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說得委婉,但此時將心比心,一個是服侍了幾年有的甚至是十年十多年之久的主子,一個是平時從來不正眼一看的無用三小姐,幾個人捏著手里雖少但足以是雪中送炭的衣物與錢銀,心中真是百種滋味參雜。
不是大小姐做的主,但事情便是這樣,越是欲蓋彌彰,越是讓人猜忌。人們心中的天平已開始傾斜。
尤其是嘲笑過三小姐的香巧,羞愧得真想找個洞鉆進去。
有婆子更是跪下了,哭得滿臉是淚,“兩位姑娘,替奴婢向三小姐道聲謝吧,有機會一定報三小姐的大恩……”
紅珠擺擺手,“起來吧,也沒多少錢呢……”
錢少心意在啊,錢多的大小姐還閉門不出呢!
綠珠走到香巧面前附耳幾句,那香巧頓時變了臉色,“她做的事咱們并不知曉,老夫人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因為……”
這里兩人咬著耳朵,那邊來貴媳婦便不耐煩了,“綠珠姑娘,這事兒三小姐還是少摻合為好?!闭f著將綠珠推到一邊,押著那六個人往府門處走去。
香巧幾人哪里肯吃這虧?要是說因她們犯了錯被發(fā)賣,身價低不說只怕沒人愿意買,但要說是主家為了泄恨趕她們出府那就另提別論了。
香巧脫離了謝府后便四散謠言,謝府大小姐未嫁先孕,被老夫人知道后認為是身邊人告的狀,一氣之下將身邊人全發(fā)賣了。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特別是這等春閨艷事,到黃昏時,謝云嵐便成了京中茶館里話題中的第一人,早先知書達理溫柔乖巧的名聲一落千丈。
謝府中,幾個小丫頭躲在后園中將這事說得唾沫橫飛,云曦聽了卻是淺笑走過。
謝云嵐,毀你,從名聲開始。晉王府雖沒落,卻也是百年貴戚,不知古板的晉王妃會不會要你這個聲名狼藉的媳婦呢?
……
曦園里,云曦正坐在火爐邊沉思,就聽見外間有丫頭的聲音傳來。
“二夫人……”
“三小姐的手受傷了,你們要仔細點,別讓她碰水,更不能玩雪?!毕挠裱詫讉€丫頭婆子吩咐著。
云曦挑簾走到外間,見夏玉言帶著一個端著托盤的丫頭走進來。
“娘?!?p> “坐下,讓娘看看你的手,早知道筱園里會鬧哄哄的,娘才不同意你去,還弄得手受了傷。”夏玉言一面埋怨著一面又拉過云曦的手,又喚過丫頭去打熱水。
其實手上劃傷的口子并不大,也只是噌破了點皮,但夏玉言卻是一臉的緊張,包得也格外細心。
午后的冬日暖陽從門外照進來映在夏玉言的臉頰上,顯得她的臉色更加柔和。高高堆起的發(fā)髻上只孤零零的插著一只金釵,看著成色也不是很好的那種,且樣式早已過時。
夏玉言是鵝蛋型的臉,兩彎柳葉眉,眼睛細長微笑時彎彎的,皮膚是古瓷色。她的衣飾不華麗但總被她穿出別樣的風格,整個人散著書卷氣,出身貧苦但接人待物卻不卑不亢。
她長得不丑,至少不輸于安氏,通身氣質(zhì)也不失主母的氣場。為什么一味的在府里隱忍?讓著跋扈的安氏是為了自保,但也不要跟謝尚書生分啊,這不是自斷退路嗎?
“娘,不知道爹爹在做什么?咱們?nèi)タ纯此??”正好趁機探探順天府的情況。
夏玉言連頭也不抬,“娘有事,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吧?!?p> 她一個不管事的婦人能有什么事?
“娘……”
“娘還要給你裁剪過年的衣衫,娘回園子里了,你自己玩吧?!闭f著就起身出了曦園。
夏玉言對謝尚書的疏離讓云曦也無可奈何。
都說子女是父母之間的橋梁,夏玉言傲嬌不肯低頭,那么就由她去吧。
但她不甘心,怎能讓安氏在府里一味的稱大?她也是府里的嫡女,還是原配生的,怎能過得比姨娘生的謝云香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