子廠在加夜班,所以噪音吵得他難以入眠,翻來覆去,直到夜很深的時候,他才勉強睡著。醒來的時候,他的周圍是一片光亮,他一抬上頭,雙眼被刺眼的陽光照得睜不開眼。于是他低下了頭,看到了旁邊的舊房屋,想到了屋內(nèi)那股臭熏熏的異味,他就感到惡心,想吃餅干的想法,很快的就在他的腦中煙消云散了。

  雖然舊房屋不是烏煙瘴氣的地方,但在郁盻眼中那是一個不潔凈的地方。他拿著自己的東西從龍眼樹林走下坡到舊房屋,沒有久留,把手上的東西一放在自行車的后坐上,重新牽著自行車走到了寬闊、干凈的公路上。為了不挨餓,不累壞自己的身體,他就裝得像個貪吃、調(diào)皮的小孩一樣邊走邊吃餅干。漸漸的道路越來越漂亮,人流多了,高樓大廈令人看得眼花繚亂,這是靠縣政府的路段,車流多,像菜市場一樣熱鬧。牽著自行車的郁盻單身力薄,看著眾多人都穿著那么艷麗的衣服,他是感到害臊,好像自己是他們當(dāng)中的另類。他把帽子壓得低低的,恨不得自己化成一朵白云,從眾人的頭頂上方飄過去。他在十字路口停了下來,手頭冒汗,不過他還是非常有干勁的站在太陽底下,是紅綠燈吸引住了他的眼球。不是紅燈停,綠燈行嗎?為什么出現(xiàn)綠燈有的車輛還是停了下來?郁盻停下來仔細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實際上起作用的是綠色箭頭。他跟一群學(xué)生穿過了馬路,然后坐在一棵茂盛的大樹下歇腳,往四周望了望,發(fā)現(xiàn)有許多旅館。其實他可以在旅館休息,住上一兩宿,然后再走。郁盻沒有那樣子做,他覺得如果在路途中住旅館,那所謂的鍛煉自己就失去了重要的意義。

  綠樹紅花,構(gòu)造奇特的路燈,以及一塵不染的人行道,看到這些優(yōu)美的環(huán)境,郁盻感覺自己的穿著與周圍的環(huán)境很不相襯??吹絼e人穿那么干凈的衣服,他的心就覺得癢癢的,很不自在。他不敢久待,站起來牽著車就走。他行色匆匆,走的步伐越來越大,穿過一座古舊的石拱橋。正值中午,烈日像火爐一樣烤著人,郁盻的上衣幾乎被汗水浸透,他能輕易的聞到汗餿味。他覺得如果自己堅持走下去,很快就會中暑,所以他就急著找一處能夠乘涼的地方,一看到河邊有一處人工林,他就直接牽著車闖進去。

  畢竟是人種的樹木,所以樹木看起來挺拔、直立,一排排種得非常有規(guī)律。郁盻雙手一放,載著東西的自行車斜靠在樹桿上。他放松身心,坐在樹下的野草上,習(xí)習(xí)涼風(fēng)吹拂著他的臉。他全身心的感到舒爽,然后把整個身軀躺在柔軟野草上閉眼休息。他剛閉上眼,一條土黃色的大狗朝著他奔過來狂叫,好像郁盻是它的仇恨敵人,對他瞪怒眼。面對著兇巴巴的大狗,郁盻后退三步,右手拿著一根長竹子打著旁邊的野草嚇唬它。土黃色的家狗沒有嚇破膽逃跑,站在他旁邊發(fā)瘋似的狂叫。郁盻沒有理它,就讓它任意的亂叫,他覺得只要它叫得口干舌燥,叫得不耐煩,它自然會閉起嘴,然后無可奈何的離開。郁盻坐在草地上,左手扇動著風(fēng),右手拿著礦泉水瓶往口里灌著水。果然不久過后那條兇狠的大狗如他所預(yù)料的那樣悄悄的離開。

  寬闊的河面蕩漾著波紋,兩個戴著帽子的男子劃著小舟在河面上放漁網(wǎng)捕魚,一老一少,一個站在前頭,另一個坐在后頭,兩個人動作嫻熟,配合默契。在樹林里換成新衣服的郁盻手拿著骯臟的衣服走到河岸,把兩頭大黃牛趕到另一邊,然后用力一跳“咝”的一聲,他的長褲裂開成一條大縫。郁盻低下頭,喃喃自語:“真麻煩,幸虧我多帶了一條長褲,否則我穿了這么一條破了洞的褲子肯定是見不得人,旁人看了準會笑哈哈?!庇舯_把骯臟的衣服浸在水里一會兒,沒洗衣粉,他就用一些細沙代替。他把濕衣服放在一塊潔凈的石頭上,用雙手反復(fù)的揉搓,然后把它們披在樹枝上。坐在這樣的人工林中,他覺得很清靜,外人都干擾不了它,他能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本想躺一會兒,然而他一閉上眼卻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他是被一陣極涼的風(fēng)吹醒,醒來時眼前一片黑,夕陽早已落山,附近的路燈已經(jīng)亮了。郁盻手拿著竹竿走到了河邊,發(fā)現(xiàn)河面倒映著紅、黃、綠三種顏色的樓房,在石拱橋的附近有幾棟富麗堂皇的樓房,樓房的外墻都安裝上夜燈。夜燈顏色各異,在它們的照亮下,整棟樓房顯得熠熠生輝。恰到好處的是有條大河正在它們的附近,它們的美麗外表都可以倒映在河面上,郁盻覺得遠處的夜景可以與電視上的畫面相媲美。

  路燈下的車輛川流不息,穿著長袖襯衫的郁盻剛要坐到河岸邊的一塊花崗巖時看到了兩輛腳踏車朝著他站立的方向駛來,一輛從北面騎來,另一輛從南面騎來。郁盻怕被他們說三道四,所以隱藏在一棵大樹桿的后面看。兩個人一男一女一碰面就停下來竊竊私語。郁盻在旁邊窺看,猜疑他們倆在約會,他瞇起了自己的雙眼默笑著,腦里想著:在一個夏天的夜晚,兩個有緣的人騎著單車在河邊約會,演繹著一段經(jīng)典的浪漫愛情故事。想著想著,他突然間感到有疑問了,現(xiàn)代的時尚男女不可能隨隨便便采用這種辦法約會。他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他們倆手上各拿著一個東西,兩人并沒有像人們所想象的那樣靠攏著,而是相互之間保持著一定距離在說話。郁盻聚精會神的觀察他們,看著他們一副神秘的樣子,他就胡思亂想,懷疑他們在走私毒品,想到這他整個人便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接著他就蹲在地上側(cè)耳傾聽,沒多久,他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隨之他就聽到了“咔嚓”的一聲,仔細一看,原來他們手上拿的是相機,他們正在忙著拍攝夜景。看到這,郁盻松了口氣,原來他們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復(fù)雜。郁盻打開自帶的花傘,遮住自己的頭部,防止雨露弄濕他的頭發(fā),整個身體躺在干凈的綠草上,肚子上蓋著一件秋天穿的衣服,雙眼注視著遠處的美麗大樓。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一陣“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叫醒,醒來時附近的路燈還沒有關(guān)閉。盡管起來早,但他卻是很晚才離開人工林,因為他的一些衣服沒有吹干,他的褲子還沒有換。臨近中午,那些衣服才曬干,他才離開人工林。

  天空出現(xiàn)了少許的烏云,像羽毛般一樣,道路被火熱的太陽曬得發(fā)燙。他進入商店買了一些東西,然后用水龍頭沖濕自己的帽子。頭戴濕帽子感覺比較清涼,這主要是為了防暑降溫。只要他稍微加快行走的步伐,他身上就會冒汗,他沒敢魯莽的一直向前走,為了更好的保存體力,他進入了一片荔枝樹林。由于樹下堆放著厚厚的一層枯殘敗葉,沙土濕潤不硬結(jié),他的自行車剛停放沒多久,“咚”的一聲,整輛笨重的自行車倒在了葉子上。郁盻喘了幾口氣,站著看著自行車倒下,沒去扶它,覺得陽光照不到它,讓它“躺著休息”會更好。

  這些荔枝都是有幾十年樹齡了,樹桿都長得粗大無比,枝繁葉茂,陽光透射不進來,人站在里面走動流不出汗,陰涼陰涼的,一點也感受不到夏天的炎熱。郁盻隨心所欲的向四周走動,欣喜的發(fā)現(xiàn)一片綠油油的野花,它們都開著火紅的花朵。本以為自己找到了最佳的休息之處,沒想到是自己的眼睛沒有擦亮,只看到開得如火如荼的漂亮野花,沒仔細看清野花旁邊的事物。他一靠近,慌了心,竟然在野花的旁邊有好幾個墓,大小不一。郁盻驚心肉跳,他從小就最怕鬼,聽一些老人家說墓里有鬼,所以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他后退了幾步,冷靜的想了想,不由自主的嘲笑自己,覺得自己的表現(xiàn)太幼稚了。自己讀了那么多書,懂得那么多道理,怎么會迷信呢?他百分百相信無神論。他鎮(zhèn)定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膽戰(zhàn)心驚??吹侥敲炊嗄?,他沒有那種雅趣繼續(xù)待在野花中,他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不祥之地,心中有點怕。郁盻彎下腰,拿起了一根干巴巴的樹枝,他覺得手拿著樹枝心里才能不慌。他迅速的離開那些長滿野花的地方,目的就是避開那些墓。原來他剛才沒仔細看,其實墓在荔枝樹林里隨處可見,無論他走到哪里,只要隨意轉(zhuǎn)頭仔細一看,就能看到墓。

  在荔枝樹林里的另一側(cè)有一條水泥路,時不時的有路人經(jīng)過。郁盻為了消除心中的恐懼,把自己的東西搬到了那一側(cè)。東西剛搬到那一側(cè),天空烏云翻滾,雷一打,雨滴“嘩啦啦”的直下,不到幾分鐘地上一片濕漉漉的。郁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上了雨衣,不過他覺得自己還是會被如豆大的雨滴淋濕,所以緊接著他就把傘打開遮擋雨滴。他的后面是墓,前面有一條小路。為了擺脫寂寞,他把手伸進了口袋里,正要拿起收音機時,他聽到了有人斷斷續(xù)續(xù)的在喊著“年青人”,起初他沒有轉(zhuǎn)頭看,以為是附近的校廣播在播放稿子。后來他覺得不對頭,廣播怎么會一直播放著“青年人”?

