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有長夜,漫漫無邊,林語凝披衣來到院中。今日是十六,天氣已是很涼了,秋意甚濃。月如圓盤,清冷地耀在天空。
護月族…月夕谷…玉兔后人…這些字眼在語凝腦中來回盤旋。
姑姑來的那日晚上,爹爹把自己叫到書房,將身世一一道出。原來自己竟是護月族人,世代肩負著護月的使命,是玉兔的后人。這次姑姑來是要把中斷的七夕節(jié)對月獻舞的使命交于自己,以后由自己來擔當起七夕飛舞的重任,不然月夕谷(神秘谷)很有可能不再被月守護,境口全開,幽谷恐將現于世人面前,不能保全。
爹爹跟自己說,護月族世代深居谷中,以護月為使命。族人護月,月護幽谷,互相關聯,緊密不可分。而七夕節(jié)是月最脆弱的時候,需族中圣女在正恰當位置,對月飛舞,族人在谷中焚香默禱,方可化險為夷。這對月獻舞,不是為了什么江湖人人稱羨的武圣地位,而是為了盡世代以來的使命,履行族人的職責。當年因為突發(fā)的狀況,七夕獻舞被迫中斷,月夕谷二十來境遇堪輿,尤其是近兩年,本來游離于世外的幽谷,竟然偶爾能聽到世人在谷外游玩的聲音。幽谷不能被月守護,就會與世結合,那么世人就可隨意出入。而谷中所有仙草靈獸也恐難有安息之所。
想到此,林語凝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一副重擔。自己從小極愛書,也喜畫和古琴,棋尚可。唯獨這舞,基本沒有練過。因為不喜扭來扭去,矯揉之態(tài),所以可以說還是有些排斥的。如今…唉,自己連最基本的舞步都不會,還怎么對月獻舞呢?
林語凝看著依舊清冷高傲的月,不禁低語,月兒啊,月兒,請賜予我力量吧!我身負此任,是不行也必須行,為了你,為了族人,我也得好好努力,把那支舞練好!
護月族到上官止水的父母一代,就只剩兩家人,一家是上官止水父母一家,一家是林鶴駿父母一家。當年選出獻舞圣女為上官止水之母,由其接管谷主之位。而林鶴駿父母,不甘一輩子呆在深谷中,想出去尋找新的生活。無奈,谷主一家挽留不住,只得由他們離開。
夫婦二人來到涼州城,隱姓埋名,改為林氏。因為深悉稻米的習性,夫婦二人用自己種植的稻米慢慢打開了涼州城的米糧市場。慢慢地,他們由原先的一家小米鋪,開到了十幾家,最后整個涼州上等人家都專認林家的米為桌上米。這樣夫婦倆在涼州也就站穩(wěn)了腳跟。他們買下了谷中一處出口的竹林,在附近蓋了一座庭院,就是現在的林宅。后來慢慢地有了兩個兒子,月夕谷谷主夫婦偶爾來林家坐一坐,她們也有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兒。
后來,林鶴駿稍大便離家到鄰省的岳麓書院讀書,很少回家。而林銘駿自小悟性甚高,但不論是對讀書求學問功名,還是對林家米糧生意,都毫不在意。唯獨對仙草鳥獸之類的感興趣,林氏夫婦見小兒子深遺族人的性格特質,也便不再強迫勸誘其求學或從商。反而經常送他入谷,跟著谷主夫婦學習武功,研習花鳥蟲獸,也很是開心。所以林銘駿與上官止水很熟稔,感情很好。而林鶴駿跟這位小妹就比較客套,不太熟悉。他對自己府中后院有谷中入口也是不知。
上官谷主那日帶著風含笑和沈沁來到林府,正是為了習舞之事,本來谷中可直接到涼州林家,可怎知大哥突然攜家搬遷到京城,自己也是廢了很多功夫才打聽到這里。這些年,為了守護月夕谷,她已盡力了。可惜,當年受傷,她的舞功盡失,已不能再舞。沒有辦法盡自己的使命,為了保住月夕谷,只好來求大哥讓語凝習舞了。好在大哥通情達理,也已答應。離明年七夕還有多半年時間,一定要好好地訓練凝兒。唉,可惜凝兒竟是一點舞都沒練過,沒一丁點的舞蹈底子…上官止水知道難度很大,但是到這個時候,再難也必須克服了。
沈沁來到林府姑姑姑父家,還能與語凝天天在一起,心里開朗了許多。每日跟著語凝一起說說話,讀讀書,互相討論一下書中精彩和不足,品評一下書中人物,也甚開心。無事品品茶,說個笑話,逗趣一下對方,也甚有趣。似乎日子又回到了小時候一般的無憂無慮。但其實,每日入夜時,沈沁都難以入睡,沉重的家仇壓在她身上,淚水把枕巾都濡濕了,她緊攥著被角,咬緊了牙關,眼神通紅,滿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