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要看以后的子如何布局,若不能助天元,非困局便是敗局。”連靈玉說道。
“如何不能是平局。”鎮(zhèn)陰候卻道。
“天元之子,不成功便成仁,不甘中庸?!边B靈玉含笑放下棋子。
鎮(zhèn)陰候若有所思,眸光中有隱晦的忌憚。因為低垂著眼眸,連靈玉沒有看見。
“老安,領小連風去吧?!辨?zhèn)陰候揚手道。
連靈玉站起身拱手:“多謝侯爺?!?p> “去吧?!辨?zhèn)陰候揮揮手。
眼見連靈玉與老安離去,鎮(zhèn)陰候嘆息一聲:“劉才,此子本候竟然忍不住忌憚?!?p> “侯爺,此子不可留?!眲⒉疟浠卮?。
“本候說過,那一次你殺不成,就修要再提此事?!辨?zhèn)陰候閉上眼。
劉才頓了頓:“再殺一次,最后一次?!?p> “劉才,為何一定要殺此子?!?p> 劉才默了默:“此子知道的太多,會壞了侯爺的大事。”
“他不會?!辨?zhèn)陰候張開眼眸,眼中的忌憚消失而去:“他也不可能有機會。”
“侯爺?”劉才不明白。
鎮(zhèn)陰候儒雅一笑:“本候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也從不用控制不住的人?!?p> 劉才驚了驚:“是,侯爺?!?p> 鎮(zhèn)陰候伸掌開啟雅間的機關,與劉才消失在暗道之中。
沒有人知道,當今皇帝也不知道,京都中人流量最大,集聚三教九流的說書西館,乃是鎮(zhèn)陰候的勢力。
老安帶著連靈玉走出說書西館,直接往清茶閣而去。隨即在清茶閣包了雅間,不多時便等來一名刑部大員。
隨后連靈玉化身為刑部大員的隨從,跟隨后者前往刑部。至于后事如何掩人耳目,便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了,自有鎮(zhèn)陰候去收拾。
帶領連靈玉前往刑部的官員名叫西君沙,官拜二品刑部侍郎。在刑部之中擁有實權,雖不及刑部尚書官職高,卻是最懂刑部框框條條之人。
連靈玉心中對鎮(zhèn)陰候的人脈著實嘆服,這老狐貍出手,從不做無用功。那么這一次的相助,只怕也不是面上的幫助。他又能從中謀取什么?不過她倒是不擔心此刻他會使詐,因為她會抱著他一起玩。
關于這一點,連靈玉相信鎮(zhèn)陰候是玩不起的。所以她求助后者來這刑部大牢,完全不必當心會出事。就算是出事,鎮(zhèn)陰候也會竭盡全力幫她善后。
西侍郎帶著連靈玉直接進了刑部大牢,先是提了一名不相干的犯人審問了一通。忙活到用了刑部官膳,夜里又開始審問犯人。
直到戌時,西侍郎才提審了連城。待到獄卒將連城押解上來,連靈玉平靜的心,終于起了波瀾。只不知這見上一面,難道就是這么大庭廣眾之下見面?
刑部昏暗的燭火之中,各色刑具血跡斑斑,火盆明晃晃。連城身上沉重的隕鐵枷鎖將他挺直的背脊壓得有些彎曲,一副枷鎖千斤重!這是重犯要犯專用刑具!有些文臣,直接都被這枷鎖生生壓死!
“連家是重犯,爾等退下,本官親自審問?!蔽魇汤上铝畹溃罂聪蜻B靈玉:“你留下當個幫手。”
“是,大人?!边B靈玉拱手行禮,隨后站立在一旁。
獄卒衙差聽言習以為常,紛紛散去,并將刑堂大門關上。
過了一陣,西侍郎揮手將連靈玉招近:“連城是重犯,不能探視,只能如此相見。本官提審他,不過是走過場。此案人證物證俱全,只等簽字畫押。即便不認罪,皇帝下旨三堂會省,罪責昭告天下,亦是同等收場。”
連靈玉心中意會:這是鎮(zhèn)陰候給的額外消息。人證物證俱全了么?
“不知可否與其單獨說幾句?”連靈玉詢問。
“本官一會去解手,你且快快說完。一盞茶時間,多了不成?!蔽魇汤舌嵵氐?,他并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連城之子。
連靈玉頷首:“我省得?!?p> “嗯?!蔽魇汤深h首,掃了連城一眼,便開始走過場。
連城似乎對這樣的走過場已經完全熟悉,全場默不作聲。但要他認罪畫押,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西侍郎隨后按照計劃去解手,給連靈玉留了一盞茶的時間。
連靈玉見刑堂大門閉上,刑堂各處并無發(fā)現異樣,這才走近連城身邊。
連城跪在地上,脊背似乎挺直,卻最終擰不過那沉重的枷鎖。連城的修為是八品武師,作為將軍,他的領兵能力比他的修為更重要。再者八品武師雖不算強,卻也不太弱。
“爹?!边B靈玉跪下身,伸手拂開連城那垂散下來的發(fā)絲。
連城原本古井無波、僵硬不動的面容,聽言便裂開了紋路。
連靈玉將易容面jv扒下來,連城看見了那張略微稚氣,卻在他心尖上的臉,是他的小兒子小女兒??勺騼翰皇钦f他的一雙小兒女已經葬身妖獸山脈了嗎?
“爹,我是風兒?!蔽沂庆`玉啊,是你不孝的女兒,是累了你一生的女兒。連靈玉緊緊握著那被鎖在枷鎖上的寬厚手掌,這雙手掌前一世不知道為她做了多少事,而她卻害他在沙場尸骨無存。
“風兒,靈玉呢?”連城反手握住小兒子的手掌:“還有你怎么能來?”
“我們很好。爹,我們時間不多。爹,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連靈玉強制自己壓下波濤的情感,她抓緊問道。
“聽爹的話,帶著你小妹立即離開京都,永遠不要回來,有多遠走多遠?!边B城那深邃的眸光在看到自己的兒子時,有的不再是作為將軍的鐵血,而是滿滿的慈愛柔情。
“爹,我不走。這件事即便是皇帝出手,我也要他收回這雙手!”連靈玉執(zhí)拗回答。
連城怔了怔:“風兒,你——”
“爹,我們連家可以戰(zhàn)死沙場,絕不可被冤死獄中!即便是君要臣死,我也不許!”連靈玉的話很平靜,平靜到仿佛在說一件最平常的事。但那雙秋水鳳眸里,有連城看得明白的連家風骨。那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執(zhí)拗,每一個連家人都有的傲骨!他如今在他小兒子身上也看到了!可他多希望看不到……