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海之所以叫神海,便是其中的神之力,如汪洋大海一般廣闊。
想要在這汪洋大海當中找到一處特定的地方,猶如大海撈針。
“姐姐你打算怎么讓玉狐族來幫我們?兩千多人的規(guī)模啊,憑那些青靈派弟子的手段,肯定是瞞不住的?!笨吹浇庾吡?,云芙憶才問道。
顧迎珊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這個……讓我想想,等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再開誠布公吧?!?p> “開誠布公?”云芙憶瞪大眼睛。
“是啊。你也說了。這么多人的規(guī)模,怎么可能瞞得住……”顧迎珊無奈道,“可是建造陣臺需要他們幫忙,否則以我當初的想法是瞞著青靈派去做這件事了?!?p> 她轉而語氣里布滿怨氣:“張烈和黃三,不好好修行。蕓生派也遲遲無法真正立派,我真是服了?!?p> “哎呀,他們現(xiàn)在一個是護國公,一個是大將軍。朝堂公務纏身,哪還有時間顧得上這些事。”
顧迎珊不忿道:“那我還是南澗仙子呢?!?p> 云芙憶擺擺手,晃了晃手里的竹簡道:“那不一樣。姐姐你這個南澗仙子,雖然在爵位上比護國公要高,但是我看大王給你的詔令,這個爵位是不能世襲的。也就是說,只要姐姐你活著,整個顧家都是南澗仙子的待遇。但是姐姐如果死了,顧曉不能繼承這個爵位的。”
顧迎珊無所謂,這爵位的事情本來她就不在意,搖了搖手。
……
顧家院子現(xiàn)在住的人多了,顧豐良便把隔壁幾家院子都買了下來,把墻壁鑿通,成了一個更大的院子。
夜里,偏院的房間里,顧曉正哇哇大哭著。而他的爺爺奶奶圍著他團團轉。
他奶奶王瑩懷抱哄著孫兒,嘴里奇怪道:“這孩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鬧不停?!?p> “來,爺爺給你最愛吃的綠豆糕。”
顧豐良拿著糕點,想給顧曉喂,卻被顧曉啪地一聲打落在地上。
“唉。也不知道這孩子究竟是隨了誰的脾氣?!鳖欂S良看看地上摔成碎塊的綠豆糕,搖了搖頭口中喃喃自語。
誰知王瑩聽到這話,頓時炸了鍋:“你還提那個混蛋!我寶貝孫子自然是隨珊兒了,難不成還隨那個不當人子的東西?”
顧豐良嘴唇動了動,語氣卻矮了三分:“我也沒提啊……”
王瑩不依不饒:“當初若不是你執(zhí)意要把珊兒嫁給那個畜生,我孫兒怎會從小就沒爹?”
顧豐良一臉慚愧,隨即嘆了口氣說道:“唉,是我害了珊兒……早知道那禽獸不當人子,我寧可不做生意了,也不會把珊兒嫁給他的……哎……”
這些車轱轆話顧豐良翻來覆去說了幾百次,就連嘆氣也顯得頗為熟練。
王瑩一臉嫌棄加怨恨,這近兩年來她埋怨的次數(shù)多了,雖然現(xiàn)在也懶得繼續(xù)說了,但還是忍不住撇撇嘴道:“珊兒可是我唯一的女兒,當初我就反對這門親事,珊兒自己也不愿意??赡隳??一意孤行,為了你那點破生意,就把咱的掌上明珠送過去任人糟蹋!你說你這一輩子干了什么事?兒子兒子被你害死了,現(xiàn)在連女兒也害成這樣,我……”
王瑩越說越氣,逐漸開始了連珠帶炮的猛烈攻擊,連二十五年前顧豐良送的彩禮不夠,使得她在娘家大丟顏面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罵了出來。
顧豐良滿臉的慚愧和委屈,唯唯諾諾地道:“可……可那時候咱不是窮嗎,沒那么多錢……”
這時聽見門口嘟嘟嘟的響了兩聲。
王瑩正罵著,頓時嚇了一跳。
別看她在顧豐良面前吆五喝六的,但是在外面,也分明是個小女人般的模樣。
尤其是她女兒現(xiàn)在不得了,看今天來家里的人都是達官顯貴,饒是王瑩這樣不識幾個字的,也知道分寸。
連忙推了推顧豐良,示意他去開門。
顧豐良收起臉上低眉順眼的表情,正了正色過去打開房門,頓時一愣。
“這,你不是青靈派的那個小仙人么?”