  想起自己的身后是一片墓地,郁盻的心就發(fā)顫,為了看個究竟,最后他壯起了膽,勇敢的轉(zhuǎn)頭。一束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嚇了一跳,眼睛眨了眨眼。只見在他眼前站著一位與他年齡相差不了多少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穿的衣服是防雨的,看起來很像軍裝。青年男子手拿著防水的手電筒照著郁盻說道:“青年人,站在樹底下淋雨多不劃算?!庇舯_眼睛正視著他反駁道:“我穿雨衣又拿傘,這哪叫淋雨?!鼻嗄耆私又f:“你的褲管都淋濕了,還說自己沒淋到雨,這里頭有一間小土地公廟,躲在里面絕對淋不到雨,我剛才就是躲在那里,才沒被暴雨澆濕的。”起初郁盻是半信半疑,懷疑眼前的青年人可能是騙子,好心腸的人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陰森森的荔枝樹林里?在青年人的再三勸說下,郁盻才跟隨他去看土地公廟。廟是低小的,人只有彎下腰才能走進去。青年人一走到土地公廟,就率先彎下腰走進去,左手搭在大大的旅行包上說道:“這是我的旅行包,我也是一位路過者,因剛才下了暴風(fēng)雨,所以才躲到這里避雨。我建議你把你的東西帶到這里,反正這里還有空位,待在這里淋不到雨可以安安心心的休息歇腳?!庇舯_看男子態(tài)度誠懇,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樣,也沒有再懷疑什么,在青年人的幫助下,他帶著自己的東西走進小廟里避雨。

  土地公廟構(gòu)造簡陋,地板上沒鋪磚塊,也沒有澆筑水泥,而是堅硬的黃土。郁盻首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紹,說自己愛好大自然,所以才出來走路看風(fēng)景。青年人也做了自我介紹說道:“我是在實踐我的愿望,我家就住在這條國道的旁邊,在我非常小的時候,我經(jīng)常坐在自家的大門旁觀看公路上來往的車輛。當(dāng)時我就覺得好奇,為什么國道上的車輛川流不息?幼稚的我于是就猜疑在路的盡頭肯定有數(shù)不計數(shù)的車輛,所以當(dāng)時我就下了這么一個決心,長大以后我一定要用自己的雙腳走到國道的盡頭?!庇舯_用雙手拍打自己的膝蓋,臉上露出了微笑說道:“其實,你也不用勞累自己千里迢迢走到國道的盡頭,你只要稍微想一下也知道國道的盡頭是怎樣的一種情景?!?p>  “能夠背著旅包步行到路的盡頭是我小時候的一個愿望,一種渴望,如今我已經(jīng)長大了,已經(jīng)有那個能力了,是該實踐愿望的時候了。雖然我也能猜想出國道的盡頭是怎樣,但我還是要走。”青年人有感情的說著,他坐直了腰接著說,“你可以直接叫我挑戰(zhàn)者,我在網(wǎng)絡(luò)上的昵稱就是挑戰(zhàn)者,我QQ的昵稱也是挑戰(zhàn)者,因為我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喜歡挑戰(zhàn)各種東西?!?p>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以至于郁盻幾乎快聽不到附近車輛的行駛聲。他覺得挑戰(zhàn)者的興趣愛好與自己很相似,看挑戰(zhàn)者孤獨一人,郁盻問道:“就你一人走這條國道,你沒有邀請一些感情深厚的朋友一起同行嗎?”挑戰(zhàn)者抬起頭微笑道:“他們都是在社會上有所成就的人,整天都忙得揭不開鍋,哪有心思與我一起走公路。雖然我沒有邀請我的朋友,但我有在網(wǎng)絡(luò)上發(fā)了不少的帖,邀請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與我一起實踐我小時候的那個愿望?!?p>  “結(jié)果怎么樣?”郁盻還沒有等挑戰(zhàn)者把話說完急切的問道。

  “我還以為自己發(fā)的帖會如同石沉大海那樣杳無音信,令我驚喜的是,結(jié)果有一位署名勇往直前的挑戰(zhàn)者的網(wǎng)友給我發(fā)了郵件。那位網(wǎng)友連續(xù)給我發(fā)了好幾封郵件,表示十分愿意與我一同走漫長的道路。后來那位網(wǎng)友果真背著旅行包找到我,我一看到那位署名勇往直前的挑戰(zhàn)者的網(wǎng)友嚇了一跳。”

  “怎么了?竟然把你這位硬漢嚇著了?!庇舯_急著問。

  “沒想到那個網(wǎng)友竟然是個女的。”

  “有些女人的意志力是非常強的,不能小看,她們的毅力甚至比一些男人來得強。”

  “不是我貶低她,她看起來確實一點運動細胞都沒有。估計她的感情出了問題,一時沖動,所以才會來走公路發(fā)泄心中的怒氣。雖然她正青春年華,但她看起來精神憔悴,走不到1千米,她就精疲力盡了,氣喘得厲害,她停止了腳步,不停的喝水,所以當(dāng)時我就好心勸她回家。那位長發(fā)女孩還真是不服輸,一直要跟我走到路的盡頭。當(dāng)時天氣熱得很,人稍微一走動就會流出汗珠來。我看她腰酸背痛,整個人氣喘如牛,擔(dān)憂繼續(xù)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會拖垮的,所以我就費盡心思叫她回去。”挑戰(zhàn)者邊回憶邊述說。

  “那你是怎么把她打發(fā)走的?”郁盻好奇的問道。挑戰(zhàn)者突然笑道:“我是把她甩掉的,她硬要跟著我,說如果沒與我一起走到路的盡頭,她這次是白來這一趟。如果她固執(zhí)的跟著我走到路的盡頭,恐怕她會累倒在地上,所以我是急中生智,叫她搭輛車回去,趁她不注意時快速跑開,直到她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她才停了下來。也許我的做法不是錦囊之計,我這次的行走是經(jīng)過幾個月的準備,作了充分的思想準備,是有計劃的在步行。我不希望因她而使我這次的外出步行遭到失敗,所以才會把她甩掉?!庇舯_點了點頭,贊同道:“如果我是你,也會那么做的?!眱扇司瓦@樣交談著,談得很晚,最后挑戰(zhàn)者從旅行包里拿出了一個手掌大的MP4,MP4里有幾首他從電腦下載的網(wǎng)絡(luò)歌曲。在他們周圍有許多大小不一的墓,為了壯膽,挑戰(zhàn)者就用MP4放出音樂。郁盻、挑戰(zhàn)者陶醉在音樂中很自然的睡著。

  天空放晴,路面還有一些雨水,車輛一駛過,路面上就濺出了一些水花。挑戰(zhàn)者一醒來,用雙手擦亮了自己的雙眼,然后從自己的旅行包里拿出了一張地圖,手拿著削成尖頭的鉛筆,聚精會神的看著地圖。挑戰(zhàn)者每路過一個村莊,一個鎮(zhèn),乃至一個縣,他就會用鉛筆在地圖上打勾。昨晚他與郁盻聊得過于投入,忘了打勾,所以早上一起來首先做的就是看地圖打勾。他一打完勾很干脆的就與郁盻走到了公路上。

  他們同肩并走,上了一個長長的陡坡,然后下了一個陡坡,之后他們走進了另一座城市的邊界內(nèi)。路還是那么寬,路旁的綠化樹木卻少了許多。郁盻牽著褪了色的自行車,挑戰(zhàn)者背著色彩鮮艷的旅行包,一一的路過一個十字路口,這時展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條干凈又喧鬧的道路。向他們迎面走來的是一群穿得花花綠綠的青年男女,要不是挑戰(zhàn)者在旁邊,郁盻根本就沒有那個勇氣從他們當(dāng)中穿過,因為他的穿著與他們很不相襯。人行道都是人群,郁盻走在路中總感覺有許多雙眼睛正注視著自己,他有點緊張,渾身不自在,要不是挑戰(zhàn)者在自己的身旁,他根本沒有那個勇氣繼續(xù)向前進。郁盻心里在為自己打氣,以為堅持一下,只要拐過眼前這個彎,他就能從人群當(dāng)中脫離出來,甩開人群。郁盻挺住了氣,與挑戰(zhàn)者終于繞過了眼前的彎道,結(jié)果出郁盻所料,沒想到甩開了一群,竟然又遇到了另一群人。

  這時已經(jīng)是黃昏了,太陽已漸漸的落山了,路邊的各種小吃店生意一時之間火旺了起來,顧客絡(luò)繹不絕。挑戰(zhàn)者叫停了郁盻說道:“郁盻,夜幕快要降臨了,該是吃晚餐的時候。來!這頓晚餐,我請你,你要吃什么,盡管開口,反正我們進入的是一家小吃店,一頓飯再貴也不會超過百元。你不用考慮錢的事,我絕對付得起?!庇舯_把自行車停在旁邊說道:“看你那么熱情,我應(yīng)該沒什么好顧慮的,你的旅行費用應(yīng)該有夠吧!”挑戰(zhàn)者用手爽快的拍了自己的膝蓋說道:“如果怕不夠,我就不會請客了。”

  “那好吧!就來一盆紅燒排骨面,我好久沒吃那種面了。”郁盻不客氣的說道。挑戰(zhàn)者看著旁邊的盆子比想象中的還要小,向店老板說道:“老板,來兩盆燙熱的紅燒排骨面,以及8個燙熱包子?!钡昀习灏衙婧腿獍臃旁谧雷由希魬?zhàn)者立即把4個肉包子拿給郁盻說道:“那么一小盆的紅燒排骨面,你是吃不飽的,這4個肉包子給你吃,否則你得餓著肚子過夜。”郁盻有點不好意思,本想把4個肉包子夾還給挑戰(zhàn)者,但挑戰(zhàn)者比他率先一步用筷子把包子夾入到他的盆子里,這樣郁盻想不吃都很難。

