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迎珊皺了皺眉頭問道:“為什么蝶仙子的法器,會在夜叉族人的手里?”
楚千行道:“據(jù)這個夜叉族人所說,此法器原是蝶仙子的本命法器,后來在三十年多前的一天,蝶仙子親手將法器交給了夜叉族。”
“而這,也是蝶仙子最后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了。”楚千行坦然說道。
看其他人的表情,這似乎不是一個秘密。
顧迎珊靜靜聽著,心里也在不斷思索起來,隨后問道:“那如果,沒有登仙臺的事情,掌門他們?yōu)槭裁匆銈內(nèi)フ业勺幽兀俊?p> 楚千行微微頷首,有些尷尬地看了看眾人說道:“實際上……關于容器的事情……那個夜叉族已經(jīng)像掌門他們吐露了……”
肖榮和吳立言一愣,眼睛瞪大。
“我知道……我如果說出這些事情,已經(jīng)是違背了掌門的命令。但是……我倒覺得此事已經(jīng)可以與顧長老您說了。”
顧迎珊微微挑了挑眉:“你覺得我是可以信賴的人?”
“正如長老您信任我們一樣。”楚千行拱手道。
到現(xiàn)在,顧迎珊算是有些明白,青靈派掌門和那一眾長老的意思。
他們派這些與自己曾經(jīng)多少有過交集的青靈派弟子,一面是向自己提供幫助,恐怕另一面就是來打探自己的虛實了。
她不由得看了看江菱,見這個姑娘腦袋一歪,一臉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好吧,自己果然被她擺了一道。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壞事,顧迎珊自我安慰了一下,面部表情管理稍稍有些失控。
然后她又看向肖榮,見他是一臉震驚的看著楚千行和江菱。
看來對這些事情絲毫不知情的人,是他了。
肖榮苦笑著說道:“為什么感覺你們好像都知道這些事情……”
吳立言稍稍抬了抬手說道:“那個……肖師兄,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p> 楚千行道:“兩位師兄,不必介懷此事。掌門和長老覺得二位師兄的道心太過堅定,若是知道這些事情太多,反倒會影響修行?!?p> 他自動忽略了林子羽,畢竟一個外門弟子,如果不是顧迎珊的關系,恐怕完全沒資格知道這些事。
“既然是這樣的話,為什么你最后還是違背了掌門的意思?”
楚千行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掌門所了解的事情,恐怕還真不如顧長老了解的多?!?p> “那個夜叉族,只是向我們說了關于容器的事情。而顧長老剛才的已經(jīng)將這些事情都說出來了,我也沒有必要繼續(xù)隱瞞……”楚千行頓了頓,“不過……回到師門以后,我自會向掌門請罪?!?p> 顧迎珊揉了揉眉心,苦笑著說道:“或許我應該早點與掌門袒露實情……”
楚千行笑了笑。
隨后顧迎珊有些怨念的看了一眼江菱,心說原來你和這小子早都通過氣了。
虧自己當初還想著把江菱拉上賊船,沒想到對方已經(jīng)在賊船上等著自己上來了。
江菱注意到了顧迎珊眼神中的不善,連忙眨了眨眼睛。
哦,看來她沒有把神海封印的事情說出去。
不是顧迎珊不想將此事公布,只是這件事背后牽扯的實在是太可怕了,遠遠超過這些青靈派弟子,甚至于整個青靈派所能承受的范圍了。
楚千行繼續(xù)說道:“掌門和長老們起初不信那夜叉族所言,但是在天神宗的協(xié)助下,使用搜神術查看之后,確認了此事真?zhèn)巍勺?,似乎與夜叉族和夢魔族的覆滅,以及容器的事情有著莫大的聯(lián)系。那夜叉族人想要查明真相,于是便將法器交給了我們,我們才來到了孌城,尋找蝶仙子的下落。”
肖榮嘆道:“竟是這樣的原因……”
看得出來,肖榮是一個嚴格遵守門派命令,也不會多問的性格。
倒是一直沒有說話的云芙憶,聽到此處詫異起來:“蝶仙子和夢魔族、夜叉族的覆滅有著莫大聯(lián)系?”她不敢相信地道,“那兩族不是被仙界所滅的么?”