來者正是林子羽,見他身旁還放著一捆精美綢緞,顏色甚是好看。走商多年的顧豐良一眼就能看出,此布料乃是上乘佳品。
自從楚千行來了以后,林子羽的心就靜不下來了。這綢緞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可是一直沒有勇氣送來,盤算了多天,在看到楚千行竟然去找顧迎珊了,頓時覺得自己應該勇敢起來……于是便決定先從他心中的岳父岳母這里下手。
顧豐良還沒開口,卻聽林子羽鼓起勇氣,拱了拱手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全盤托出道:“見過伯父、伯母。晚輩前些日子聽院中下人說,兩位一直在外,很是辛苦。剛好晚輩略懂些粗淺陣法,置于此綢緞上,制成衣裳穿,可有助于延年益壽,還請伯父伯母笑納。”
顧豐良兩人一陣納悶,但是倒也有些習慣了。
自從回到希城以后,隔三差五的就有自己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送來各種綾羅綢緞,古董金銀。
一準又是沖著女兒來的。
王瑩微微皺了皺眉,沒表態(tài)。
不過雖說家里已經(jīng)堆了許多東西,但是這富有仙法的東西,還倒是第一次收到。
顧豐良呵呵笑了笑,謙虛道:“仙人客氣了?!?p> 行為卻不含糊,寒暄幾句便讓下人收下了那綢緞,將林子羽打發(fā)走了。
林子羽見顧豐良收下了東西,心里一陣竊喜,歡快無比的離開了這座臨院。
想到未來的岳父岳母會在顧迎珊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他就感覺自己的春天已經(jīng)到了。
結果出院門的時候,竟看到顧迎珊迎面走來,頓時呼吸凝滯。
連忙趁著四下無人,湊過去笑道:“顧姑娘,你來啦。嘿嘿。”
顧迎珊正琢磨著今日的種種事情,在這漆黑的夜晚里突然蹦出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頓時嚇了一跳,激的她驚叫一聲,差點拔劍砍了此人。
林子羽也被嚇了一跳,立刻拔劍四下張望,在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妖邪作祟之后,將劍以一個自以為很帥的姿勢護在顧迎珊身前,挺起胸膛道:“別怕,有我在?!?p> 在看清是林子羽這個人之后,顧迎珊大罵道:“大晚上的裝什么鬼?”
林子羽聽聞此言,暗道,以我的修為無法察覺到周圍的什么人,但是顧姑娘卻能發(fā)現(xiàn),這說明這人道行頗深,那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可是眼下已經(jīng)將牛吹出去了,他忽然覺得有些抹不開面。不對,既然這人已經(jīng)被顧迎珊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還遲遲沒有動手,想必是已經(jīng)逃離了吧。
便道:“放心吧,顧姑娘,這個登徒子已經(jīng)跑遠了?!?p> 隨后將劍插回劍鞘,呼出一口氣。
正要回頭和顧迎珊敘說自己的心里話,卻見到對方已經(jīng)丟下一句神經(jīng)病,獨自走到偏院里了。
林子羽內(nèi)心覺得窩火,都怪那個不知道哪來的登徒子,打擾了自己和顧迎珊寶貴的邂逅。
但是他轉念一想,幸好那登徒子走遠了,不然要是真打起來,自己豈不是更要丟一波人。
于是心情再次愉悅起來,走遠了。
……
偏院房間里,王瑩抱著顧曉放在床塌上,一邊和顧豐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老顧你說,現(xiàn)在這日子是不是和做夢一樣?!?p> 顧曉這會乖下來了,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抓著手里的玩物好奇地打量著。
顧豐良道:“是啊,沒想到咱女兒現(xiàn)在都成了這了?!?p> “爹,瞧你說的,成了這了,我成了什么了?”
顧迎珊走了進來,讓二老都愣了愣,隨即變?yōu)樾老病?p> “珊兒,你今天可忙壞了吧?”
