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 引蛇出洞
江南的冬季很少下雪，今年好像是個例外，昨夜降了一場雪，整個江南大地，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朱永炆睡醒后，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有所感：人心要是像白雪一樣純潔多好，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貪婪，沒有邪惡，沒有爭斗，沒有殺戮。。。遭遇了一場綁架，他深深感覺到了衢州大案背后的復(fù)雜和兇險，似乎也看到了害死李大人那個幕后真兇模糊的影子，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讓這個真兇完全暴露出來。。。
劉四拿來衣服給朱永炆披上：
“殿下，還早呢，您怎么不多睡一會？”
“睡不著，來衢州幾天就發(fā)生這么多的事。。?！?p> “都怪我，沒有保護好您，讓您受到了驚嚇，要是燕王殿下知道了，還不抽死我。。?！?p> 朱能進來一屁股坐在朱永炆的床榻上。
“這幾天，你天天不是向我道歉就是自責(zé)，這種事誰能料到？怎么能怪你呢？”
朱能起身踱了幾步，道：
“事情發(fā)生后，我一直在想，綁架您和張大人遇害這兩件事的背后一定有關(guān)聯(lián)，從周桐那里找到突破口，您意下如何？”
“昨天提審時，周桐拒不承認和綁架案有關(guān)，連喊冤枉，說字條不是他寫的，是有人故意偽造的?！?p> “他這是狡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不會招認罪行！”
朱能頓了頓接著道：
“我的建議是馬上立刻再提審周桐！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再不招認，就給他大刑伺候。。?！?p> 朱永炆靜靜看著越說情緒越激昂的朱能，心生一計。。。
半個時辰后，獄卒打開關(guān)押周桐的牢門，悄悄塞給他一張字條，道：
“皇太孫令我轉(zhuǎn)告你，這是你立功贖罪的唯一機會，可得把握好了！”
周桐展開字條，上只有兩個字：“演戲”！
周桐看后搖搖頭不解其中意，獄卒收回字條，提示了三個字：
“大堂上”！
“明白”！
周桐戴著沉重的腳鐐一步一踉蹌走出來，看到張忠發(fā)笑嘻嘻的看著他，周桐輕蔑的一笑道：
“知府大人，笑什么？我的今天就是您的明天，誰都跑不掉！”
張忠發(fā)得意道：
“那不一定！你是你，我是我，我今天沒事，明天就不會有事！”
周桐哈哈大笑：
“您太自信了，您今天沒事，并不代表明天您還這么得意！走著瞧吧！”
張忠發(fā)抬頭望著天空道：
“藍天白云，太美麗了！不知道周大人還能再看幾眼？”
張忠發(fā)說完揮手道：
“帶走！去衙門府！”
衙門府距離大牢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周桐走的很艱難，他腳鏈似乎有千斤重，每挪動一步，頭上都在冒汗，但他心里很興奮，想著那張字條上的兩個字和獄卒的提示，“大堂上演戲”，不就是演給看戲的人嗎？現(xiàn)在就是死也要讓張閻王沒好日子過！
衙門府到了，走進大堂，張忠發(fā)上前叩首：
“稟太孫殿下，罪臣周桐帶到！”
周桐被押過來，朱永炆只說了八個字：
“交出賬本！從輕發(fā)落！”
朱永炆的話令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周桐也驚愣半天才反應(yīng)不過來：
“賬本我會拿出來，不過我有個條件。”
朱永炆很痛快的回答：
“講！”
“如果罪臣發(fā)配邊關(guān)，太孫殿下要保證罪臣安全離開衢州。”
“沒問題，我絕對保證你的人身安全?！?p> “太孫殿下，罪臣信您，請拿筆墨來！”
朱永炆向劉四點頭，劉四拿來筆墨紙硯，周桐趴在地上，刷刷寫了幾個字撂下筆，劉四拿起地上墨跡未干的紙條，過來遞給朱永炆，朱永炆看了一眼，喊道：
“風(fēng)，影二將，上前聽令！”
“屬下在！”
二人站在大堂前，所有的人都沒看清楚這兩個人是怎么進來的。
朱永炆把剛才周桐寫的東西交給他們道：
“按這個地點拿回賬本，速去速回！”
“遵命”
正如兩人進來時一樣，所有的人都沒看清楚他們是怎么出去的。
此時最吃驚的就是張忠發(fā)，原來李檢之的賬本在周桐手里，周桐一直都在欺瞞他。。。這個皇太孫深不可測，感覺自己就像做夢一樣，但他心里清楚這不是夢，他偷眼看朱永炆，朱永炆也在觀察他，他干咳一聲：
“殿下，臣內(nèi)急，出去一下。”
朱永炆笑著點頭：
“去吧！”
張忠發(fā)退出去，朱永炆對倆衙役道：
“給周桐解開腳鐐，押回去，換另外一處關(guān)押，嚴加保密，重點看護！”
“遵命！”
兩衙役給周桐解開腳鐐，把周桐押下去，朱永炆安排好一切后，道：
“退堂！”
朱永炆回去后，劉四來報：
“張忠發(fā)悄悄跟著去了，押解周桐的人毫無察覺，真笨！”
