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佰二十七回 訓誡
普渡一向慈眉善目,此刻確實目光如炬,面色若冰,朗聲道:“我?guī)熼T名為三原派興唐門!”
于和此時已然再攔不住普渡,心中痛恨道:“大師兄,這是必要講出我門派之隱秘。若果真和盤托出,那這龍虎風云會上,我通盤籌劃,便要付諸東流!”只直勾勾盯著普渡的身影。
四下靜謐片刻之后,有人道:“不錯!那原洞庭湖的大寨主鐘麟,有一門獨特的掌法,便喚作興唐靈人掌!想來便是于和傳授于他?!?p> 隨即有人附和:“不錯!我昔日也曾親歷過武當大戰(zhàn),當其時,海外鯨神云飛揚曾當著眾人之面,直言其門派有人神鬼三套身法和技法。皆以興唐命名。一曰興唐靈人掌,一曰興唐應神功?!?p> 那接云樓知客細長綿軟的聲音又響起:“如今我大宋國泰民安,富庶遠邁前朝。經五代離亂之后,萬民思安,你派號興唐,興的是什么唐?是前唐還是后唐?哦,對了,你地處滇池島,興的莫非是小周后之南唐么?”
群豪聞言,各個嘩然,各種笑聲哄然而起。
眾人紛紛議論之際,還不曾見雪竹蓮和于和發(fā)怒,卻不曾想摩山老姥畢月霄竟一聲厲喝,挺身而出,闊步上前,厲聲道:“歪門邪道!陰陽怪氣!海外鯨神云飛揚前輩,豈是你所能嘲諷調笑!”聲音凄厲,大有誰再發(fā)笑便要立時發(fā)難之意。
眾人息聲之際,畢月霄朗聲道:“我雖曾敗于于和之手,卻從未對興唐門有任何不敬!昔日我摩山僅存我四名月字輩弟子,云飛揚前輩將一本秘技之書,贈于我?guī)熃愀试铝?。他曾言道:‘這書內秘技,乃女子所練。你等摩山眾人,雖是女流之輩,膽識勇氣,卻令男子亦為汗顏欽佩!如今你派損傷過甚,便將此秘技帶去,也算是機緣?!?p> 紀遷卻叫道:“莫非摩山畢派主,也是興唐門下么?”
畢月霄斥道:“我自然永世為摩山之人!只是云飛揚前輩所贈之秘技,便喚作興唐山鬼手!秘籍上赫赫大字,寫的清楚!我所說便是,別人門派喚作興唐,那便是要造反,此論何其謬也!若如此!”言畢一指接云樓知客方向道:“你作為接云樓知客,你便能飛升上天采云摘星么?”
那知客此刻渾身汗透,不住哆嗦,卻被背后那些奇裝女子暗暗制住,只覺背后一股內力傳入體內,聽命于那女子,口中細長綿軟的聲音悠悠道:“只是離小蓬萊不遠處,滇池內有一島,名喚東海燕云島。那島上竟肆無忌憚的掛著莫不是大唐日月星三辰旗?”
此言既出,于和再不能忍,正欲發(fā)作之際,卻見一個身影從背后飛出,正是自己的幼徒羅霄。
羅霄身法極為迅捷,流云輕功極為高明,倏忽之間,便已飛下臺去,半空中踩了一下別人的腦袋借了下力,直奔接云樓知客。那被踩腦袋之人,是個禿頂大漢,脫口罵道:“他媽的!小崽子!敢踩老子!”羅霄卻早已飛身從眾人頭上而過。
眾人看來,只是一道灰影兒飛過,羅霄便到了知客身前,半空中左手一把抓住知客前襟。
知客背后女子探掌便要攔住,羅霄順勢右手一掌偏劈向知客背后那女子,口中喊道:“我這便是興唐靈人掌!不服便取你性命!”
那女子見羅霄雖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出掌卻是凌厲無比。
半空中羅霄鶴凌九霄之式,一掌劈下。
那女子不敢硬接,而是松開抵在知客后背的手掌,撤身之際,用衣袖一拂羅霄右掌,便再退兩步。
羅霄也不進逼,而是落地之后,抓起知客,再次飛身而起,半途之中,又故意在那禿頂大漢頭頂又踩了一下借力,竟又飄轉回高臺之上,將知客擲在于和身前,自己站在知客身旁。
那禿頂大漢破口大罵:“小崽子!又踩老子!我定不與你善罷甘休!”
話一說完,卻聽見碧霞宮大旗之下一片嬉笑之聲:“果然還得是小師弟!”,引得其余門派也是笑聲一片。
那羅霄大聲道:“師父!這知客口無遮攔,橫加污蔑!我便一掌打死了吧!”
于和只面色一沉之際,普渡卻大喝一聲:“住手!”繼而電光火石之間,便飄到羅霄身前。
普渡一向和善,此時卻雷霆大怒:“羅霄!此地焉由得你放肆!滾下臺去!”
那太原知府金溫華,此時見龍虎風云會剛剛召開,這大臺之上羅霄便要殺人,可看著這些武林高手個個不是善茬,卻只戰(zhàn)戰(zhàn)兢兢,強自坐定道:“豈可隨便殺人?”
