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鄉(xiāng)侯府的海棠院中,方幼清端坐在臨窗大炕上看著賬冊,手指翻飛間她神色恬靜淡然。
晴荃卻懼怕的朝幼清看了一眼,頭又再次垂下……幼清動作驟停,晴荃本就提著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
“說吧,什么事?!”幼清頭也不抬,伸出手端了茶盅,房里又再次陷入窒息的靜謐中,晴荃絞著手指回道:“莊管事說,這兩日外頭都沒有信來,若是有信他定會親自給你送來?!?p> 幼清抬眸,神色微凝。
晴荃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張臉上,肌膚細白如玉,唇瓣似上了胭脂一般紅潤妍麗,眉眼精致的像是名師精心雕琢的畫,巧奪天工的嵌在巴掌大的小臉上,舉手投足皆露風韻,笑容更是明艷四射,似能將人的魂魄收進去……
她在侯府走動,無論府里的奶奶們,還是來走動的夫人小姐,都不乏姿色出眾的,可三奶奶的美就是與眾不同,只要她愿意,她的笑容能熱辣的像是冬日里最暖的驕陽,可若靜逸時卻又似空谷幽蘭般令人忍不住的愛憐。
她想到三爺每每看著三奶奶時的魂不守舍……
“不敢勞駕他!”幼清微露譏誚,漫不經(jīng)心的道,“快到春播時節(jié),莊子里的事想必不少,你讓他去走一遭,免得有那不懂事的,耽誤了時令?!?p> 這是變相的罰莊管事了,可是莊管事是夫人的人……
不過,中饋在三奶奶手中,便是夫人也不敢當著三奶奶的面明著擺臉色,想到這里晴荃垂首應(yīng)是。
幼清揉著眉心,一抹淡淡的“川”字若隱若現(xiàn)……一晃眼父親去了九年,這九年她從罪臣之女變成錦鄉(xiāng)侯府的三奶奶,期間心酸一言難盡。
不過這些事已然過去了,年后父親啟程回京,只要父親平安歸來,她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晴荃輕手輕腳的過去,幫著幼清揉捏著,幼清交代道:“他是婆母的人吧,你還是去正院打個招呼罷?!?p> “是!”晴荃細細的揉著,外頭有低低的哭泣聲傳來,幼清皺眉問道,“外面是誰。”
晴荃以為她要問柳姨娘的事,便順著話回道,“是桃紅……柳姨娘難產(chǎn),想請錢和巷的張穩(wěn)婆來。”一頓又道,“奴婢想您正忙著,就回了她?!?p> “哦?!庇浊迓犞忌椅⑻?,靠在軟枕上呢喃道,“難產(chǎn)啊……”似有遺憾的樣子。
晴荃聽著手指一頓,大氣不敢喘。
她想起三奶奶的手段來。
錦鄉(xiāng)侯府三位公子,大爺是先夫人所出,二爺和三爺乃是現(xiàn)如今的夫人所出,大爺是嫡長子理所應(yīng)當繼承爵位,夫人賢良,等大奶奶進門沒有半分為難的把中饋交給了大奶奶,大家都以為將來錦鄉(xiāng)侯府必定是大爺?shù)?,可是等三爺哭著鬧著把三奶奶娶進門后,局勢竟是不知不覺發(fā)生了變化。
先是大奶奶因為流產(chǎn)身子虧虛不得不交出一部分中饋,其后是大爺像是魔怔了一樣抬了位戲子回來做妾,接著大奶奶病情沉疴府中的中饋落在二奶奶手中,半年后二奶奶院子里丫頭和外院小廝……本也是小事,可二奶奶卻因為管教無方將中饋交給了三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