  兩人吃飽飯,路燈已經(jīng)亮了起來,兩人已經(jīng)走出了喧鬧的路段,走入了一條剛修建成不久的工業(yè)路。這時天空飄起了小雨,郁盻穿起了雨衣向挑戰(zhàn)者說道:“看來今晚我們不走運,碰到了壞天氣,你還是去住旅館避避雨吧!”挑戰(zhàn)者笑著說:“如果我怕淋雨就不叫挑戰(zhàn)者了,這次步行我早已做好了跟惡劣天氣作斗爭的準備了。我自個兒規(guī)定,在步行當(dāng)中無論碰到什么樣的惡劣天氣絕不能住旅館?!苯又魬?zhàn)者反過來叫郁盻去住旅館避雨休息,郁盻炯炯有神,搖了搖頭說道:“與你一樣,我這次出行無論碰到什么樣的困難,絕對不能低頭,一定要經(jīng)過磨煉。如果我因碰到了雨天而去住旅館,那這次的出行就失去了重要意義,我倒不如好好的待在家里何必要出來?!庇舯_發(fā)現(xiàn)挑戰(zhàn)者與自己一樣有不怕困難的精神,最后他們坐在了一家工廠大門外的綠化帶上。

  在外人看來,他們似乎有點神經(jīng)質(zhì),明明有那個經(jīng)濟能力,卻甘愿露宿在草坪上,然而他們并不感到自己是傻蛋,他們覺得這是一種挑戰(zhàn)。在他們的前面是一棟多層樓的現(xiàn)代酒樓,燈光閃爍,光彩迷人,大門上方的廣告顏色變化多端,格外引人注目。郁盻從未看過如此漂亮的酒樓,他是看得全神貫注,而挑戰(zhàn)者不以為然,坐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電子書。他們都是穿著雨衣?lián)沃鴤阕诰G化樹的后面,酒樓里歌聲嘹亮,飄散四方。有了它們的陪伴,他們的心里一點也不寂寞。三更半夜雨停了下來,他們才躺著睡覺。郁盻是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挑戰(zhàn)者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只留了一張上面寫有文字的紙張。

  紙張上面寫的文字是這樣的:很高興碰到你,我發(fā)現(xiàn)我們有共同的興趣愛好。由于這次時間緊迫,我得在規(guī)定的時間里走到路的盡頭,所以我不得不加快步伐,不得不抓緊時間不停的趕路。我不辭而別,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們可以一起攀登某座山峰或者行走某條公路。挑戰(zhàn)者在紙上還留了自己的QQ號,叫郁盻有空的時候在網(wǎng)上與他聊有關(guān)冒險的故事?!安焕⑹且幻魬?zhàn)者?!庇舯_看完紙上的文字感嘆道。

  看到挑戰(zhàn)者的留言,郁盻感到自己盲目行走,于是他決定像旅游者一樣路過景點就進去參觀參觀。他路過一個路口,看到了一個醒目的紅色箭頭,旁邊刻著“古寺廟”三個金光閃閃的漢字。郁盻停了下來,灌著幾口水,喘了幾口氣,然后加把勁牽著自行車往古寺廟的方向走。古寺廟坐落在山中,通向古寺廟的山路是水泥路,路旁沒有高大的樹木遮陽,整條路看起來光禿禿的。郁盻為了防暑降溫,走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口停了下來,用水龍頭沖濕自己的帽子,然后戴上繼續(xù)走。

  臨近古寺廟有一個大水庫,水庫里的水并不多,在水的旁邊有一大片的天然綠草,看起來既潔凈又翠綠。在綠草上有一位老農(nóng)趕著一群羊吆喝著,整個畫面就像草原上的某一個角落。越臨近古寺廟路越陡,郁盻沒敢拼命的往上走,他覺得生活上有更好的角落值得自己參觀。郁盻是走一段路,休息一會兒,然后再走一段路,再休息一會兒,他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到達古寺廟。還沒有踏進古寺廟,郁盻就聽到了念經(jīng)聲。郁盻以為寺廟里人數(shù)眾多,正在搞某種活動,他是悄悄的跨進大門,沒想到寺廟前的廣場是空蕩蕩的。有趣的是,在寺廟的一些空地上種著蔬菜。郁盻心里偷著笑,沒想到寺廟的空地成了一個小菜園,那些空地理應(yīng)種一些花或者一些樹木。

  走進寺廟,只見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聚在一塊兒談天說地,他們一齊把頭轉(zhuǎn)了過來注視著郁盻。靦腆的郁盻感覺自己好像私闖民宅一樣,緊張兮兮的。有的老人眼睛戴著大框架的眼鏡,看到陌生人郁盻走進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用雙手把黑色的鏡架托高,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郁盻??吹侥敲炊酀M臉布滿皺紋,精神抖擻的老爺爺、老奶奶注視著自己,郁盻覺得他們有點可愛。郁盻環(huán)看四周,發(fā)現(xiàn)古寺廟的樓上有一排房間,而且間間都有人住??吹侥敲炊嗬先耍舯_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老人俱樂部似的。他在寺廟里繞了一圈,看了墻壁上掛著的一些照片,然后走出了古寺廟。他咬緊牙關(guān),把自行車牽到了隱蔽之處藏了起來了,帶著一些重要的東西歡快的跑到了水庫里的那片天然草坪上。水庫里的水清澈見底,綠樹青山倒映在上面,郁盻雙手接觸到冰涼的山水,一時之間似乎感受不到夏天的炎熱。他一頭鉆進水里,把頭搖晃了幾下,直到他的頭發(fā)全沾濕,他才把頭從水里抬上來,感覺自己涼爽了許多?;馃岬奶栆炎兂蓾櫦t的太陽,他很愜意的坐在既柔軟又嫩綠的野草上,搖了搖自己沉重的頭,然后向后躺,整個身軀躺在綠草上。

  清潔的空氣,涼爽的微風(fēng),以及令人感到舒心的綠草。郁盻覺得自己仿佛來到了一個度假天堂。他覺得自己總算來到了一個既優(yōu)美又舒適的地方,興奮得手舞足蹈。他偶然會看到若干只長得獨特的野鴨從自己的眼前游過,一旦他要仔細觀看它們時,它們卻在水庫中銷聲匿跡了。在水庫的另一側(cè)有幾名戴帽子的垂釣者,他們在水中戲鬧著。郁盻突發(fā)奇想,他打算晚上就睡在水庫的綠草上過夜,他覺得這是一件愜意的事情,也許會比睡在空調(diào)房里來得舒服。他果真那樣子做了,當(dāng)夜幕降臨時,他便躺在了綠草上,他用雨衣蓋自己的肚子,用傘遮自己的頭,防止夜晚的露水弄濕了他的全身。他的周圍是一片黑漆漆的,非常寧靜,靜得可以清楚的聽到遠處各種動物的鳴叫聲。對郁盻而言,這是他頭一次一個人在山上過夜,他心中難免會心驚肉跳。他的右手緊緊的握著一塊石頭,倘若有什么動物從山中沖下來傷害他,他打算用手中的石頭狠狠的砸過去自衛(wèi)。郁盻待在家鄉(xiāng)里是不怕黑的,然而他這回待在幽靜的山中卻怕黑,他是感到有點恐懼,不敢抬頭環(huán)看四周。他是用一件衣服蓋住自己的頭才睡著的。

  早睡早起的郁盻趁太陽還沒有升起來,走到了水中。他用清涼的水洗自己的臉和腳,然后趁周圍沒人脫掉臟衣服洗。他把濕衣服披在大塊的石頭上,穿上了新衣服,感覺心情好多了,待到衣服曬干,他才下山,離開古寺廟。

  雖然頭上戴著帽子,但郁盻還是覺得悶熱,好像自己被太陽烤著一樣。他沒硬撐著,朝著路邊的一條小道走進去。他把自行車放在茂密的草叢中,背著行囊爬上了坡,進入了一片龍眼樹林。龍眼樹巍然挺立,都有好幾十年的樹齡了,樹葉茂盛,葉葉相遮。樹下陰暗潮濕,到處都是枯殘敗葉。令郁盻毛骨悚然的是在他的附近有成片的墓碑,還有一間里面供奉許多逝者牌位的靈堂??吹竭@,郁盻整個人怔住了,他想到了“死”,心里一下子平靜了許多,喘著粗氣,閉上眼轉(zhuǎn)身,然后再睜開眼往里面走,有意想離開那些墓碑。樹下陰暗潮濕,他走了幾步,一團團的蚊子纏繞著他,無論他走到了哪一個角落都能聽到蚊子的叫聲。樹下的蚊子膽大妄為,郁盻行走時,它們也敢停留在他的皮膚上吸他的血。他一坐下一窩蜂的蚊子就朝著他飛來叮他裸露的部位,使得郁盻全身發(fā)癢,就連他穿襪的腳也被蚊子叮得發(fā)癢。只要他坐著或站著不動就會遭到成群蚊子的叮咬,郁盻被那些吸血鬼叮得心煩氣躁。他的雙手不停的往自己的身上拍打,想以牙還牙,給那些蚊子一個教訓(xùn)。精靈的蚊子奮不顧身的吸郁盻的血,郁盻拍死了很多只,兩個手掌都粘滿了血絲。郁盻雙手拍得發(fā)酸了,仍舊趕走不了圍在他周圍的蚊子。他站了起來,走到了靠公路的那一邊,手腳不停的抖動著,以防止那些不識好歹的蚊子叮咬他。