楚千行慎重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那夜叉族人的神海中,確實是有仙人剿滅夜叉族的記憶。至于蝶仙子,似乎是提前知道了仙界要做此事,曾經(jīng)在三十多年前來過夜叉族數(shù)次,幾次三番讓他們離開駐地。”
“可是夜叉族作為仙界的容器提供族之一,他們不愿相信此事,便沒有理會……”他搖了搖頭,“我知道這些事的時候,沒有想太多……我輩修士以降妖除魔為己任,仙界剿滅一個妖族,自然是有仙界的道理?!?p>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悲涼起來:“可是如今看來,妖族或許真的和人一樣……那這樣的降妖……或許和屠殺也沒什么兩樣。”
云芙憶略有深意地看了看他,按下心中的震驚,轉頭看向風巧巧。
見她和奈良兩人,已經(jīng)被嚇的面如死灰。
風巧巧有些不甘心地問道:“仙界,何故,屠殺夜叉和夢魔?”
這件事雖然偶有耳聞,但是世人和封閉在虛空石內(nèi)的妖族來看,也只是知道了夢魔族和夜叉族覆滅的事情。
而今天,被親耳證實了,是仙界下的手。
她還打算找到仙人,來想辦法要回供奉呢。
盡管無論如何不愿相信,但這似乎都要成為泡影了。
楚千行搖了搖頭:“不知道。掌門也想搞清楚此中緣由,才令我們尋找蝶仙子的下落……畢竟,只有蝶仙子似乎是唯一知道此事真相的了?!彼麌@了口氣,“哎,可是蝶仙子已經(jīng)三十年沒有任何消息了,我們先前也只是在孌城附近的采石山上,那個蝶仙廟附近發(fā)現(xiàn)了和蝶仙子的法器有共鳴的地方。”
顧迎珊狐疑道:“蝶仙廟?”
“是的。那法器據(jù)說會和蝶仙子的神之力產(chǎn)生共鳴。”江菱有些無奈地搖頭道,“那時師兄猜測,蝶仙子可能會在孌城的某處。所以我們才會卷入到萬魂陣里去?!?p> 云芙憶好奇道:“不對啊,如果產(chǎn)生共鳴的話,那就是說蝶仙子就在那不久前,留下過一些神之力才對啊?!?p> 楚千行苦笑著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確定了。雖然那個共鳴只有我察覺到了,但是……也可能是我感覺錯了。那共鳴轉瞬即逝,而且也很微弱,即便是蝶仙子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也可能是許久之前的事了……也可能她根本沒有去孌城。”
“罷了?!鳖櫽簱u搖頭道,“此事猜測也無用,不過青靈派后來就沒有再找過蝶仙子了嗎?”
“五長老還在繼續(xù)找,具體的情況我們就不清楚了?!背械?。
風巧巧靜靜地想了一會說道:“仙子……我想要,回去了?!?p> 顧迎珊明白她所說,眼下的情況讓這個年僅十五歲,卻瀕臨死亡的女孩感到絕望了起來。
先前告訴過風巧巧,夢魔族和夜叉族是被仙界滅族了。但是她卻仍是抱著一絲希望,渴望無上仙人能對他們這些小妖族們,展示出一絲絲的憐憫。
可她所祈求的供奉,也在越來越多浮現(xiàn)出來的線索面前,漸漸顯得遙不可及起來。
“供奉已經(jīng)不可能了?!憋L巧巧平靜地朝著奈良道,“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孩子們?!?p> “好……我送你們回去?!?p> 相處了許久,顧迎珊有些不舍地道。
奈良此刻卻是張了張鳥喙,操練著還不太熟悉的人類語言說道:“我,帶你們,去赤霄族,后,再走。”
風巧巧點了點頭,紅色瞳孔的眼睛似乎顫抖了一下。
……
又過了半日的行程,一行人終于在奈良的帶領下,來到了一片沙漠之中。
此時已是深夜,空氣卻格外的好,抬起頭就能看到滿天的繁星閃爍。
奈良左右看了看,朝著一個十分不起眼的方向,抬起不知是翅膀還是胳膊說道:“就是,那里。赤霄,駐地,在?!?p>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片平平無奇的沙丘。
林子羽驚嘆道:“我聽人說,這沙漠上的沙丘,可是日夜都在移動的,你是怎么確定的那里就是赤霄族的駐地呢?”
奈良張了張鳥嘴,隨后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道:“我靠,感覺?!?p> “還有這種感覺?”