王瑩擦了擦女兒額頭上的汗水,瞧她衣著打扮仍是出嫁前灑脫的模樣,說道:“你現(xiàn)在可是大人物了,不要嫌娘多嘴,這希城多少人都在看著你呢?!?p> 顧迎珊道:“哎呀我知道了。”隨后她走到顧曉面前,逗了他一陣子。
“爹,你還記得多年前我那個師父不?”顧迎珊隨口問道。
顧豐良想了想道:“記得啊,說起來你能有今天,還真得感謝那位老道人?!?p> 顧迎珊聞言激動起來道:“那他叫什么?現(xiàn)在在哪呢?”
顧豐良一臉困惑得說道:“我記得……是叫浩渺道人,好像是在……在……”
“在哪里?”顧迎珊立刻站了起來,有些著急地問道。
“嘖,這都多少年了。你師父爹也沒見過幾面……容爹想一想?!鳖欂S良有些為難得說道。
王瑩有些好奇問道:“珊兒,怎么突然問起你這個師父了?這十多年前的事,我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p> 顧迎珊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把封印的事情告訴他們,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呃,我是修煉遇到了些問題,想請教他……那你們還記得當初為何他要收我為徒嗎?”
王瑩看了看顧豐良,見對方似乎不太想說的樣子,便坐下來,長吁一口氣道:“哎,當年你還小,這些事沒怎么對你說過?!?p> 她頓了頓,“如今你都是一國仙子了,爹娘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p> “當年你二哥戰(zhàn)死沙場,回來你便生了一場大病。”王瑩說道,語氣顯得頗為難過,“你還記得你二哥么?”
顧迎珊頷首,這個二哥雖然在她的記憶里十分模糊,但是確實是有這么一個人,經(jīng)常陪自己玩。
她還記得當時那個大雨滂沱的傍晚,她二哥渾身是血的被抬進來,沒過多久就死了。
但是她卻不記得自己生了場大病的事。
王瑩點點頭道:“現(xiàn)在想來也是古怪,當時你整日昏睡,醒來的時候也沒精打采的。本來以為只是風寒,卻沒想到發(fā)熱始終無法褪去。我和你爹請了無數(shù)大夫,都看不好你的病?!?p> “那后來呢?”
“后來實在沒轍了,你爹就給一個郎中跪下了。那郎中無奈說,你這不是尋常疾病,得找道士醫(yī)治才行?!蓖醅擃D了頓,“珊兒,你還記得你當時病了多久嗎?”
顧迎珊搖搖頭,這段記憶她實在是記不清楚。
“你當時整整病了六年。”王瑩道。
“六年!”
顧迎珊吃了一驚,這自己現(xiàn)在還活著也是一個奇跡了。隨后恍然大悟,難怪自己十歲以前的記憶都是模糊的,難怪兒時娘整日以淚洗面,爹每次看到她就搖頭。
“直到你十歲那年,你爹去蝶仙廟祭拜,就遇到了你師父浩渺道人,當時是死馬當活馬醫(yī)的,結果那還沒見你,一聽你的病癥,就非要收你為徒?!蓖醅摰?,“其實當時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記得那浩渺道人說你那病是什么,什么神海擴散的癥狀。”
“后來浩渺道人給你施法,果然你的病就好了?!蓖醅撜f道,“說起來,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顧迎珊更吃驚了,面容不由得呆住。
她猛然想起來,她聽過那個名字。
“等一下,浩渺……浩渺?”
王瑩困惑道:“對啊,是浩渺。”
這個名字她不止一次聽到過。在十年前,她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聽過了。
而更關鍵的是,這個名字從瓊刃那里也聽到過。
王瑩看顧迎珊的臉色不斷變換著,連忙緊張地問道:“珊兒?怎么了?你沒事吧?”
顧迎珊此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做何表情,按下心中的震撼搖了搖頭繼續(xù)問道:“那,我?guī)煾?,浩渺道人,最后去哪里了??p> “這些事我以為你記得呢……浩渺道人帶你在采石山上修行了,大概四年的時間。突然有一天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什么話?”
“道人說,他要去……去什么地方來著?”王瑩看向顧豐良問道。
顧豐良此時似乎是想了起來,說道:“去一個叫虛空界的地方。”
顧迎珊站了起來,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如果她記得沒有錯的話,她神海中的封印,真的是她的這個師父做的。
而瓊刃曾經(jīng)提到過,世上會這種封印的人,只有寥寥數(shù)人。
他們都是神派的仙人,分別是冉翁,窮兀,和浩渺。
這也就意味著,她的師父是一個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