  待在龍眼樹林里雖可以避暑,但要受到蚊子的叮咬,郁盻是挺惱火的。他也想盡快的離開龍眼樹林,但天氣酷熱,走在公路上,他遲早會中暑的,而且想在周圍找到第二片樹林休息乘涼,他覺得比登天還難,所以他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龍眼樹林里。他面朝著公路,背后不遠處是墓碑和靈堂,他不想往后面看,免得自己胡思亂想,免得自己產(chǎn)生恐懼感。天色變黑,郁盻怕在短短的時間里找不到另一片樹林,所以還是沒有離開龍眼樹林。

  晚上的龍眼樹林顯得有點恐怖,不單單是在它的附近有靈堂和成片的墓碑,在龍眼樹林里有不少的墓。在郁盻的歇腳處旁就有兩個相靠在一起的墓。他用袋子鋪在葉子上,沒有摘下頭頂?shù)拿弊?,直接坐在干凈的袋子上,然后脫下薄薄的襪子換上厚厚的襪子。這樣無論蚊子有多狡猾,它也叮不到腳的皮膚。想到這,郁盻就發(fā)笑,感到自己的防蚊法是挺巧妙的。他學(xué)過哲學(xué),懂得很多道理,也知道世界上是沒有鬼神之類的東西,但他還是不敢轉(zhuǎn)過身去看墓碑和靈堂,心中或多或少有一些害怕。郁盻直接躺在干凈的袋子上,后腦勺對著墓碑和靈堂,為了壯大自己的膽,他從行囊里掏出了小巧玲瓏的收音機聽廣播,并盡量地把音量調(diào)高。這樣他的腦里就不會想背后的墓碑和靈堂了。上次在荔枝樹林里,他有幸的碰到挑戰(zhàn)者,所以在墓地旁邊過夜,他一點也不感到害怕。這次就不同了,整片龍眼樹林就他一人,相比較那片荔枝樹林,龍眼樹林的環(huán)境更覺得可怕,郁盻是聽著收音機才睡著的。

  天一亮,郁盻手忙腳亂的收拾好東西急著離開,由于過于倉促,他踩到了光滑的石頭,整個人從高處滑落了下來。他一抬起頭,旁邊傳來了哭哭啼啼的聲音,側(cè)轉(zhuǎn)頭一看白色的一片,一群人穿著一身白,眼眶噙著眼淚,手捂著鼻子從他的眼前走過。郁盻看得目瞪口呆,那些人是拿著逝者的牌位剛放到靈堂里走出來。郁盻由此想到了自己,他頓時感到恐慌,臉上發(fā)熱。他再次地想起了自己,自己是絕對不可能長命百歲,自己身體上所流的血液與別人是不同的。他轉(zhuǎn)過身,口里不停地灌著礦泉水,待到那群悲傷的人消失在自己的周圍,郁盻才把倒在草叢中的自行車扶了起來,然后快速地離開這個不祥之地。

  或許是每天都吃快餐的緣故,郁盻不習(xí)慣買其它的東西作為自己的餐點。他已經(jīng)兩頓飯沒吃了,肚子自然是餓個荒,所以他是急著找快餐店買快餐。也許是周圍沒什么工廠的緣故,他走了好長一段路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一家快餐店??紤]到還有很多路要走,他沒讓自己一直挨餓,進入商店買了兩塊面包,沒幾分鐘就吃進了肚子里。吃完后郁盻還是感到餓,兩個面包是填飽不了他的肚子,他沒再花錢買吃的東西,把自行車隱藏起來,走到了一個山丘上,想進入果園摘園主漏摘的果實。

  郁盻眼睛擦得雪亮,剛搖動樹枝,一群鴿子紛紛飛了起來,郁盻受到驚嚇,覺得不可思議,在這種地方竟然有這么多鴿子。他朝著鴿子飛落的地方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山丘旁有一條平整的水泥路,許多可愛的鴿子走在水泥路上覓食。郁盻站得筆直,遙望著水泥路所通向的遠方,忘記了肚子的饑餓,走到了水泥路上。他遐想水泥路的盡頭或許有他意想不到的風(fēng)景。郁盻背著行囊,不管三七二十一沿著水泥路向上走,一剎那,一群鴿子在同一時刻撲著翅膀向上飛。令郁盻感到驚奇的是,有兩只非常相似的白色鴿子膽大包天,在他的前方走動,一點也不怕郁盻。郁盻走到了它們旁邊,可謂是近在咫尺,它們還是那么沉著,排成一行沿著水泥路向上走。郁盻覺得只要自己動作迅速肯定能用自己的雙手抓著它們。郁盻是大開眼界,沒想到眼前的兩只鴿子這么大膽,很勇敢,走在他的前方不怕他,它們好像在給郁盻帶路。

  越臨近山頂路面越漂亮,路旁種著許多花草,能聞到花的芳香。郁盻一路跟隨兩只胖鴿子走到了山頂。突然,一大群鴿子翩翩飛了起來,郁盻應(yīng)接不暇,一大群的鴿子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在地上留下了一片陰影。出現(xiàn)在郁盻眼前的是一座紅色外墻的廟宇,廟宇前面鋪著一大片鵝卵石,原來養(yǎng)鴿子的人是住在廟宇里。廟宇建得豪華,別致一格,就像古代的皇宮一樣,很有氣派。郁盻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登上了用大理石砌成的臺階,走進了廟宇。廟內(nèi)供奉著超大的佛像,佛像的表情栩栩如生,佛像前插著三根粗大的香,很明顯剛才有人點過。廟里亮著幾盞紅燈,桌上的祭祀品全是水果。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廟宇內(nèi)沒有人在。郁盻走到了佛像前看了看,沒有像他小時候那樣,每走到佛像前總會用手拜了拜,因為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神。看到桌上擺著各種各樣的誘人水果,郁盻蠢蠢欲動,盡管他知道自己拿幾個吃是不會被發(fā)現(xiàn),但最終他沒有成為偷竊者。他坐到光滑的門檻上休息。

  敲打木魚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來,證明廟宇的周圍還是有人在的。郁盻登上了另一側(cè)的臺階,發(fā)現(xiàn)在大廟宇的后面還有一間小廟宇,敲打木魚的聲音正是從那里傳散開來。郁盻認為里面肯定有人在念佛經(jīng),他沿著臺階向上登,想近距離的看個清楚。小廟宇有圍墻,圍墻內(nèi)一片萬紫千紅,像個小花園似的。郁盻一踏進不禁贊嘆道:“天啊!這里簡直就像個漂亮的小花園。”他放慢了腳步,輕輕的走到了廟宇的門邊駐足觀看,廟里的桌上點了好幾根蠟燭,墻上掛著觀世音菩薩的圖像。一位剃成光頭的年輕人,雙腿的膝蓋跪在坐墊上,面朝著觀世音菩薩的圖像,左手拿著佛珠,右手拿著一根小小錘子不停地敲打著木魚。年輕人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看起來就像少林寺的和尚。郁盻自言自語,口里輕輕的說著:“這么年輕的主持,罕見??!”手拿著佛珠的年輕人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鞠了個躬說道:“年輕人,有什么事需要幫助的嗎?”郁盻聽了,整個人驚住了,這么會是女孩的聲音?郁盻仔細看了年輕人的臉,皮膚干凈、嫩白,一點也不像男孩的臉蛋。他沒控制好自己的音量,說出了聲音問道:“這么會是女的呢?”

  “請你眼睛擦亮點,看清楚,我可不認識你?!碧旯忸^的年輕人打量了一下郁盻,鄭重的說道。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說你不是一個男的嗎?”

  “對,我是一個女的,是一個尼姑?!蹦贻p人沒感到害羞,果斷的說了出來。郁盻笑了笑,用手摸了自己的頭說道:“難怪剛才我怎么看都看不出你是一個男的,哪有男人臉蛋長得那么皙白?!痹瓉硎且晃荒峁迷诠芾韽R宇,難怪這里的花草會種得那么多,開得那么漂亮。尼姑戴上了灰白色的帽子,有禮貌的說道:“你有什么事需要幫助的嗎?”郁盻搖了搖頭,默默的走出了圍墻外,腦中產(chǎn)生了疑問:一個正值花季的女孩怎么會看破紅塵出家當(dāng)尼姑呢?

  圍墻外有許多剛種上不久的樹木,郁盻無意間發(fā)現(xiàn)在樹木當(dāng)中有一棵李子樹,樹枝上長滿了許多又飽滿又大的李子。他感到歡喜,快速地走了過去,踮著腳,伸上手正要摘果實時,他猶豫了,縮回了手,也沒再踮腳跟了。他考慮到,如果眼前這棵李子樹是人家特意種的,而自己未經(jīng)允許,就擅自摘了果實,那自己不就成了小偷嗎?郁盻沒做那種事,他想向尼姑問個清楚,于是再次走進了小廟宇。尼姑點完香,遇到了郁盻,她的右手的手指頭朝上,整個手掌擺在自己的胸前說道:“你有什么事直說吧,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我會盡力而為的幫助你?!蹦峁媒杏舯_坐在廟宇內(nèi)的短椅上,郁盻以坐在石頭上比較清涼為由坐在了門檻上。尼姑手拿著佛珠盤坐在坐墊上首先說道:“你是不是被生活瑣事所困,還是被情感所困?我們做人要慈悲為懷,要有菩薩心腸,要有大海寬闊般的胸懷。”郁盻聽尼姑說得頭頭是道,不好意思說自己要摘外面的李子。他點了點頭,臨時改變了自己本想要說的話說道:“我從來沒看過這么年輕的尼姑,以前我總覺得當(dāng)尼姑的都是那些思想封閉,年紀較大的女士。我是想不通,像你這么年青的姑娘怎么會選擇當(dāng)尼姑呢?一個人選擇這么一個偏僻的角落安安靜靜的生活,你不覺得寂寞嗎?”