那雪竹蓮見羅霄如此放肆,而于和竟不加制止,也是怒極,只身影一晃,便到了羅霄身前,一把抓住羅霄的后背,照著碧霞宮的大旗,將羅霄甩下臺去。
羅霄雖是反應和資質皆是決定,但是在雪竹蓮一抓之下,竟毫無還手之力。雪竹蓮暗運內力,恰到好處的封了羅霄的幾處穴位,令其無法施展流云輕功。
雪竹蓮指著碧霞宮大旗道:“不許接他!”
夏遂良、潘鼎臣等人本想接住羅霄,聞聽雪竹蓮發(fā)怒,竟不敢伸手去接。
羅霄結結實實地甩在夏遂良腳下,穴道卻在此時解了,爬身起來,氣呼呼的帶著怒氣。
雪竹蓮也不看于和,而是對著臺下道:“大人在側,小字輩狂妄無禮,擅自動手!連番辱人,竟還敢臺上殺人!”隨即便回身就座,一如常態(tài)。
臺下那被踩了兩次的禿頂大漢,大聲道:“摔得好!”
臺下眾人不時互相私語:“這羅霄真真是狂傲的邪乎兒!著實過份!不過理應是于和親自教訓才對!畢竟是碧霞宮的弟子!”
于和此時終于緩緩起身,向普渡和雪竹蓮頷首道:“二位師兄,教訓的極是!這羅霄太過放肆!是我平常太過慣縱了!”繼而,眾人見于和緩緩抬腳邁步,走至高臺中央,不急不慢問道:“羅霄,你不服么?”
羅霄仗著師父的溺愛,憤憤道:“二位師伯,乃是前輩,弟子不敢不服!”
于和冷冷瞥了一眼羅霄,喝道:“看來你還是不服!罰你碧霞宮煎雨庵內禁足三年!”
羅霄圓整雙眼,急忙爭辯道:“師父!方才這知客,還有那知客背后妖艷的女子合謀,詆毀本派!弟子豈能坐視......”
于和喝道:“住口!你大師兄夏遂良可曾出手?”
羅霄道:“未曾!”
于和道:“你大師伯門下諸師兄可曾出手?”
羅霄道:“未曾!”
于和道:“你二師伯門下諸師兄可曾出手?”
羅霄道:“未曾!”
于和斥道:“大人在側,豈輪得到你?回去吧!”
羅霄驚恐道:“師父,真的罰我?”
于和冷冷道:“再加二年,煎雨庵思過五年,不得出庵!”
羅霄又道:“師父,弟子知錯!現就向二位師伯賠罪!只是這風云會上高人眾多,如此大開眼界之機,弟子不想錯過。能否容大會之后,弟子再領責罰?”
于和一揮手:“即刻滾回去!”隨即翻身入座,不再理他。
于和座下二弟子飛天靈狐潘鼎臣,急忙勸道:“小師弟,師父已然發(fā)話,天下豪杰面前,莫要使性子,還是回去吧?!?p> 羅霄不睬,而是瞧向夏遂良,希望夏遂良求情。
孰料夏遂良竟一巴掌打在羅霄臉上,斥責道:“還不領命?”
在碧霞宮羅霄怕的唯有二人,便是趙小錫和夏遂良,此時臉上通紅,捂著臉,扭身便要離去。
夏遂良一把扯住,喝道:“給二位師伯磕了頭,再去!”
羅霄心中千萬個不服,還是撩衣撤身,朝著高臺上下跪作拜,起身從震位預留的過道穿過,咬牙切齒而去。
羅霄穿過眾人,最后正從三鬼身旁經過,房書安故意嘻嘻哈哈的對著金昌道:“我說二當家的,你說這孩子啊,總是要打得。不打不成器嘛!不然不知以后能捅出多大婁子來。”
金昌自顧看著碧霞宮教訓徒弟的笑話,聞言道:“幫主此言,著實切中教養(yǎng)之道。”
黃榮江也是瞧不慣羅霄方才那股狂妄得勁兒,附和道:“家大人不打呢,那出了門,就要惹禍。惹了禍呢,那自然別人就要打了?!?p> 羅霄聽得他三人分明就是嘲諷自己,氣急敗壞,猛地出手一掌便砍向房書安的小細脖。
房書安一直斜著眼睛在瞄著羅霄,聽到有風,急忙閃躲。無奈這靈人掌的掌法著實奇妙,實在無處可躲,房大腦袋急中生智,呲溜一下,爬上旗桿,躲開來掌。羅霄心道,砍不中你便砍了你的大旗,順勢催功砍向三鬼幫的旗桿。
黃榮江黃榮海哪里有反應的速度,直呼不好,正愣神之際,卻見旗桿好端端的立在那里,而羅霄卻是飛身跌在丈外。
只聽金昌學著房書安的調調兒,大聲道:“孩子嘛,不打不成器!自己家大人不打,惹了禍,那別人就要打了!”
那羅霄方才一掌砍向旗桿,只看到金昌抬了一下腳,都沒看清路數,便被一腳踢中大腿,跌在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