“嗯。我,神海,中。有,莫名,力量?!蹦瘟急M力組織著語言,“它,能夠,指引,我,去,我去過,地方。”
風巧巧在一旁解釋道:“就像是候鳥,奈良他們族,不管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變成什么樣子,他們總能找回到這里?!?p> “這真是好強大的能力?!本瓦B楚千行也跟著贊嘆起來。
奈良略微沉吟了片刻說道:“赤霄族,駐地,沙丘后面,百丈?!?p> 眾人的神經(jīng)都不自覺的緊繃了起來,肖榮開口道:“對了長老。我剛剛就想問你了,我們找到赤霄族之后,怎么樣才能通過他們,知道那玉狐族的下落?”
顧迎珊哪里知道,便搖了搖頭。
“這些赤霄族不好對付……但好在他們的修為普遍不超過五十年,最好小心應對。”云芙憶向眾人提醒。
這可嚇壞了林子羽,他只有區(qū)區(qū)十幾年的修為。
也就是說,隨便拎出一個赤霄族,都可以把他打的半死不活了。
顧迎珊道:“我先前已經(jīng)向玉狐族作了承諾,只要他們幫我們救人,我就幫他們御敵……如果說赤霄族真的將玉狐族襲擊了,這件事我也不能不管。不過,你們可以不出手,我先去和他們交涉……”
她轉頭看一下奈良和風巧巧說:“保險起見,你們先在紫金葫蘆里面躲一下?!?p> 等到兩人進入紫金葫蘆后,林子羽突然諂笑著說道:“那個,哈哈,我能不能也進去躲一躲……”
隨后他便收到了來自眾人鄙視加嫌棄的眼神。
顧迎珊無奈道:“可以?!?p> “不了不了。我開玩笑的?!绷肿佑鹨彩且孀拥模m然他的臉早都扔干凈了,但還是硬著頭皮御劍走在了隊伍中央。
幾人飛到那沙丘之上,雖然這片沙丘和其他沙丘的外表沒有任何區(qū)別,但是卻能感到,越靠近這沙丘,越能感到空氣格外的灼熱。
顧迎珊飛在最前面,停在了空中之后,大大方方的朝著下方的沙丘喊道:“赤霄族,你們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在這里?!?p> 然而她的喊聲卻很快淹沒在了砂礫之中,換來的只是一片寂靜。
“如果你們執(zhí)意不出來的話,我就要來硬的了?!?p> 說罷,她抬起手,掌心當中凝聚出猛烈的寒冰。
而與此同時,顧迎珊的神之力也覆蓋住了整個沙丘。
突然她的神海一動。立刻便察覺到了那沙丘之下,有什么東西正在快速移動著。
顧迎珊輕哼了一聲,見那東西從一個點突然出現(xiàn),又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繞著沙丘轉了一大圈之后,從沙丘的另一面上,猛地鉆出來一個赤霄族人。
而這個人顧迎珊見過,正是當日率領大軍攻打玉狐族的那個赤霄將領赤炎。
赤炎神色稍微有些慌張,抬頭看了一眼半空中的一群人。
隨后,他暗暗咬了咬牙。
突然果斷地俯身跪地,朝著眾人拜了一拜,大聲說道:“仙子大駕光臨,小人有失遠迎。不知仙子所為何事?”
“我來能有什么事情?”顧迎珊冷笑道,“玉狐族呢?”
赤炎略微抬起頭,嘴角抽了抽道:“玉狐族的事情……和我們赤霄一族有什么關系?”
“嗯?”顧迎珊眉毛挑了挑,看來死不承認似乎是所有人的通病,“不愿意承認嗎?你是在擔心什么?”
“小人并沒有擔心什么……小人只是覺得,仙人貴為仙軀,不應該管我們這些妖族的事?!?p> 云芙憶哼了一聲冷笑道:“你們既做出的事情,敢做卻不敢當。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真是高看了你們赤霄族啊。”
聽到云芙憶說這個話,那赤炎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沉聲說道:“即便我們和玉狐族發(fā)生過什么,我還是當時那句話,這是屬于我們和玉狐族之間的事情,不關仙子您的事……還望仙子不要苦苦相逼。”
他這么說,似乎是承認了。顧迎珊的眼神一冷說道:“當日你分明答應我,永不來犯玉狐族,怎么如今卻出爾反爾?你當真不怕?”
說著,她從空中緩緩落下,直接落在了那赤炎的面前。
赤炎正嚴陣以待想要開口說話,卻見到顧迎珊緩緩將手抬起,指向沙丘的另一面說道:“那里就埋藏著你們族的虛空石,對吧?”
赤炎的面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