  “寂寞的含義是什么?有佛相伴,有佛經(jīng)可念,有雜活可做,我覺得生活很美好。”尼姑摘下帽子,腰坐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念念有詞的說道。郁盻左手掌掩蓋住自己的眉毛忍俊不禁的笑道:“世界上哪有佛,我不信這套,你后面墻壁上掛的那幅觀世音菩薩圖像與我家墻壁上掛的圖畫沒什么大的差別,念那些佛經(jīng)有什么用,能使你變得聰明嗎?我覺得你走錯路了?!?p>  “哪有走錯路?我生活不是過得好好的嗎?衣食無憂,怡然自得?!?p>  “我覺得你正值花季年齡,與我的年齡相差不了多少,你在這邊默默的生活,是在浪費自己的青春,是在過著一種自我安慰的生活?!?p>  “你言外之意是在說我逃避現(xiàn)實生活,把自己封閉起來過著一種自娛自樂的生活?!?p>  “我覺得我們古代人是很迷信的,信神信鬼,正規(guī)實在的事不做,專門做那些無用功的事。作為現(xiàn)代人,我們應(yīng)該脫離那種精神的枷鎖,做那種有前途的事情?!?p>  “五彩繽紛的生活讓我迷失了自己,我不想再迷失自己,掉入深淵。我覺得這是一種信仰,就像外國人信仰基督教一樣?!?p>  “你是現(xiàn)代人,應(yīng)該趕上時代的潮流,正視生活。人都會犯過錯,改掉了就又重新變成了另一個人了。你當(dāng)尼姑,整天在這里拜佛,念佛經(jīng),就相當(dāng)于你把整個世界甩掉了,過著一種自娛自樂的生活。我是不迷信者,在我眼里沒有‘佛’這種東西?!?p>  “你滿腹經(jīng)綸,也許我說不過你。我覺得自己的生活并不差。”

  “我覺得你還年輕,不應(yīng)該長年累月的待在廟宇里,浪費自己的青春,這是我的個人看法?!庇舯_一口喝干了尼姑剛才遞來的一杯冷開水,站了起來接著說,“謝謝,我想我得走了?!蹦峁秒p腳并在一起站了起來,臉上微微一笑目送郁盻。郁盻走出了圍墻的鐵門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問問題,他迅速返回。待在廟宇內(nèi)發(fā)愣的尼姑見到郁盻驚叫道:“怎么又是你?拜托,求求你別再為我作思想工作了,我的思想快要崩潰了?!庇舯_說道:“不會的,我是來問你一個問題,是這樣的,在圍墻外的那棵李子樹是不是你種的?”尼姑想了一會兒,故意說道:“野生的,你該不會想把它挖走吧?!?p>  “那么一棵大李子樹,我挖得起嗎?我是想摘枝頭上的李子品嘗?!?p>  “那棵李子樹是公家的,你當(dāng)然可以摘。你想摘多少就摘多少,與我無關(guān)。”尼姑戴起手上的帽子說道。郁盻說了聲“謝謝”,然后就走到了李子樹下摘了兩口袋的李子,朝著小廟宇看了幾眼,接著才心滿意足的下山。他覺得尼姑存心與自己過意不去,又不是在古代,過這種隱居生活一點意義都沒有。他不敢在路途中逗留,因為他的自行車藏在山底下,深怕別人偷走。走到山底下,郁盻用山水洗凈李子,牽著自行車富有成就走到附近的一間舊瓦房。瓦房的大門是木制的,破了好幾個孔,木門沒有鎖。里面的地板積著一層厚灰塵,堆放著好幾袋干巴巴的牛糞,里面陰暗,密不透風(fēng)。郁盻沒有進去,在附近拔了一大把干凈的綠色雜草,用它把瓦房的走廊掃干凈,然后拿出袋子鋪上,他高興的坐在袋子上邊吃李子邊聽廣播,并躺在那里過夜。

  太陽像火爐一樣烤著大地,郁盻走到了山地的公路上,他每走一段路都會停下來把頭頂上的帽子放在山水里浸濕,然后戴上它繼續(xù)走。他走到了一堆垃圾旁拾到了一個別人還沒用完的打火機。他想把手中的打火機再次丟棄到那堆垃圾堆里,一瞬間他改變了主意,郁盻覺得手中的打火機是有用途的,可以用來點火燒柴。他走了好長一段路,才路過了一個村莊,看到了一家規(guī)模不是很大的超市。他把自行車靠在樹桿上,然后進超市買面包。他挑了兩包口味不同的面包,無意間看到了锃亮的鐵鍋。郁盻把目光注視在鐵鍋上,他腦袋頓時興奮了起來,有了鐵鍋,自己就可以野炊,煮野菜了,何況自己剛才才撿到打火機,正好它可以用上。他毫不猶豫的掏出口袋里的錢買了它。

  臨近中午,郁盻行走的速度越來越慢,他是累得一身都是汗,把自行車牽到一棵榕樹下休息。他從行囊里拿出了面包,看到離他不遠處的小溪邊長有一片青菜,他雙眼發(fā)直了。青菜和野草混在一塊兒,好像是農(nóng)夫丟棄不要的。在大榕樹的旁邊,有一些干的野草??吹竭@郁盻心中竊喜,因為他可以親自煮一鍋青菜湯了。他用雙手把一些干巴巴的野草堆成高高的,然后迅速把那些青菜全拔了起來。他非常小心的蹲在了小溪邊,一顆一顆的清洗青菜,忙得幾乎都喘不過氣來。他剛打起打火機時,一位中年男子赤著腳怒氣沖沖的跑到了郁盻的面前罵道:“臭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在大白天偷拔人家的菜?!庇舯_手忙腳亂的站起來解釋道:“我眼前的這些菜不是偷的,可以說是撿來的?!?p>  “天上又不會掉下餡餅,你從哪里撿來這些青菜?你肯定是做了偷雞摸狗的事情。”中年男子臉色嚴肅不客氣的說道。

  “哪一個沒良心的家伙,那么狠心一下子就把所有青菜拔光,太令人氣憤了?!币晃恢心昱涌诶锊煌5呐R著,氣得直跺腳。她從小溪的那邊方向走來,中年男子是她的丈夫。中年男子歪著頭,豎起了眉毛,手指頭指著郁盻對著走來的妻子說道:“就是這個臭小子偷拔我們種的青菜。”郁盻抬上了頭,用手擦了自己酸酸的鼻子解釋道:“那些青菜長在一片的雜草當(dāng)中,因此我以為是你們丟棄不要了,所以才會無所顧慮的把它們拔起來?!敝心昱記]有減弱語氣,不客氣的說道:“你隨便想一想也知道,從一粒種子到長成一顆像樣的青菜,我們要耗費多少功夫,我們怎么可能放棄自己的勞動成果。雜草多,那是因為近段時間我們忙于做別的事情,沒有時間拔掉雜草。不管那么多了,如今菜已經(jīng)被你拔光了,你就得賠?!?p>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你們的青菜,如果我要偷,為什么不去偷那些價格較貴的蔬菜?!庇舯_覺得冤,大聲說道。中年男子把手中的鋤頭放在一邊,走到了郁盻的旁邊說道:“不管怎么樣,你都要賠,我們種菜的也要花錢,菜籽、化肥這些都是要用錢買的。”郁盻感到難為情,他看著那些洗凈的青菜說道:“不然,我把這些青菜還給你們?!敝心昱啃Φ溃骸澳惆涯切┣嗖怂徒o別人,別人還不要呢。那些青菜才剛發(fā)芽不久,還沒長到足夠大,你是殺雞取卵,竟然全把它們拔光,我們希望你賠償?!?p>  中年男子看郁盻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用手抓住他的自行車的車把說道:“如果你不用錢賠,可以用這輛自行車抵押。假如你不賠,那我要牽走這輛自行車?!庇舯_知道中年男子是在威脅他,如果自行車讓他牽走了,那他的一些東西是無法帶走的,那么重的東西,他是無法扛動的。郁盻冷靜的考慮了一番,決定用錢賠償,因為沒有自行車,他就無法繼續(xù)前進。中年男子的妻子顯得有些得意,開出了一個數(shù)目不小的價錢,為了不痛失自行車,郁盻當(dāng)著好幾個圍觀者的面委委屈屈的掏出了好幾張10塊錢給中年男子的妻子。中年男子看郁盻臉色非常難看,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說道:“年青人,別難過,罰你的錢不是目的,最主要的是要你吸取個教訓(xùn),做任何事情時頭腦都要清醒,別再鬧出自己成了一名小偷還不知道的笑話?!敝心昴凶诱f完話,重新扛起鋤頭,然后心平氣和的和他的妻子走回家。

  周圍的人都走了,就剩下郁盻一個人坐在榕樹下,他為自己做了一件弄巧成拙的事而感到后悔,沒想到自己菜湯煮不成反而被人罰了錢。早知如此,他就吃面包和李子就行了。郁盻沒心情吃東西,整個人魂不附體的坐著,難以想象自己成了小偷。沒精打采的郁盻突然被遠處傳來的嘹亮軍歌所吸引住了。他感到好奇,沒想到在這種山區(qū)還駐扎著軍隊。他迅速地爬上了附近的山丘上,坐在綠草地上觀望了許久。郁盻是向往軍營的,他覺得待在軍營里可以使自己的品德高尚,意志堅強,從而成為一名有素質(zhì)的人。如果他是一名健康者,他肯定會參軍的,在軍營里過一段刻骨銘心的生活。

  由于自己被人教訓(xùn)了一頓,郁盻沒有心情吃面包,從山丘上下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后就繼續(xù)沿著公路走。在山區(qū)建一條公路是不容易的,郁盻所走的公路狹窄,僅兩車道寬,為了不堵車,他是靠邊走。他雙眼盯著前方,沒多久,他就聽到了流水聲,抬上頭,只見山水從山頂傾瀉而下,水量不是很大。令郁盻欣喜的是在坡頂旁邊有一間用石頭砌成的房子,而且房子是沒人住的。在這種條件較苛刻的山區(qū),若有一間房子可休息,那是一件甜美的事。他雙手緊握著車把,咬起牙根,干勁十足的朝著坡頂往上走,把車推到了坡頂,他站著休息片刻,往嘴里灌了半瓶礦泉水,右手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胸膛,然后繼續(xù)推著自行車上了一段路坡才到了那間石房門的門口。郁盻難掩飾心中的喜悅之情,能在這種四處都是山,人煙稀少的地方找到一處能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是一件幸運的事。為了不引起路過者的注意,郁盻連自行車也牽入了房子里。房子都是用石頭蓋成,構(gòu)造簡單,但看起來很實用。房子沒有窗戶,但并不是密不透風(fēng),墻壁上留有許多空隙,人站在里面并不悶。

