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承反手一擰,王恒痛得嗷嗷直叫,“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后不會再冒犯你和年小姐了!”
華珠驚到了,這是她頭一回見廖子承對活人動手,沒想到,比剖尸還專業(yè)!
王歆的睫羽顫了顫,廖子承看著文弱,不曾想身手這么敏捷,他的招式很奇怪,不像她在書上看到的任何一種武功,卻輕松制住了習武多年的大哥。他安靜時像一片淡雅的云,動起手來卻像雷厲風行的將軍,渾身都散發(fā)著一種強大的氣場。這種氣場,她只在一個人的身上感受過,顏三爺!
王歆的心分成了兩半,一半在微微悸動,一半為哥哥的處境而心疼,抿了抿唇后,她哽咽道:“廖公子,請你放了我大哥,他已經(jīng)……道歉了?!?p> 廖子承放開王恒,轉(zhuǎn)頭對王歆淡淡地道:“想退親,就叫王老太君去找太子?!?p> 王歆扶住滿身油污的王恒,雖小聲卻語氣堅定道:“王家不會退親的,我……我想嫁給公子?!?p> “我想嫁給公子?!瘪R車內(nèi),華珠看著廖子承,含情脈脈道,“王家不會退親的?!?p> 廖子承閉目養(yǎng)神,不理她。
華珠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沒反應,又問:“瑯琊第一美人的深情告白,偉大的廖公子是不是被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廖子承捉住她作亂的小手,睜開眸子問:“為什么要潑王恒?”
生氣咯!一生氣就潑了,潑完立馬后悔了。她當時是中邪了還是怎么?居然那么沖動,王恒罵的又不是她!
華珠以為廖子承是在責怪她闖了禍,訕訕一笑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我其實只想端碗湯給他喝的,但是呢,腳底打滑,手里的湯就潑了出去。我發(fā)誓,我真不是故意的?!?p> 認錯態(tài)度非常良好!
廖子承的目光微微一動,握緊了她柔軟的小手,“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不要這么沖動?!?p> 另一輛馬車內(nèi),王歆用干凈帕子為王恒擦著臉,一邊擦,一邊為難地問:“大哥,你真的貪污了公款,又養(yǎng)了私家軍嗎?”
王恒的臉色一變,矢口否認,“誰告訴你的?”廖子承講話的聲音那么小,不應該被小七聽見啊。
王歆抽回手,定定地看著他,“我懂唇語,大哥你不用瞞我了?!?p> 王恒漲紅了臉,尷尬地皺眉道:“小七啊,看在大哥這么疼你的份兒上,你別告訴父親!”
“好。”王歆一口應下,王恒松了口氣,卻又聽得王歆說道,“補回款項,解散私家軍,我就當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過。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后,你若還沒處理……我只有把你交給父親了?!?p> “小七,你……”
“我不能讓王家毀在你的手上?!?p> 馬車停在了顏府,赫連城早在門口徘徊來了許久,見華珠下車,立刻上前扶了她一把。對于后面的廖子承,他只給了一個幽怨的眼神。
華珠推開他的手站好,問:“你追蹤到那個人了嗎?”
說的是下午董娘子招呼過的某位神秘客人。
赫連城俊臉一沉,雙手插抱胸前道:“別提了!那家伙真狡猾,帶著我七彎八繞,把整座城都跑遍了,我到現(xiàn)在,晚飯都沒吃呢!”出生以來,這是頭一回餓肚子!
看樣子是沒追到了。華珠嘆了口氣,說道:“世子趕緊叫人備膳吧。”
“我氣都氣飽了!”赫連城刻意無視廖子承,問向華珠,“你們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華珠把詢問董娘子與仆婦的過程詳細敘述了一遍,省去了盒子與佛龕的事,有些東西,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知道她今天招待的人是誰,和本案有沒有關系?又多了一條需要留意的線索?!?p> 赫連城冷冷一哼,說道:“甭管董娘子招待的人是誰,她都一定是殺害柳昭昭的兇手!這是一起非常典型的情殺!她嫉妒柳昭昭,也怕柳昭昭真的把她賣入青樓,所以先害柳昭昭滑胎,再毒殺柳昭昭,并模仿其字跡寫下遺書。好狠毒的女人!焚尸也是她干的!她肯定有同伙!就不知她抓走王三爺是不是想從王三爺那兒得到什么寶貝?對了,你們派人盯著她沒?她說明天再給你們地圖,八成是想連夜?jié)撎??!?p>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急速的馬蹄聲,正是顏博麾下的巡防侍衛(wèi)之一,名喚楊千。
駿馬行至門前,楊千勒緊了韁繩,爾后翻身下地,朝眾人行了一禮,“世子爺,廖公子,年小姐,董娘子……自盡了!”
夜風蕭瑟,小別院內(nèi)燈火通明,顏博派來盯梢柳昭昭的侍衛(wèi)在楊千的指揮下封鎖了現(xiàn)場。
赫連城入府尋顏博,廖子承與華珠一道返回了小別院。
楊千推開房門,苦著臉道:“我們得了四爺?shù)牧顏磉@邊盯梢,盯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吧,發(fā)現(xiàn)里邊兒一點動靜都沒有!我覺得蹊蹺,怕她是逃了還是怎么,便翻墻入內(nèi)想一探究竟。門鎖了,窗子沒鎖,我推開窗子,就看見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董娘子安靜地躺在床內(nèi),面部烏紫,唇瓣紫黑,十指呈青黑色,唇邊有干涸的黑血。她一手捏著一本《梅莊五女》,頁面停在介紹柳昭昭的那一頁;一手橫出床沿,吊在半空,指尖下,是一個用過的小藥瓶。
廖子承拿起藥瓶聞了聞,“鶴頂紅?!?p> 廖子承戴上手套,又遞了一副給華珠。
華珠從董娘子已經(jīng)僵硬的手中強行扯出書本,敞開的頁面上有淚水的痕跡,“濕了大半張紙,這得掉多少眼淚?”
書桌的右上角擺放著一個畫了蓮花的陶彩茶杯,里邊裝著半杯茶水;茶杯下方是一個墨玉硯臺,和一支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