“快換衣服，我們跟蹤張忠發(fā)！朱永炆和劉四換了一身衙役的衣服，遠遠跟在張忠發(fā)身后，躲在一旁的朱能發(fā)覺有問題，偷偷跟在朱永炆和劉四身后。。。周桐也許是解開了腳鐐，也許是和來時的心情不一樣，沒要到一柱香的時間，就到了關(guān)押他的另一個地方，衙役把人交給獄卒看管后，又去巡防營調(diào)來一隊衛(wèi)兵守在外面。張忠發(fā)見周桐進去后，便不再躲藏，他大搖大擺的走過來，道：
“罪犯有些問題還沒有交代清楚，本官需要再進去核實一下?！?p> 守在門口的士兵對張忠發(fā)恭敬施禮：
“知府大人，您請！”
張忠發(fā)剛進去一會，朱永炆和劉四也跟著進去，朱能越想越不對勁，此時張忠發(fā)見周桐一定會暴露他自己，朱永炆的目的就是要逮他個正著，朱能急中生智，繞到牢獄一側(cè)，點著一堆干草，大聲喊道：
“著火了。。。大牢著火了。。。”
他這一喊，把門口那些護衛(wèi)全部調(diào)開，一閃身進去，看見張忠發(fā)正在一處又一處的尋找周桐，而朱永炆和劉四裝作打掃衛(wèi)生的樣子，一直在監(jiān)視他，朱能把一個獄卒拉到暗處打暈，扒下獄卒的衣服穿在身上，走近張忠發(fā)，悄聲道：
“別轉(zhuǎn)頭，趕緊往出走！”
張忠發(fā)依言，很快走出大牢。。。
張忠發(fā)突然走出去，朱永炆略感吃驚，他對劉四道：
“去通知我們的人，暗中盯緊張忠發(fā)，他有什么異動，及時來報！”
“是，殿下?！?p> 劉四離開，朱永炆來到周桐關(guān)押的牢門外，對獄卒道：
“把門打開，守在外面，不許進來！”
獄卒打開門，朱永炆走進來，周桐伏地而拜：
“罪臣拜見皇太孫殿下！”
“起來吧，今天你表現(xiàn)不錯，但是，你直接參與了謀害朝廷欽差大臣的行動，還有幾天前的綁架一案，也和你脫不了干系，如果你最后表現(xiàn)好，我會遵守承諾，對你從輕發(fā)落！”
周桐痛苦流涕：
“罪臣罪該萬死，您放心，您要罪臣做什么，罪臣一定聽您的！”
“你告訴我，李檢之大人遇害的全過程以及有哪些人參與其中，最好說的詳細一點?！?p> “李大人他遇害的過程是這樣的。。?！?p> 周桐一口氣講完李檢之的遇害過程，最后還說了一句：
“張忠發(fā)不止一次的在我們面前炫耀，他和燕王很親厚。。。”
朱永炆聽后，一言不發(fā)走出牢房。。。
第二天，在一品香茶樓，張忠發(fā)一身便裝，一邊品茶一邊時不時朝門口看，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徑直走過來，不動聲色的在他旁邊坐下，張忠發(fā)認出是朱能用了易容術(shù)，差點把一口茶噴出來：
“太難看了，你怎么這副打扮？”
朱能摘掉嘴上的假胡須：
“閉嘴！小心駛得萬年船，你懂個屁！”
張忠發(fā)呵呵一笑，掃視一下周圍，壓低嗓門道：
“也沒見有可疑之人呀，是不是你太過小心了？”
“我能不小心嗎？你昨天多危險，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你現(xiàn)在可能呆在大牢里面了，還能坐在這里喝茶？”
張忠發(fā)低下頭：
“是呀，要不是你，我就玩完了，朱永炆已經(jīng)懷疑我了，怎么辦？”
“我說過，朱永炆很聰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好像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他心里想什么，我都不知道?，F(xiàn)在你給我說實話，那個賬本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在周桐手里？”
張忠發(fā)先搖搖頭，后又點點頭，朱能看著火氣就上來了，罵道：
“你他媽的都火燒眉毛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讓老子猜謎嗎？”
朱能聲音太大，鄰座的人只朝這里看，張忠發(fā)忙道：
“我的爺，你小聲一點，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換什么地方？這里才是最安全的，那些緊盯著我們的人，不會到這里來盯梢，你放心。還是說那個賬本吧？”
張忠發(fā)捋了捋胡須道：
“那個賬本很有可能在周桐手里，因為放火燒客棧前，周桐搜索了李檢之住處的各個角落。。。”
朱能手指轉(zhuǎn)動著茶盅，道：
“會不會還有另一種可能，賬本被李檢之提前轉(zhuǎn)移走了，昨天大堂上朱永炆和周桐在演戲？”
張忠發(fā)贊同道：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我們派出去尋找賬本的人，至今沒有消息帶回。。?！?p> 朱能冷笑道：
“既然這兩種可能都他媽的有可能，我倒有個注意。。。”
張忠發(fā)喜道：
“什么注意？”
朱能起身道：
“走，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