  郁盻身心疲憊,他把綁在自行車上的東西卸下來,一看驚訝發(fā)現(xiàn)房間里有木床。郁盻用里面的破布把木床擦干凈。他往門外一探,看不到天空中的太陽,天色漸漸變暗,他回屋內(nèi)吃了兩個面包和剩下的李子。吃完后,天色正好變黑,他是非常愜意的躺在木床上,感覺就像躺在自家的沙發(fā)上。他一閉上雙眼很快就睡著了,涼風(fēng)通過縫隙吹進了里面,為了防止蚊子的叮咬,郁盻側(cè)躺著,用衣服把手、腳以及頭部蓋住。還睡不到3個小時,郁盻全身顫抖了起來,他感到有點冷,好像自己在秋天的夜晚睡覺一樣,沒蓋被單,身體會打哆嗦。沒想到,此山地晝夜溫差大,白天悶熱,到了晚上就好像到了深秋一樣。郁盻趕緊起來多穿一件衣服才接著睡。三更半夜,柔和的月光通過石塊與石塊之間的縫隙斜照到郁盻的臉上。郁盻被外面的交談聲所驚醒,他發(fā)現(xiàn)房外有兩個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交談著,他沒有驚動他們,輕輕的把木門虛掩著,然后才接著安心的睡。

  或許睡在房子里的木床上比較舒適吧,郁盻睡得很晚才起床,他覺得自己睡了一個不錯的覺,起來時精神飽滿。他走到了房子的另一側(cè),發(fā)現(xiàn)鋪著彩色磚塊的灶臺,于是他就聯(lián)想到自己剛買不久的鍋以及自己撿到的那個打火機。他覺得自己也許可以在灶臺上煮些什么。他走出了房子的外面,發(fā)現(xiàn)石房的后面種了不少的黃瓜和甜辣椒,原以為這種山區(qū)除了種茶樹還是茶樹,沒想到在這么一個角落竟然種了蔬菜。郁盻心情頓時興奮了起來,這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似的,有蔬菜、灶臺、山水、干木柴,自個兒有鍋、打火機、泡面,憑這些條件,他完全可以煮一鍋美味的面。郁盻有了上次被人罰錢的經(jīng)歷,這次就不敢那樣的放縱亂摘別人種的蔬菜。如果自己因摘別人種的菜而被主人逮個正著,也許后果會不堪設(shè)想,畢竟自己再也沒有那么多錢賠償人家了。

  在郁盻眼里,在石房里煮東西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他不想放棄這么好的一個機會,經(jīng)過冷靜的思考,他決定用野菜煮,郁盻其實也不知道哪些植物是野菜。有一種植物,他印象很深,小時候他的母親就是用那種植物與肉混在一塊兒熬湯當(dāng)補藥吃,所以郁盻就認為那種植物肯定是野菜中的一種??上谑康闹車]有發(fā)現(xiàn)那種植物,他拔了一小袋兔子喜歡吃的一種野草,自我認為,既然兔子能吃,人為什么不能吃?干樹葉一拿,打火機一點,灶臺上就出現(xiàn)了熊熊的火焰,黑煙從灶臺上方的煙囪升上天,沒多久,鍋里的水就沸騰了。郁盻喜形于色,把面和自認為是野菜的植物一起放入鍋里,心里沾沾自喜。

  刺耳的聲音從公路傳了過來,這是摩托車發(fā)動機的聲音,郁盻往房外一看,一位頭戴帽子的女子,臉圍著面巾,從公路直接騎到了石房旁,郁盻看得目瞪口呆,以為是男扮女裝。摩托車的后坐上綁著半袋子化肥和一個大桶子,中年女子是來施肥和澆水。郁盻默不作聲,當(dāng)作沒看見她一樣,繼續(xù)往火堆里添柴。中年婦女見石房里有人在燒柴,把摩托車停放好,馬上就進入了石房。郁盻趕緊站了起來,面露微笑有禮貌的說道:“我是路過者,看房子里沒有人,所以就進來煮點東西吃,我明天就走?!敝心陭D女把房子的各個角落都看了一下說道:“你待在這,我不介意,不過里面的一些東西不要弄壞掉?!庇舯_急忙點了點頭:“我不會弄壞里面的任何東西。”中年婦女沒再說話,直接走出了房外。

  灶膛里的木柴仍舊在燃燒著,郁盻捏了一把冷汗,幸虧他剛才沒摘屋外的南瓜和甜辣椒,否則他很可能吃不了兜的走,可能被罵得連豬狗都不如??赡芩么虻阑馗?,因為如果他偷摘菜,房主要讓他賠,他是沒足夠的錢賠。如果房主要他用自行車抵押,那郁盻就無法再前進,只有返回。幸虧有昨天的那個遭遇,郁盻今天才變得更懂事。

  面煮熟了,熱氣騰騰,郁盻心里樂滋滋的,他終于可以大吃一頓了。郁盻隨心所欲,從周圍搬來一塊一塊的石頭,然后把它們疊放在門檻上。接著他把一鍋的面放在石頭上,人坐在旁邊吃。郁盻居高臨下,他坐著可以清楚的看到眼下的公路以及周圍種在梯田上的茶樹。他邊吃邊觀賞景色,心里自然是得意。一鍋的面,他吃了一半,然后蹲在旁邊的水潭邊洗自己的腳和臉。他把自己的褲子弄得濕濕的才回到石房,由于房子里陰暗,他沒待在里面爬到了屋頂。他看不到夕陽,因為山體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打算坐在屋頂觀看夜空,郁盻果真等到了天黑,他的頭一直是仰望著,從看到第一顆星星到他忘了自己究竟看了第幾顆星星時,他才發(fā)覺到自己的脖子開始酸痛。他重復(fù)的扭轉(zhuǎn)自己的脖子,風(fēng)一吹來,他連續(xù)打了好幾下噴嚏。這時氣溫已經(jīng)有所下降,郁盻頓時感到全身一陣的寒冷。他沒敢繼續(xù)待在上面,怕犯傷寒,從屋頂走了下來進入石房內(nèi)。他一手抓起自己的行囊,拿出一件外衣迅速穿上,然后喝了幾口水,沒多久,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好多了,不再感到冷了。

  郁盻虛掩著木門,房內(nèi)一片漆黑。郁盻看不見任何一件東西,他從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機,不停地打著火照明。他從門邊發(fā)現(xiàn)了一包不小的香,于是從里面抽出了幾支點燃,然后用嘴巴一吹,插在了墻壁的縫隙里。這樣房間里就有一股檀香味,房間里黑漆漆的一片,郁盻在里面是做不了事情。他很快的就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然后打開收音機,把音量調(diào)高。正當(dāng)郁盻聽得入神時,石房外一胖一瘦的兩個人士氣洶洶“啪”的一聲,闖門而入。他們的手各拿著一把手電筒對著郁盻異口同聲的問道:“你是誰?”郁盻嚇了一跳,馬上從床上下來解釋道:“我是路過者,來這邊休息,明天就離開這里?!遍L得胖一點的男子說道:“你最好老實點,別胡言亂語,我們是這里的夜間巡邏員,如果你干什么壞事,我們隨時都可以把你抓去坐牢的。”“哪有人愿意隨隨便便的在這種破房子過夜,除非是那些做壞事心里有鬼的人。”長得瘦一點的男子補充說道。郁盻一眼就看出他們懷疑自己是為風(fēng)不正的人,挺著胸解釋道:“我真的是一名路過者,你們瞧!在我旁邊的這輛自行車是我的,靠在自行車的那個袋子里面裝的是我的生活用品?!遍L得瘦一點的男子半信半疑,手拿著手電筒往袋子里面瞧了瞧,然后側(cè)轉(zhuǎn)頭向同伙點了點頭。

  “我不會騙你們的,我明天就會走的,不信你們明天可以在這個時候來,肯定看不到我?!庇舯_鏗鏘有力的說道。

  “只要你遵法守法,我們管你什么時候要走?!遍L得胖一點的男子嚴厲的說道,接著他就和長得瘦一點的男子一起用力“啪”的一聲把木門關(guān)上,走出了陰涼的房子。

  站在房子里再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了,皎潔的月光通過石縫照了進來,郁盻可以看清整張床位,他又點了兩支香插在石縫里,然后又穿上一件衣服接著睡。郁盻做了一個夢又一個夢,他越來越感到悶熱,背上都流出了汗液。最后他是熱得睡不著覺,一睜開眼,天早已亮了,氣溫已上升到30度了,而郁盻身穿了三件衣服,他理所當(dāng)然的要流汗。相比以前,郁盻今天起得較晚,他覺得此石房是山區(qū)中一個較好的歇腳處,不舍得這么快就離開。郁盻精力充沛,在灶膛里燒柴,熱了一下昨天沒吃完的面。時過中午,他才離開。

  山中的公路車流量明顯減少,要等好幾分鐘才有一輛車行駛過。郁盻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的路不再是國道了,哪有國道這么窄的。夕陽斜照,西方的上空出現(xiàn)了晚霞,這已經(jīng)是黃昏之際了,一些農(nóng)夫拿著農(nóng)具正漸漸的離開農(nóng)田。郁盻沿著水泥路一直走,穿過了一個熱鬧的村莊。路旁是一間緊挨著一間的店鋪,各式各樣,商品琳瑯滿目。路人眾多,郁盻有點渾身不自在,腳不停的走,奮勇的走上了一個既彎曲又長的坡。想趕在天黑之前,從這一個村莊到另一個村莊,這是不現(xiàn)實的,他想在坡頂停下來好好的觀看整個村莊的全景。

  這是一種典型的丘陵地貌,山丘上種著一層又一層的茶樹,到處都是茶樹。郁盻站在坡頂上,站得高,望得遠。他感到自己的雙腿乏力、酸痛,所以就隨意的坐在野草上喝水休息。見夕陽已落山,他沒有想繼續(xù)趕路的意識,腦里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干脆晚上就在山丘上的茶園過夜,順便看整個村莊的夜景。郁盻怕別人用另樣的眼光看他,嘲笑他,笑他傻露宿在山丘上,他把自行車放在了路人不易發(fā)現(xiàn)的地方,然后帶著一些重要的東西進入茶園。

  頓時他的眼前飄來了一些霧,感覺霧就像煙一樣輕飄飄的,霧是從高山上被風(fēng)吹到村莊的上空,沒多久整個村莊的上空就被一片霧籠罩著。郁盻身處在一大片的茶樹當(dāng)中,他站著,背靠著茶樹,驚嘆眼前的景觀,好像自己置身于一片云海當(dāng)中。他看不清眼底的村莊,還不到5分鐘,天色全黑,感覺氣溫一下子下降了很多度,郁盻不禁的全身發(fā)顫,他快速的從行囊里拿出一件外衣穿上保暖。一會兒,村莊上空的霧漸漸的被風(fēng)吹散了,整個村莊的夜景若隱若現(xiàn)。如果沒有公路經(jīng)過這個村莊,整個村莊看起來就像古代的那種與世隔絕的山村。村莊是被大小不同的山包圍著,好像就坐在一個寶盆里一樣。

  也許山中之村的夜景在眾人看來是沒什么好看的,然而郁盻站著看了好久好久,好像眼前的景色每一刻都是嶄新的。他用干凈的袋子鋪在茶樹下的草地上,然后坐下來歇腳。這時嵎盻發(fā)現(xiàn)在他的頭頂后方有一群年青人正在喝酒,年青人們大喊大叫,他們時不時的用手中的酒瓶相互碰撞,然后往嘴里灌,個個都表現(xiàn)出一副豪爽的樣子。聽他們時而歡唱,時而歡叫,郁盻是真為他們感到高興,假如自己是他們當(dāng)中的一員,他覺得自己會喝得酩酊大醉,為自己的“命運”干杯。

  待到天空中的霧全散了,天已經(jīng)亮了。郁盻醒來打了一下嗝,然后把蓋在身上的雨衣拿開,站了起來,舒心得意,整個村莊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郁盻覺得自己昨晚經(jīng)歷了一個非凡的夜晚,睡了一個好覺。他不敢久待,怕看到他人用另樣的眼光看待他,引起眾人的注意,從而對他議論紛紛。

  雞鳴狗叫,氣溫又上升了不少度,沒多久,天氣又恢復(fù)到夏天那樣的炎熱。郁盻把帽子壓得低低的,似乎怕別人看到他的眼睛,他行走的步伐越來越大,好像急著離開這個地方似的。在太陽的暴曬下,郁盻能聞到自己身上的汗餿味,他腳上穿的鞋沾了不少的泥巴,褲子也沾上了泥巴。郁盻覺得應(yīng)該及時找個有水的地方好好的清洗一下自己的身體,畢竟他已有一段時間沒徹底的清洗自己的身體。他走了長長的一段路,路過了一座石拱橋停了下來,心情愉悅,他總算找到了一條可供人洗身體的小溪。

  溪水清澈見底,郁盻牽著自行車沿著岸邊走了近300米,原以為這樣他就能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洗澡,沒想到在岸邊出現(xiàn)了一個小村莊,于是郁盻牽著自行車向里走了近300米。他把自行車靠在樹桿,然后把身旁的一些東西通通帶到了溪邊。這時已經(jīng)是晌午了,陽光燦爛,郁盻為了避暑降溫,整個人沖入溪水當(dāng)中,故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浸濕透,然后再走到岸邊,這樣他就能享受到一片清涼了。他看到眼前有石頭、干木柴、清水,覺得此地是一個野炊的好地方。也許是郁盻面包吃膩的緣故,他上了岸,騎著自行車到附近的商店買了一包泡面,準備在溪邊煮面。

  全身濕透的郁盻站在太陽下,他手中握著一小節(jié)的木棍,挖了一個小坑,在坑的邊緣上放了兩塊石頭,然后把鐵鍋放在石頭上面,正要點火時,不遠處傳來了小孩的戲鬧聲。他沒有點燃,站了起來,發(fā)現(xiàn)一群小孩正在不遠處的溪水中游泳戲水??吹竭@,郁盻腦中有了想法,他衣服沒脫就走入了溪水中,彎著腰雙手伸入溪底抓田螺與小蚌。他覺得如果把田螺、小蚌與面混在一塊兒煮肯定是一種有創(chuàng)意的煮法,吃起來也許另有一番滋味,想到這郁盻是洋洋得意。一個外表看起來像女孩子的男孩從下游游到上游,看到溪邊放著一個鐵鍋說道:“你是不是要煮東西?”郁盻怔了一下,起初還以為對方是女孩子,聽了對方的話他才確信對方是個男的。郁盻笑著說道:“這里山清水秀,風(fēng)景好,是個野炊的好地方?!笨雌饋碛悬c胖的男孩用手連續(xù)的拍打著水面,水花濺到了郁盻的臉上說道:“你要不要煮魚?我免費提供給你?!庇舯_懷疑小男孩在吹牛,小男孩手上又沒有魚,他哪來的魚?難道他會潛水捉活魚?郁盻手摸著鼻子,朝著他說道:“你別說大話,你真的能潛入水里抓到魚?”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拿兩條給你煮?!?p>  “好吧!反正我肚子餓著呢,估計吃什么都香,何況魚是非常有營養(yǎng)的東西。”

  頭發(fā)剃成光頭的小男孩“撲通”的一聲潛入水底,郁盻看得驚嘆:“懂水性,厲害。”他沒再管小男孩的事,繼續(xù)抓溪底的田螺和小蚌,然后把它們放入破了好幾個孔的塑料袋里。幾分鐘過后,光頭小男孩突然從水里冒出來,兩只手各抓著一條魚遞給郁盻:“瞧!我沒有騙你吧,這兩條魚就送給你。”

  “你真是游泳能手,潛水能力了得,可以說是游泳能手。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潛水抓到活魚。”郁盻贊嘆不已,對小男孩刮目相看。

  機靈活潑的小男孩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哪有你說的那么能干,我的魚是從放在下游的網(wǎng)中取來的?!?p>  “我明明看到你潛入水中?!?p>  “你誤會了,我是潛水到那邊的水草邊,然后再游到下游的網(wǎng)邊?!毙∧泻⑦呎f邊用手指給郁盻看。郁盻看小男孩那么慷慨,連續(xù)說了好幾遍“謝謝”,之后他就上岸了。小男孩張開口,深深的吸了口氣,“撲通”的一聲又潛入水里,馬上消失在郁盻的眼前。這時已經(jīng)是午后,郁盻不敢再拖拖拉拉的,深怕煮不成面,一蹲下身馬上就點火燒柴。他是忙得揭不開鍋,整個人心跳加快,還好他全身上下的衣服是濕的,暫時是感受不到夏天的炎熱。他快速的把魚身上該處理掉的部分都處理掉,然后與田螺、蚌一塊兒洗凈,放入早已燒開的鍋中,接著就加入泡面、配料。

  把所有該加入的東西都加入鍋中后,郁盻看起來是悠然自得,他覺得今天的運氣太好了,找到了這么一個野炊的好地方,得到了這么一些可以煮的好東西。不過他還是有些擔(dān)心,他時不時的抬頭仰望上方,一有烏云飄過來,他就提心吊膽,深怕突然下起暴雨,那他想吃一頓美味的面就泡湯了。為此郁盻就不停的加柴,盼望著面能趕快的煮熟,巴不得他一點火,面就煮熟了。

  東西煮熟了,郁盻聞到了香味,口腔里一下子多了好多口水。他沒有立即食用,整個人衣服沒脫就走入了溪水中,雙手不停的揉搓著臟衣服。郁盻不敢過于興奮,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氣洗臟衣服,怕自己心跳突然加快,血液加劇,從而整個人昏倒下去。他把洗凈的衣服放在溪邊干凈的草地上曬,然后再回到溪水中洗身體,浸泡在涼涼的溪水中祛除了郁盻一身的疲憊。他似乎感受到生活中的美好,臉上露出微笑。郁盻換上了新衣服,端著碗筷開始吃他的美餐。他沾沾自喜,坐在樹底下,吃著燙熱、美味的面,感覺比他小時候愛吃的烤鴨還好吃。郁盻邊吃邊觀看遠處秀麗的山脈,頓時感到自己活得瀟灑,心中的那種幸福感不經(jīng)意就產(chǎn)生了。

  一鍋加有魚、蚌、田螺的面,郁盻是一次性的把它們吃完,很得意,感覺自己從未吃過這么一頓有滋有味的美餐。他是吃得飽飽的,整個身體似乎很難走動,然后身體倚靠在樹桿酣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后,干勁十足的郁盻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牽著自行車朝著公路的方向走。

  一群黃牛排成一縱隊浩浩蕩蕩的向郁盻迎面走來,一位頭發(fā)蒼白,長了許多胡須的老大爺,手揮舞著竹竿喊叫道:“年青人麻煩你了,請避讓一下,我這群牛要過去了?!庇舯_顯得手足無措,眼前這么狹窄的土路,他要往哪邊躲。那么多的牛一哄而來,毫無疑問的會撞到他的自行車,如果那些牛一發(fā)飆,那他的自行車很可能被撞扁。郁盻慌慌張張的對著老大爺說道:“牛大爺,路這么窄,我怎么躲?難道我得返回走嗎?”老大爺喝了口水,然后用毛巾擦了臉上的汗液說道:“年青人,你就轉(zhuǎn)不過這個彎,只要你手抬著自行車跨過水溝,然后再把它抬到路旁的那棵大樹下,那事情不就解決了嗎?郁盻停在原地猶豫著,老大爺手拿著長竹竿匆匆走來催促道:“再不快點,牛就要撞上你了?!苯又洗鬆斁吞嫠驯恐氐淖孕熊囂У铰放缘拇髽湎隆?p>  手拿著竹竿的郁盻走到大樹下把竹竿還給老大爺感嘆道:“你真了不起,養(yǎng)了那么多頭牛?!崩洗鬆斝α诵?,把竹竿放到地上,坐到大樹下的石頭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然后從口袋里拿出煙紙和煙絲說道:“反正也沒什么事做,所以就養(yǎng)這些牛作樂,本來我只養(yǎng)了5頭牛,后來它們就一胎一胎的生,沒多久,牛就多了起來,到了今天就成了這么一支隊伍?!庇舯_把目光轉(zhuǎn)向山丘上的茶樹說道:“我還以為你們這里除了種茶樹還是茶樹,就不會做點別的,種茶樹真的那么好賺嗎?茶葉的價格是怎樣的?”

  “這種山區(qū)地形適合種茶樹,茶葉的價格有很多種,有的一斤幾百塊,有的一斤幾十塊錢而已?!?p>  “你們這種山區(qū)晝夜溫差大,也許挺適合種茶樹?!?p>  老大爺點了點頭,卷好了煙對郁盻說道:“年青人,有沒有抽煙?”郁盻搖了搖頭,老大爺打火機一點,大口的吸了幾口,然后再把口腔中的煙緩緩的吐了出來,看到郁盻自行車上載著大包小包的說道:“年青人,是出來找工作的吧。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裝傻?我們這種山區(qū)哪有什么工廠?要找工作,就到縣城里找?!庇舯_用手扇扇風(fēng),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出來走一走,看一看,充當(dāng)一名旅游者?!?p>  “這種山區(qū)有什么好看的,坡路那么多,你來這是來受累的,也可以說你是來受苦的,哪有人像你那樣從海拔那么低的地方牽著自行車來到海拔這么高的地方?這里又沒有什么風(fēng)景名勝,你為何千里迢迢來到這里?”

  “我覺得來這一趟是頗有收獲的,至少我知道茶樹長得怎么樣?!?p>  黃牛一頭接著一頭從他們的眼前走過,郁盻轉(zhuǎn)頭見所有的牛都從他們的旁邊走過,對著正在吸煙的老大爺叫道:“牛大爺,快跟上,否則牛會跑掉的。”老大爺繼續(xù)抽著煙,抽得很投入,待到他感到吸得過癮時,才開口說道:“那些牛就像家狗一樣,它們知道往哪里走,何況它們后面有一個人跟著呢?!庇舯_朝著牛隊伍后面看了看,發(fā)現(xiàn)后面跟著一位大媽,大媽跟隨在牛隊伍的后面不僅是在看牛,同時也在撿牛糞。郁盻知道牛糞以前是很有用途,許多人都是搶著買它去種蘑菇。他問道:“現(xiàn)在的牛糞有什么用途?”老大爺把口中的煙氣吐了出來,站了起來頗有得意的說道:“至少可以當(dāng)肥料用。”老大爺要離開時還熱情的邀請郁盻去他家喝茶,被郁盻委婉拒絕了,因為他想趁天黑之前多走一段路。

  路旁都是山丘,山丘上都是種著茶樹。郁盻走下坡路,感覺很輕松。他看見好大一群的蜜蜂停在路旁的杜鵑花采蜜,停了下來,發(fā)現(xiàn)路旁有一條土路通向樹林深處。郁盻覺得好奇,懷疑里面有令人想不到的東西,于是他壯大膽,牽著自行車往里面走。里面樹木茂盛,葉葉相遮,很多地方是見不到陽光,陰森森的,能聽到婉轉(zhuǎn)動聽的鳥叫聲,走在路上好像自己走入了原始森林一樣。走著走著,他看到了路旁堆放著好幾箱蜂箱,接著他看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放著蜂箱,蜂箱上放著野草,上面壓著石頭。原來這是人家專門養(yǎng)蜂的地方。好奇的郁盻往周圍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了他所熟悉的一種野草,好像是人為特意種的,這種野草可以當(dāng)菜用。以前他的家人就是用這種野草和肉混在一塊兒熬湯喝的。郁盻沒有采摘那些野草,因為他沒有打算再次煮野菜。他看到了不遠處有橋梁,橋梁上的車輛川流不息,在橋梁的另一側(cè)有許多高樓。

  肩上背著行囊的郁盻隨意的撥開垂下來的樹枝,猛然發(fā)現(xiàn)眼前出現(xiàn)了兩間瓦房。郁盻鼓起勇氣,嘴里哼哼唧唧的,靠近瓦房,發(fā)現(xiàn)一間敞開著,一間關(guān)閉。他拍了掌,走進了那間門敞開的瓦房,臉露喜色,里面竟然放著床墊。郁盻感到高興,因為他晚上可以美美的睡一覺了。他感覺自己今天簡直就是走了鴻運,吃好又能睡好。他迅速的把自行車牽了過來,然后用紙張擦凈床墊,腦袋高興得沖昏了頭,沒吃所謂的“晚餐”就躺在床墊上睡著了,感覺就像睡在家里的床墊一樣的舒服。

  郁盻一覺睡到天亮,天亮之后他就牽著自行車來到了他昨天看到的橋梁上。橋梁寬闊,橫跨一條大河,構(gòu)造新穎,是新時代的一種橋梁,橋梁有人行道,路燈是利用太陽能照明。橋梁上的路面不是一條直線,而是類似拋物線,路中央有一個凸起的坡,人走在橋梁上能看到河面上的船只。走在這種用高科技建造的橋梁,郁盻覺得自己是渺小的,望著不遠處鱗次櫛比的高樓,好像自己將進入一個現(xiàn)代城市一樣。走過長長的橋梁,郁盻來到了另一個城市,果真如他之前所想象的那樣,這是一座古老而富有朝氣的現(xiàn)代城市。

  剛到另一個城市,天空卻不作美,轉(zhuǎn)眼間下起了傾盆大雨。郁盻剛要穿雨衣時,全身上下的衣服已被雨水澆濕了。郁盻覺得清涼,干脆就沒穿雨衣,冒雨前進,反正這種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待火熱的太陽從云團里露出來,他的濕衣服很快的就會蒸發(fā)干了。

  雨越下越大,整條人行道就只剩下郁盻一個人,郁盻覺得別扭,一個人冒著雨在行走,旁觀者不說他是傻瓜,也會說他是笨蛋的。他當(dāng)然不喜歡成為人家的笑料,所以也就跟著一些路人進入旁邊的店鋪避雨。恰巧他看到了一家縫紉店,他從行囊里拿出了那條裂開縫的褲子給女店家縫補。手巧的女店家果然是內(nèi)行者,沒幾下就把裂開的縫補好。郁盻掏出了錢,想付給女店家,女店家搖了搖頭,笑了笑,說舉手之勞不收錢。郁盻用手摸了摸頭腦,把錢收了回去,說了聲“謝謝”,然后才走出了縫紉店。

  在縫紉店旁邊有一家新開張不久的快餐店,郁盻走過門口聞到了菜香味,才知道肚子已經(jīng)餓,他早餐沒吃,所以就進去吃午飯。郁盻坐在飯桌旁,把口袋里所有的錢全掏了出來,數(shù)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沒剩下多少錢。他沒打算再繼續(xù)過這種走來走去的悠閑生活,不僅僅是因為他所剩的錢不多,而且天氣也開始轉(zhuǎn)涼了,夏天很快的就會過去,若再露宿,那他的身體會受寒。

  幾分鐘過后,飯店坐滿了人,郁盻走到了店老板前付賬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店門口的自行車不見了,神色匆匆的向店老板問道:“你剛才有沒有看到誰騎走我的自行車?我的自行車放在快餐店的門口?!迸习鍥]急著收他的錢,洗完最后一塊碗站起來說:“你不用那么著急?!庇舯_用手擦了自己的嘴說道:“肯定是被人偷走了,我再怎么著急都沒用?!薄安皇潜蝗送盗?,是我兒子看你那輛自行車夠與眾不同的,所以就騎著它到外面玩,他讓我轉(zhuǎn)告車的主人,等一會兒他就騎回來?!迸习褰忉尩馈S舯_心想,自己又不想再游山玩水,沒必要再用那輛自行車,帶著它是多余的,反正自己已到了繁華的城市,愁不了找不到一個好角落。郁盻搖了幾下頭開口說道:“那輛自行車就送給你們,反正我也用不著它了,帶著它是多余的?!苯又扬堝X遞給女老板,女老板沒有收接著說:“這怎么好意思,你那輛自行車值好幾十塊錢。”郁盻笑著說:“反正我也用不著它,沒什么?!痹谂缘哪欣习迨稚夏弥X給郁盻說道:“看我兒子那么喜歡它,就當(dāng)作我們向你買的吧,錢你收下吧。”

  男老板手拿著新款的手機查看今天的股票行情,郁盻看到這突然有了新的想法說道:“與其你給我錢,倒不如你借我手機,讓我發(fā)兩條短信。”男老板看他那懇求的眼光,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郁盻在家里有一部手機,他很少打電話,經(jīng)常都是用發(fā)短信與他人聯(lián)系,這次外出他沒有帶上它。好幾天前他就想要跟家人報平安,今天終于有了機會,他拿著新款手機,給他的父母親各發(fā)了一條短信,說自己在外一帆風(fēng)順,一切如意,用不著他們操心。郁盻沒有打電話給家人,因為他怕與家人聯(lián)系后,自己會被他們勸說回家的,他還不想這么早回。

  還了人家的手機,郁盻走到店門口,背著行囊,感覺自己的心情順暢多了,身體舒服多了。他咳了幾聲,覺得新的生活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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